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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李海、福雷斯特尔、
迪安?艾奇逊等人不谋而合。而这些人则同哈里曼一样满心希望能得到总统 强有力的赞同,并责怪贝尔纳斯,认为他在同苏联人打交道方面是个过于妥 协的政客。
美国驻苏使馆代办、具学者风度的乔治?凯南发回一封 8000 字的电报, 也就是不久以后人们所称的“长篇电报”。凯南在电报中力图打消政府可能
会有的同斯大林政权进行公平交往的任何念头。他写道,克里姆林宫对世界 的看法是神经质的,其核心是俄国人世代以来的不安全感。因此,苏联当局
“狂热地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即从长远观点看,不可能与美国“和平共处”, 而且“对它来说值得想望和必须做的是瓦解我们社会的内部和谐,破坏我们
传统的生活方式,损害我国在国际上的权威”。凯南接着写道,剥去了马克 思主义的“遮羞布”后,苏联人只是站在历史面前的“一长串残酷成性、挥
霍无度的俄国统治者中的最后一代。这些俄国统治者为了保证其国内脆弱政 权的外部安全,冷酷无情地迫使自己的国家不断扩增军力。
他强调,然而苏联政权对“武力的逻辑”极为敏感,因此在遇到强大力 量时通常会退避三舍。
国务院在丘吉尔演说的两个星期前的 2 月份就收到了这封电报。哈里曼 也给福雷斯特尔抄送了一份,福雷斯特尔看后觉得凯南的论点十分重要,便
将电报油印出来,散发给政府中所有的人,几乎每个与外交和军事事务有关 的人员都有一份,杜鲁门也看到了。但是,这份电报虽然将会产生重大的长
远影响,却不是人们有时描绘的——不是白宫里所说的那种能立刻激励人心 的文件。特别是对杜鲁门本人来说,这份电报似乎并未产生深刻的或直接的
影响,原因很可能是哈里曼已经跟他讲了不少这方面的事,包括一年前他们 初次见面时哈里曼就曾谈到过“对欧洲的野蛮入侵”。不管怎样,无论是听
了谁的话,杜鲁门都没有采取这样或那样的立场。
在 3 月 22 日的一次内阁会议上,杜鲁门说他得知海军邀请了约 60 位国 会议员去观看不久将在太平洋上小小的比基尼环礁岛进行的一系列原子弹试
验,感到非常吃惊。杜鲁门表示,7 月 1 日之后有多少人去参观他不管,而 在此之前国会还有公务需要处理。贝尔纳斯则怀疑进行这些试验是否明智,
把它们称为“此时极不明智之举”,并警告说这会损害同苏联人的关系。负 责这次行动的海军中将威廉?布兰迪汇报说已经指派了 3.7 万人参加此次试
验。杜鲁门认为“此时此地”需要作出决断,话音未落,贝尔纳斯表示他个 人倾向于不进行试验;如非进行不可的话也是越晚越好。华莱士表示赞同。
杜鲁门提出如果取消这些试验就会浪费 1 亿美元。他决定将试验推迟至夏 天。
第二天晚上,查利?罗斯来到了总统在白宫的住所,与杜鲁门商议宣布 推迟试验声明的事。罗斯后来写道:“他当时正在书房工作??杜鲁门夫人
不在,他在等着玛格丽特进来。我们一起喝了一杯酒,他好像很孤独。”杜 鲁门很信任地对罗斯说,他对俄国的担心不像多数其他人那样厉害。
当记者们问及杜鲁门是否同意哈里曼的俄国威胁论的观点时,杜鲁门答 道:“我对此无可奉告。”他以前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那种亲密无间的轻松
气氛已被更为谨慎和紧张的氛围所代替。杜鲁门的姐姐玛丽?简前一年来白 宫小住时曾参加过几次他的记者招待会,并以此为乐。她描绘说当时记者们
