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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记者的工作十全十美,这篇报导中,有许多图片,很多是麦尔伦的照片,毫
无疑问,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麦尔伦,而且,还有麦尔伦自杀之后,伏尸在地板上的照片
,在那照片中,他的手中,还提著一柄来福鎗。
据记述,麦尔伦是在来福鎗的鎗机上,系上一条绳,再将鎗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颏
,拉动绳子,子弹从他的下颏直射进脑子,立即死亡!
他用这种方法来自杀,可见他自杀的决心多么坚决。
我再看他自杀的日期,又不禁呆了一呆。
麦尔伦自杀的日子,推算起来,是我和他在波多黎各分手之后的第六天。如果他是
用“毛里人”号回家的话,那么,几乎是他回家的当天就自杀的。
我又看那篇十分详尽的报导文章,文章中说得很明白,麦尔伦的确是远行甫归就自
杀的。他的邻居,都知道他离家大约半个月,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是到甚么地方的,
有几个邻居的谈话指出,麦尔伦离家的时候,情绪非常好,曾和他们高兴谈笑。
而记者又查出,麦尔伦曾购买飞往波多黎各的机票,但是他到了波多黎各之后,却
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文章的最后这样写:“是甚么使麦尔伦自杀呢?是不是这次神秘
的外出,使他遇到了甚么不可思议的事?麦尔伦的自杀,只怕永远是个谜!”
我在看完了整篇报导之后,不禁呆了半晌。
记者所不知道的是,麦尔伦到波多黎各,我和麦尔伦会合,一起登上“毛里人”号
北驶。
然而,这次航行,对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却也丝毫没有甚么神秘,我们驶到了百慕
达附近,在那里,只不过停留了四五个小时就走了!
从麦尔伦回家的日子来推算,摩亚和麦尔伦两人,在我离去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再
到那地方去,而是直接送麦尔伦回美国去的!
如果说,是甚么“神秘”,使麦尔伦自杀,那么,这次航行,实在并无神秘之处!
然而,我又立即想起,当时麦尔伦和摩亚两人,由海底升上来时,那种迟疑、怪异
的神情,他们可能在海底见到了甚么,而又隐瞒著我!
但是他们究竟在海底见到了甚么呢?麦尔伦的自杀,难道真和海底的事情有关系?
我心中很乱,乱七八糟地想了很久,最后才决定,无论如何,我该和摩亚联络一下
。
麦尔伦的死讯,我直到事情发生之后二十多天,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当然,报上
可能早已登载过这件事,或许由于刊登的地位不很重要,所以我没有注意,或许是本地
报纸的编辑,根本认为麦尔伦不是一个重要人物,是以没有刊登这则消息。
摩亚如果回到了纽西兰,他可能直到现在,连这本杂志都未曾看到,那么,我有必
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虽然摩亚这个人,如此卑劣!
我还记得,摩亚对我说起过的,他服务的轮船公司的名称,也知道他的父亲,就是
那家轮船公司的董事长,那么,找他大约是没有问题的。
我先和电话公司联络,半小时后,得到了回音,我可以和纽西兰方面通话,又过了
二十分钟,电话铃响,我拿起电话筒来,听到了一个带著相当沉重的爱尔兰口音的人的
声音,道:“我是摩亚,彼得·摩亚。”
我猜他可能是摩亚的父亲,是以我立时道;“对不起,我要找的是乔治·摩亚船长
,最近才从美洲回来的那一位。
电话那边,等了片刻,才道:“你是甚么人?”
第四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我将自己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并且说明了我和他认识的经过。
当我说完之后,电话那一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请你等著我,我马上来
见你。”
我陡然一呆:“先生,你在纽西兰,而我在 ”
那位彼德摩亚先生,打断了我的话头,道:“我来见你,我立即就可以上机!”
我心中不免有点骇然,心想一定有甚么事故,发生在乔治摩亚的身上,我忙道:“
摩亚他怎么了,是不是为了甚么事?”
那位彼得摩亚先生的声音很急促:“是的,我是他的父亲。”
我道:“我已经料到了,发生了甚么事?”
彼得摩亚道:“他疯了,我必须来见你,我们见面再谈好不好呢?”
