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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为他妈妈的农庄所欠的钱而倍感担忧。一些借据即将到期,于是维 维安便从杰克逊县学校基金会贷了 3。5 万块钱,交换了农庄的抵押贷款,法
律规定凡不急需使用的教育资金可以借贷。哈里内心的希望是卖掉农庄,用 卖掉的钱还清所有债务——他现在后悔当初他从法国回来时就该把它卖掉—
—但他晓得农庄对他母亲意义重大,在她这把年纪变卖它是她无法承受的。 从表面上看,哈里没有参与贷款事宜,后来也说对此事一无所知,但这
显然不是事实,因为和维维安一起在文件上签字的还有弗雷德?坎菲尔。 阿道夫?希特勒在收音机里不绝于耳的喧嚣使哈里的情绪日益低落。他
在华盛顿和罗伯特?丹福德一起吃中饭,谈到欧洲的局势及德国显而易见的 军事上的优势,两人都感到“郁郁不乐”。丹福德是哈里在多尼潘军营时的
老上司,如今已晋升为将军。哈里很惧怕纳粹统治世界。他把几张旧的法国 军事地图又翻了出来,贴在办公室墙上追踪战事的发展。他公开反对惠勒、
博拉以及他的密苏里同乡贝内特?克拉克等参议院中强硬的孤立主义派,更 加强烈的主张“军备”,并呼吁总统召集一次国会特别会议修改 1936 年的中
立法案,当年他本人也曾投票支持这一法案,但现在意识到这是一个错举。
10 月在密苏里州的一次演讲中,哈里说斯大林、希特勒和墨索里尼 3 位独裁 者又返祖到了“穴居人的野蛮状态”。面对这样的现实美国的中立立场已经
过时,他说。武器禁运必须解除。“我认为我们不能以拒绝对我们的朋友销 售武器的方式帮助世界上的暴徒。”他与南卡罗来纳州的詹姆斯?贝尔纳斯
一道呼吁增加国防拨款、立即集结陆军并建立一支“所向无敌”的海军。“美 国第一”运动及查尔斯?林德伯格在演讲中提出的论点令他大为恼怒。11 月
11 日一次大战停战纪念日那天,他在信里对贝丝说:“这一切有时让我们参 加过第一次大战的人??思索,文明世界面临的到底将是怎样的命运。”
然而他一如往日毫无怨言地面临挑战,决心击败“变节者”斯塔克重返 参议院,因为他知道新的历史即将在那里被创造出来。他挺起脊背,他要看
看到底谁是他真正的朋友。
这一期间,他和另外 5 名参议员飞往墨西哥和中美洲进行一次所谓的“考 察”旅行——“就是玩去了。”他坦率地承认。他觉得圣萨尔瓦多“过于贫
穷”,但哥斯达黎加从天上俯瞰却俨然一幅古典艺术大师笔下的绘画,“青 烟袅袅的火山、蓝色的湖泊和太平洋同时在 1?34 英里的高空尽收眼底。”
他写信对贝丝说。在巴拿马,他坐飞机观看了整个运河,视察了 16 英寸口径 的防御炮,观看一条船穿过米拉弗洛里斯船闸,而且人人都把他当贵宾“大
肆款待”。一位他在赖利要塞夏令军营结识的炮兵军官“款待我的方式好像 我就是美国总统”。
回程路过尼加拉瓜时,索摩查总统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个“和蔼可亲的 人”。在墨西哥城,他买了一些过圣诞节的东西,然而他觉得抵达旧金山住
进诺布山的费尔蒙特饭店时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他喜欢旧金山。“你知道, 这是世界伟城之一,过去农场主退休时去的不是艾奥瓦、堪萨斯、内布拉斯