“连珠炮似地”提出问题,而杜鲁门又能迅速给予答复,使她感到非常精彩,
“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根本没有给他留出什么时间,而且他们全部从中得到很 大的刺激”。大家似乎一直很开心。她记得:“他们偶尔还会向他提出带有
几分自作聪明的问题,但??(他)也总能作出同样自作聪明的答复。”然 而现在,他却在极力避免给予自作聪明的答复。在记者招待会上,杜鲁门越
来越多地听从罗斯和其他手下人的劝告而答之以“无可奉告”、“你的猜测 跟我的差不多”或“船到桥头自然直”。
4 月 1 日愚人节那天,联合矿工工会的约翰?L?刘易斯号召举行全国性 的煤矿工人罢工。对于数十万矿工来说,刘易斯简直是一位过去多年来一直
梦寐以求的领袖。有一次,刘易斯对矿工们说:“我为你们的案子辩护时的 声调绝不是那种乞丐请求施舍时的颤抖之音,而是一支强大军队的指挥官雷
鸣般的怒吼,我们要求的是自由人应当得到的权利。”不难理解,矿工们对 他的忠诚是坚定不渝的。他号召他们罢工,他们就罢工。在以后的几周里,
正值杜鲁门就任总统一周年的时候,报章杂志上发表了连篇累牍的文章,称 赞杜鲁门作为当今总统的表现。而杜鲁门每天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浏览四至五
份早报,平常也经常阅读五六种杂志,想必这些文章他都看到了。
《星期六晚邮报》宽厚地指出,也许每位总统都要经历惨痛的过程(杜 鲁门可能还会加上一句,这大概也是他一生中学习任何事情的必由之路)。
伯特?安德鲁斯和杰克?斯梯尔这两位记者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发表文 章,认为关键问题在于总统的职能能否不断地扩大。“新政派依旧心情不畅,
保守派吹毛求疵,中间派则摇摆不定。他们都发现很难确定杜鲁门前进的方 向。”
诺埃尔?F?布希在《生活》杂志上撰文写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 经常不断地发现总统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品质。杜鲁门在向来宾介绍总统游艇
时,总会一一指出艇内的休息室、游廊和客房,然后说道,“这一间是总统 的套房”,就好像总统不在船上,他自己只是一名助手或导游而已。
这些话(布希写道)可被视为老练或谦恭的表现,也许两者兼 有。若将其同杜鲁门许多其他言行特点联系起来看的话,它们也表
明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不愿甚至不能把自己当总统看待的奇特品 质。
而对于《生活》杂志的姊妹刊物、更明显地持共和党观点的《时代》周 刊的编辑们来说,现在已十分清楚,杜鲁门是一个平庸之人,总统的职位对 他来说太大了。
当时华盛顿流行的一句俏皮话就是“我对哈里没脾气。”还有一则笑话,
称杜鲁门是皮尔斯以来最软弱的总统,听的人该问:“皮尔斯做过什么了?” 讲笑话的人则会喊道:“对啦,这就是要害!”
俄亥俄州共和党保守派参议员罗伯特?A?塔夫脱的妻子更是创造了这样 一句名言,“犯错误杜鲁门难免。”
然而,也有一些观察家并不急于摒弃他。《纽约时报》驻华盛顿首席记 者阿瑟?克罗克写道:“我们看到的是没有惊人的领导力,很少称得上的学
识,也并无深邃之处,然而却很出色、很有人情味和勇气,其判断力是出众 的???