一听得“他疯了”这三个字,我真是呆住了,我只是如此说了两声“好”,再想问
时,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上了,我仍然握著电话,呆了好半晌。
我脑中实在乱到了极点,在那片刻之间,我只能想到两件事,第一,我想到,就算
我不打这个电话,彼得摩亚一定也要来见我的了,要不然,他不能一听到我的电话,说
就要来见我。
第二点,我在揣测彼得摩亚所说的“他疯了”这三个字的意义,通常来说,这三个
字可能代表著两种意思,一种是他真的疯了 神经错乱了。另一种,也可以说是他有
了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和做法,身为父亲的,自然也会用这种字眼去形容儿子的。
尽管我对乔治摩亚已经十分反感,但是我还是宁愿是他又有了甚么异想天开的行动
,以致他的父亲这样说他。因为麦尔伦已然死了。如果摩亚真的神经错乱的话,那真是
太可怖了。
我呆了好久,才渐渐静了下来,现在,我除了等彼得摩亚前来和我相会之外,似乎
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我又拿起那本杂志来,反覆读著麦尔伦自杀的那篇报导。
麦尔伦一个人独居,他住所之豪华,是令人咋舌的,当然,像麦尔伦那样的出色的
潜水家,有著丰厚的收入,是意料中的事。
报导说他有数不清的女友,但是他似乎从来也未曾想到过结婚,他遗下的财产很多
,但是没有遗嘱。
这篇报导的作者,从多方面调查,唯一的结果是,麦尔伦是绝没有自杀的理由的,
因为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如果过著像麦尔伦那样生活的人,也要自杀的话,世界上真是没有人可以活得下去
了。
麦尔伦并不是甚么思想家,思想家会因精神上的苦闷而自杀,但是麦尔伦却是彻头
彻尾的享乐主义者,这样的人,会在高度的享受生活中自杀,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情。
在余下的一天中,我又搜集了一些有关麦尔伦自杀的资料。第二天中午,彼得摩亚
就来了。
彼得摩亚是一个瘦削而高的中年人,和他的儿子,完全是两种类型,我一眼就可以
看得出,他的心中有著相当程度的忧伤,但是他却竭力在掩饰自己心中的这种忧伤,不
让他显露出来。
他是事业成功的那一型人,看来有点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银行家。当他握住我的手,
同时打量我的时候,我可以感到他炯炯的目光,正在注视著我。
我请他坐下来,他立时道:“我们似乎不必浪费时间了,乔治在三天前回来,我见
到他,就可以看出他有著极度的困惑,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他甚么也没对我说,我要知
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他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我,真使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见我没有立即回答,立时
又道:“如果你不肯说,那么,我只好到美国去,找麦尔伦先生,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是
在一起的!”
当他提到麦尔伦的时候,我震动了一下,然后才道:“麦尔伦先生已经死了,自杀
的。”
这位摩亚先生听得我那样说,立时睁大了眼,他可能为了礼貌,是以没有立时出声
,但是我从他的神情上,已经可以看出,他心中对我的观感,决计不是恭维。
麦尔伦自杀,这是事实,尽管我知道摩亚先生对此有怀疑,但是我也没有向他多作
解释的必要,我只是转身,在几上取过了那本杂志,打开,递了给他。
他先是望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阅读著那篇报导麦尔伦自杀的文章。
他一声不响,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也一声不响地等著他。
十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来,声音有点发颤:“太可怕了!”
我道:“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自杀,我倒并不觉得有甚么特别可怕,只是觉得事情很
奇怪。”
摩亚先生将双手放在膝上,身子挺直地坐著,看来他正在竭力使自己镇定,但是他
的手,还是在微微发抖,我又道:“你在电话中说得不很明白,我想知道,令郎究竟怎
么了?”
摩亚先生的脸上,现出一股深切的哀痛的神情来,道:“他疯了!”
我没有出声,摩亚先生又补充道:“他的神经完全错乱了,疯人院的医生说,从来
也未曾见过比他更可怕的疯子!”
我心头怦怦跳著:“摩亚先生,我和令郎相识虽然不深,但是我确信他是一个十分
具有自信,同时,也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
摩亚先生苫笑著:“对于你所说的这两点,我毫无异议。”
我又道:“这样性格的人,一般来说,能够经受打击和刺激,不会神经错乱的!”
摩亚先生用他微抖的手,在面上抚抹著,神态显得很疲倦,他道:“可是神经病专
家说,神经再坚强的人,对忍受刺激,也有一定的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一样受不了
,而且后果更糟糕!”
我苦笑了一下:“那么,他究竟受了甚么刺激,是因为他以后不能再航海,是调查
庭对他的事,作了极不利的决定?”
摩亚先生摇著头:“不是,他申请延期开庭,已被接纳,调查庭判决的日期是今天
。”
我喃喃地道:“那么,究竟是为了甚么?”
摩亚先生直视著我:“年轻人,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和我要问你的问题,他为
了甚么?”
我只好苦笑著摇头:“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麦尔伦为甚么要自杀,也不知道
令郎同以会神经错乱,我只能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经过讲给你听,不过,我相信你在
听了之后,一定找不出其中的原因!”
摩亚先生道:“那么请你说!”
我略停了片刻,替他和我自己,都斟了一杯酒,然后才将经过情形,讲了一遍。
我是从摩亚船长如何和我见面,开始讲起的,只不过那一切经过,我讲得很简略,
我将那天,麦尔伦先下水,我在帆布椅上睡著,醒来之后,发现他们两人都不在船上,
以及后来,他们两人又浮出了水面的一段经过,说得比较详细。
我将这一段经过说得比较详细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整件事的关键。
那也就是说,我认为,在他们两人下海的时候,一定曾遇到了甚么事 那一定是
可怕之极的事情,才令得他们两人,一个自杀,一个发了疯!
等我讲完了事实经过和表示了我的意见之后,摩亚先生好一会,一声不出,只是默
默地喝著酒。
过了好一会,还是我先开口:“我很想知道他的情形,我是说,他回来之后的情形
!”
摩亚先生凄然道:“他未能支持到回来。”
我呆了一呆:“甚么意思?”
摩亚先生道:“毛里人号在雪梨以东一百余浬处,被一艘船发现。那艘船的船员,
看到毛里人号,完全是在无人操纵的情形之下,在海面飘流,就靠近它,上了船,他们
看到他,正在纵声大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摩亚先生续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