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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被我的发作震住了。因为在我眼里,他一定看到了隐隐的泪光。
“我在远处,看着‘八队’的弟兄们倒下,看着你受伤,每一刀都像砍在我身上,我比你还痛!”
他冷冷地听着。
他猛一抬头,说:“昨夜,你为何不许我和小妹亲热?”
我一愣:“因为,我怕你被她迷住,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我不信!”他冷冷摇头。
“你必须信,我是为你好!”我几乎在向他恳求。
“破‘飞刀门’难道不能用别的办法?”
“别无选择!”我痛苦地说,“我俩已无法控制局面,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
小金在听,在等。
“明日还有一批追兵前来,是‘飞鹰营’精锐,还有一场更大的追杀等着你。”
——小金的眼睛瞪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事情变成了这样。
——谁都清楚“飞鹰营”比“八队”更凶猛残酷!
“嗡”地一声,他拔出了刀。
我刚听到出刀声,刀便已架在我脖子上。很凉,很疼,因为刀刃随着愤怒的手的颤抖擦伤了我的皮肤!
“兄弟,这是何苦?”我苦笑。
“让你停止!”他说。
“杀了我,也停不下来。”
“我不想再自相残杀了!”
“你已经杀了十六人!不做下去,他们便白死了,‘飞刀门’也不会现身!”
“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捕头。”我吼道。
“我可以不做捕头!”他怒喝一声。
我看着他,反问:“不做捕头,那你做什么?”
他一愣。
“我来的时候,听说‘飞鹰营’已得令,对你格杀勿论,你不杀他们,他们便杀你!”我咬着牙说道。
小金的手在抖!
他就像一头困兽突然咆哮:“行!你不停手,我停,我不干了!”
他猛地收刀,怒冲冲回身走掉。
没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况且他走得太快,也没来得及听到我那悠长的一声喟叹——很简单,只是一个字:
“好。”
血腥之旅小金很疯狂(2)
(六)
很简单,很好吗?
我静静站在黑暗里,任冰凉的雾气渗入我的骨髓。
雾也是一种水。
我觉得自己如同一把刀,被浸在了水里,不能动弹,没有生命。
——我对小金撒了谎。
——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八队”和“飞鹰营”,其实都是我调来的。
对我来说,与“八队”及“飞鹰营”联络上很容易,这两批人马最近一直都在县城辖区境内,秘密搜捕着“飞刀门”。
我是捕头,“八队”和“飞鹰营”虽然瞧不上我,但我要找到他们,捎一个信并不难,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我给他们的信很简单:一男一女两名“飞刀门”乱贼在逃,请追杀。
路线同样简单:往北。
很简单——我疯了吗?
我这是在请他们杀死自己的兄弟——小金!
我对小金的快刀很有信心,可我同样知道,在“八队”和“飞鹰营”联合进攻后,从来没有人能活下来,连“飞刀门”的帮主柳云飞都不能!
我虽然从不赌博,可如果有人请我下注,赌小金能否在“八队”和“飞鹰营”的捕杀中逃生,我大概会伸出颤抖的手,把赌注挪到“八队”与“飞鹰营”一边。
我没有骗小金。那时,我尾随其后,不见其踪,却能够预料到他将和“八队”的一场混战。想到小金生死难卜,我确实难过得哭了……
——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他死。
——没有人命令我,是我擅自改变了计划。
——我把诱捕“飞刀门”的计划,改变成了杀死小金的计划!
——我承认我疯了,我很冲动。
——我的冲动极其可怕,那是种原始的野性、兽性!
——不要逼问我这一切为什么,这是我的秘密。
……
夜凉如水,月照旅人。
孤独、疯狂、畏惧。
我的脊背上有阵阵寒意。
这才是旅途中的第二夜。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人都会冲动,小金会冲动,我也会的!
于是,原本简单的计划变了——小金由捕头变成了真正的逃亡者,我也由一名捕头变成了嗜血的屠刀!
在计划中,我俩原本只是棋子,他主内,我主外;他负责蒙骗小妹,我则带队追踪。
可忽然间,我和小金两枚棋子都活动起来,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独立性。
小金拒绝做棋子,他要跳出棋盘!
我不由得苦笑——小金要真能跳出去也好,这盘棋就与他无关了。我预料不到明日的后果——“飞鹰营”一旦发动,我一个普通捕头当然无法阻止。落子无悔啊!我给“飞鹰营”通了风报了信,这盘棋就由“飞鹰营”来下了。
这么想着,我渐渐又回到了自己捕头的身份上。
想着身份,我不由得脊梁骨更加发寒!