加和俄克拉何马,他们来到了旧金山和南加州那座城市。”他写道。后者他 指的是他不喜欢的洛杉矶。哈里他们那组人想找女伴,便进城“扎进了贫民
窟”,唯有哈里撤了出来。“我想我跟别人不一样,”他对贝丝说,“我和 那种女人在一起没乐趣——从来没有,即便在巴黎那会儿,而那时我比现在
还年轻 20 岁呢”。
首次竞选战略会议于 1940 年 1 月在圣路易斯的斯泰特勒饭店举行,到会 的人尚不足被邀请人数的一半,有些人忸忸怩怩地对他们为何不能积极参加
做出了解释。想认真参与的包括哈里的老朋友、独立城市长罗杰?塞门、哈 里?沃恩、约翰?斯奈德和与斯奈德一样,也是圣路易斯银行家的詹姆斯?K?瓦
达曼。这些人说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助哈里一臂之力,尽管以“沉闷苦干”和
“讲求实际”著称的罗杰?塞门认为哈里应该认清前景十分暗淡。“哈里, 我认为你赢不了,这不光是我个人的看法,而是调查后得出的结论。”又听
到一些类似的令人沮丧的预测后,哈里唯一的话是,谁要是稍微说几句选举 杜鲁门参议员的话他将不胜感激。
不能参加会议的吉姆?彭德格斯特让维克?梅塞尔转告杜鲁门参议员,
“如果他在初选时只得到两票,一张票就是我的,另一张票则是我老婆的”。 吉姆?艾尔沃德决定一直坚持到竞选结束为止。众议员约瑟夫?香农在做出
决定之前需要时间考虑。但后来最为哈里卖力的是吉姆?彭德格斯特,他拉 拢的选票远远超过 2 张。当时他已接替残缺不全的组织领头人的位置。
1940 年 2 月 3 日,杜鲁门正式宣布他将成为美国参议院连任竞选的候选 人,同时还说他反对罗斯福总统第 3 次连任并称他所支持的总统人选是贝内
特?克拉克。
哈里很少像这次这样以政客的面貌出现。当时的世界局势姑且不论,就 算是平时,他哈里?杜鲁门正经八百地提议让思想保守、持孤立主义态度和
酗酒成瘾的贝内特?克拉克竞选总统已足以让人觉得他虚伪到家、出于私利 和荒唐可笑了。虽然他发誓说,若罗斯福能成为提名人,他将“作为忠诚的
民主党人”支持他,但这也丝毫没有减弱他推举克拉克的荒唐可笑的程度。 不言而喻,他是为了让克拉克支持东部密苏里才这样做的,另外一层动机可
能是想让罗斯福得知他的感受,知道他也会耍手腕而从中获得些许满足。
他反对总统连任第 3 届却是极为认真的。连任的做法与他基本的政治信 念相抵牾。“一个民主国家没有不可缺少的人物。”他私下里写道,“当共
和制发展到非依赖一个人而不可时,凯撒就出现了。我不认为一个民族的命 运应取决于某个个人的生老病死。”
果不其然,推举贝内特?克拉克当总统的呼声瞬间便销声匿迹。 沃恩和斯奈德用募得的有限的资金拉开竞选帷幕,在圣路易斯的大使大
厦“借来”的一个房间里建立起总部。“我们借工作人员、借家具,什么都 是借的。”斯奈德回忆说。仿佛谁也不愿意出钱。离开华盛顿的办公地点去
帮着竞选活动的米尔德里德?德赖登记得连买邮资的钱都没处找。一次邮出
800 封信,请求收信者每人捐助 1 美元,结果只收到 200 美元,显得事倍功 半。鲁弗斯?巴勒斯是独立城的一个律师,亦是哈里在预备役里认识的一个
朋友,据他说有一阵儿资金短缺得连饭店的一间房子都租不起,候选人只好 睡在他自己的车子里。“一个美国参议员??竟然睡在车子里!”