3
即便没有煤矿工人罢工,这段时期也早已被美国历史上时间最长、代价 最为惨重的工潮所围困。有一段时间,罢工人数达到了 100 多万。尽管在钢
铁工业界使经济受到至今最大削弱的停工此时已经平息,但解决的办法却不 仅是同意增加工资,还要提高钢材价格,这一切无疑都会引发进一步的通货
膨胀。对钢铁工人罢工的解决办法也丝毫未能改善政府在公众心目中的形 象。杜鲁门甚至未等听取自己的事实调查委员会的汇报就提出将钢铁工人的 小时工资提高
18.5 美分。这样一来,增加 18.5 美分就成了各行各业工人 的要求。
通用汽车公司工人的罢工拖长了。自约翰?L?刘易斯将自己的工人从煤 矿撤出那天起,各大工业都受了影响。没有煤,钢铁厂再次封炉,福特汽车
公司和克莱斯勒汽车公司也被迫关闭。货物运输量减少了 75%。在芝加哥 市,电力的使用量奉命减少了一半。
刘易斯此次的问题是建议设立矿工福利基金,其资金来源为每生产一吨 煤抽取 5%的矿区使用费。但是杜鲁门十分讨厌个子高大笨拙的刘易斯,对
其在杜鲁门委员会面前的喧嚣和傲慢以及在战争期间发动罢工一事记忆犹 新。杜鲁门在私下里曾想若是罗斯福把刘易斯当作卖国贼枪毙了都会是名正
言顺的。当杜鲁门表明他为拟议中的福利基金的合法性担忧时,刘易斯答道:
“杜鲁门懂得什么叫合法性吗?” 但更令人担忧的是日益加剧的全国铁路工人罢工的威胁,似乎无人能正
视或防止这一灾难,一旦发生,将把杜鲁门暴露得比其整个总统任期内除少 数几个事件外的全部事件所暴露的还要淋漓尽致。
杜鲁门发表的几篇公开声明都极为克制。表面上,他十分克制,毫无惊 慌失措之感,全然一副和蔼可亲、兴高采烈的样子,双排扣西装熨得笔挺,
皮鞋擦得锃亮,步伐轻快有力,厚厚的镜片后透出的是充满警觉活力的目光。 他仍有时间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他称之为“顾客”,也总是有时间称
赞或感谢比起往常来此时需要加班加点的部下。他很少忘记午饭后半小时的 小睡,很少推掉指望他能加的各种礼节性活动,而且不管是什么场合,他总
是显得很开心,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压在他的心上。5 月初的《时代》 周刊称他面对接连不断的危机浪潮,就像一位在激浪中“轻快”浮动的游泳
者。“在适逢他 62 岁生日的那一周内显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心。”
只是偶尔才见得到他发一阵与以往有几分不同的脾气。一位白宫常驻记 者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问,为什么他们没有事先得到要召开内阁会议的通
知,杜鲁门厉声说:“我想什么时候举行内阁会议就什么时候举行,没必要
告诉你??”在他每日约见单上的随笔中现在也开始出现对几乎所有人的尖 刻毁损之词,其中也包括他在参议院的老朋友们,如他将伯顿?惠勒归为“没
骨气的自由派”一类,还将他最近选定的美国驻联合国原子能委员会代表伯 纳德?巴鲁克描述为想“统治世界、月球或许还有木星”的人。
在心灵深处,杜鲁门极端沮丧,一肚子怨气和愤怒。他已被各种批评指 责弄得很不愉快,那些并非由他造成的危机,那些他认为不为国家着想只关
心自己私利的人也使他极其厌倦。不久前,他在给母亲的信中称“大富豪和 大工会的权力都太大了——他们都将招致失败,因为哪一边我都不喜欢。”
自那时起,他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糟了。
煤矿工人罢工后紧接着发生了铁路工人罢工,这意味着难以想象的灾 难,使全国各地陷于瘫痪。铁路资方同 20 个不同铁路工会间的谈判已持续了
数月,劳工部长施威尔伦巴赫作为杜鲁门指派的调解人在其中并没有起很大 作用,尽管有约翰?R?斯蒂尔曼的协助。斯蒂尔曼是白宫工作人员中的一位
来自亚拉巴马州的新成员,劳工问题专家,当过经济学教授。他身材魁梧, 好交朋友,嘴里总是嚼着口香糖。工会提出了增加工资的要求。在此情况下,
杜鲁门求助于规定有 6 天调解期的铁路劳工法案,下令推迟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