我想到了案子,
我想到了更多,我想到改变计划的后果。
我像一头失职的猎犬,我听到了“嗖嗖”作响的鞭声!
我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
我的表情很苦。
我惟有向天祈祷,请它向我保证,明日的一切将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发生……
可天是黑色的,像一个人沉着脸,天上只有一些隐约的星星。
雾很浓,似永远不散。
我只能苦笑,因为我还明白一点:假如小金真的撤出棋局,与小妹分道扬镳,那我这个捕头猎犬疯子伤心汉或嗜血的杀手,就连追踪他俩中的哪一个都拿不准了……
大逃杀大逃杀(1)
(一)
小金回到山神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惊讶地看见,浓浓的雾气中停着一匹马,被小妹牵着。
她侧着耳,在听他的脚步。
他不安地意识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要离开她,她却先他一步,要与他诀别。
马背上驮着水囊干粮,她在等着他,好把告别的话说出来——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要走了?”他问。
“我想结束这一切!”
“你怎么走——一个人离开?”
“我既能来,也能自己走开。”
“往何处去?”
“谁知道?也许会跟随着风吹的方向吧。”小妹苦涩道。
“风?”小金疑惑。
“是,你是风,我也想做一回风,”小妹淡淡说,“与你分开,一个人飘。”
小金怔了片刻,他又问:“你不回‘飞刀门’啦?”
小妹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希望我回‘飞刀门’?”
小金无法回答。
是啊,如果他不办这个案子,小妹回不回“飞刀门”,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又放心不下。
——他无法想像一个盲女怎么独立生存。
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小妹低低自语:“我既然私自跑出来,何必回去?”
小金看着她苦笑。
他忽然有一种悲伤的冲动,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关于对她的欺骗,他受的委屈。他想告诉她,忽然间他竟然没有谁可信任,连多年的兄弟都不能信任——奇怪的是,他最想信任的,却是眼前的这个盲女!虽然两人分属官府与“飞刀门”两个阵营。
“你也不问问,”他苦笑道,“我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问有何益?”小妹的声音也黯淡。
“我没问过你从哪里来,”她说,“既然决定分开,也不想问你到哪里去。”
小金的热血上涌!
他不甘心,大声问:“我却不明白,你为何弃下我?”
小妹的表情悲伤起来。
“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小金惊讶道,“你就要自己走?”
“是,”小妹说,“你不是真心的。我情愿一个人,去过风一般的日子!”
小金无言了。
因为小妹说的是另一种道理,与捕快官府或“飞刀门”行事都不同的一种道理——感情的道理,女孩子纯真的心认定了的道理。
没有爱,勿宁走——
一个人走!
小妹要走了,她摸索着上马。
小金傻在那里。
小妹骑到马上,慢慢道:“这一路上,多谢你……”
小金无言以对。
小妹猛一打马,持缰而去。
她竟然真走了,连头也不回。
小金注意到,她走的方向不是北,而是东,她果真不愿回“飞刀门”。
他的心里很苦涩,甚至有一点儿失落。虽然他已经决定结束这件事,可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小妹先抛下了他。
——而她的理由居然是他不喜欢她,完全是女孩子脾气!
——她以为他俩在玩过家家吗?
——可正像她所说的,既然决定分开了,失落又有何益?
小金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慢慢去牵了另一匹马,跃上。
他策马原地转了一圈。
他不想向北——北面是“飞刀门”。
他不想向南——往南是回官府。
他不想向东——这意味着追小妹。
其实他很想去追小妹——
行路难,
行路难!
多歧路,
今安在?
他向西,快马加鞭,绝尘不回!
(二)
三十年前,大唐某个县的境内。
清晨。很冷,浓雾弥漫。
假如有神——神会在空中透过白茫茫的雾气俯瞰,注视着底下方圆几十里的土地。
大逃杀大逃杀(2)
在这片狭窄的地域,好几拨人马正急匆匆地打转,互不相碰,像棋子在各自的棋格里煞有介事地运行——
第一拨人马由我带队,队中有大狗、二马、葫芦、屎坨子等十几名捕快弟兄。我们不安地停在一个路口,因为小金的黄布条或黄蝴蝶都消失了,他拒绝留下任何标志,这让我们变成了迷途的猎犬!
“刘捕头,怎么办?”大狗焦灼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