1940 年 6 月 15 日星期六晚上,即德军占领巴黎的第 2 天,竞选正式开 张,地点是位于密苏里州腹地的塞达利亚。刘易斯?施韦伦巴赫是第一个赶
赴现场为哈里助威的参议员朋友。到场的共有几千人,比预料的要少,但施 韦伦巴赫的露面对候选人是一极大鼓励。玛丽?简和杜鲁门的母亲坐在草坪
上的第一排。贝丝和玛格丽特坐在主席台上。玛格丽特后来写道:“16 岁时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人兴奋不已的美国政治——即用你的观念和情感打动
‘那里的’人们,让他们站在你这一边。”哈里的母亲已接近 88 岁高龄,她 在人群中与人握手,身边有一位竞选助手为她报出别人的名字。也许作为她
那一代人,她从不把人们分为“那里的”或“这里的”。
“他是我们的朋友吗?”凡是她见到的人她都这样问。 更多的参议院民主党人陆陆续续来到密苏里以示支持,这种姿态在初选
中并不多见,显示出他们对哈里?杜鲁门真心的尊重和情感。3 位老朋友—
—卡尔?哈奇、谢尔曼?明顿和刘易斯?施韦伦巴赫——都发言为哈里摇旗 呐喊。杜鲁门滔滔不绝地对新政大唱赞歌,尽管罗斯福对他不屑一顾。“尽
管总统靠不住,”哈里对贝丝说,“但我认为他的主张对国家最为有利??” 参议员吉米?贝尔纳斯听说杜鲁门资金不够,便说动纽约金融家伯纳德?巴
鲁克向竞选活动捐赠了急需的 4000 美元。后来,阿尔本?巴克利也在圣路易 斯和堪萨斯城发表了演讲。但贝内特?克拉克仿佛决意袖手旁观。据说他在
华盛顿说,哈里?杜鲁门为他做过什么呢?
在一家报纸的整版广告中,铁路乘务员兄弟会主席 A?F?惠特尼呼吁支 持“我们的好朋友”哈里?杜鲁门,几周后,铁路工会为参议员提供了一笔
最大的活动经费,共是 1。7 万美元。哈里在他政治生活中从不过手钱的事, 这次也一样,他把资金交给别人管理。然而后期为了弥补开销的不足,哈里
从他的人身保险里借出了 3000 美元。
4 年对铁路财政的调查产生出杜鲁门一惠勒法案,此法案正等待着通 过,它为铁路成为国家运输系统的主流提供了保障。哈里支持 1937 年的农场
租佃法,在价格上给予农民支持的 1938 年的农业调整法通过以后,哈里在参 议院发言说,要想使农业得到真正的发展,只能让农民公平地分到国民收入。
1939 年,他投票赞成扩大低成本住房计划,追加公共事业资金以及联邦政府 增加养老金的数额。最让他值得骄傲的是他参与了民航法(1938 年),它为
刚刚起步的航空工业制定出统一的规则。
关于国防和美国应如何面对欧洲危机的问题,哈里的立场坚定不移。他
6 月 30 日在广播里说,美国“应尽可能的向大英帝国销售飞机和军事物资”。 这便是他孜孜不倦所谈及的他的业绩。整个 7 月,他坐着他那辆 1938
年产的“道奇”牌轿车横跨密苏里州,替他轮番驾驶的还是弗雷德?坎菲尔, 有时是维克?梅塞尔或是他堪萨斯城的老友汤姆?埃文斯。哈里开车时开得
很快,其他人觉得是太快了。 他还要时不时挤时间返回华盛顿,由于欧洲的战事,国会仍在开会。然
而他就像上次竞选似的,精神头十足。比他年幼 12 岁的汤姆?埃文斯踉不上 这快节奏,只好撤出回家。
杜鲁门的演说没有华彩。他不追求雄辩和那种慢慢推进、华而不实的夸 张以及密苏里州的听众传统上十分崇拜的华丽词藻的堆砌。他的声音既平缓
又尖细——人越多就越尖细。平时说话时他的嗓音颇低沉动听,但他一走上 讲坛音色就变了。有时为了强调他说的话,他两手手掌朝内,在空中上下迅
速摆动着,同时脚尖以同一节奏一踮一踮的,这一姿势被他的诋毁者学去模 仿取笑。
他不善于将政治化为外在的表演艺术。尽管他十分佩服具有这种天分的 人,他在这方面却没有任何起色。参议员的生涯亦没历练出他这道本事。与
贝内特?克拉克之流相比,他的演讲简直拿不出手,前者在台上讲半个小时 只算得上热身而已。但在与听众直面相视的竞选中,他的话却以言之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