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金看着她,却苦笑了——“不错,行路难!”
“你说什么?”
“李太白的诗——”小金解释说,“行路难,行路难!”
他似乎终于领悟到真正的诗意。
“多歧路,今安在?”小妹背了后两句。
“但我们只有一条路。”
“何路?”
“生路,逃亡之路。”
“我们不是一直在逃吗?”
“我们到底在逃什么?”
“我们仍往北逃?”
小金问得奇怪,小妹居然反问得更奇怪,似乎要告诉小金一直往北去找“飞刀门”的,并不是她。
“为何不?”
“那还不快逃?”
“你会不会骑马?”小金盯着她问。
“跟骑马有什么关系?”
“因为——”小金说,“若我们两个都骑马,可能会逃得快一些。”
说完,便一瘸一拐,去牵回了两匹马,一匹是“八队”的,一匹是他自己的。他扶小妹上了一匹,自己上另一匹。
这个举动可以有多种解释:
——他太衰弱了,抱不住小妹。
——他确实想逃得快一些。
——他不想抱小妹,表示对她的冷淡。
但无论如何,分别骑在两匹马上,两人就不能肌肤相亲,他便能更冷静地思考问题了。
在离开花地的路口,他留下了一根黄布条系成的蝴蝶结。蝴蝶结代表紧急,他要求紧急跟他的兄弟会合。
他从没有这样渴望、迫切甚至愤怒地想要见到捕头兄弟!
血腥之旅小金瘫软了(3)
(四)
小金很头痛。
一个人如果呕吐过,在宿醉的第二天醒来,他一定头痛欲裂。
小金虽然没有醉酒,却已在花地大吐了一场,为那场屠杀,为那些头颅和鲜血。
他正在头痛地思索——
事情看起来复杂,说穿了只有三个因素:小妹、“八队”、自己的兄弟刘捕头。
他最想见到自己那兄弟,见到以后,他就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希望小妹早点睡下。他沿途已经扔下了三个蝴蝶结,他巴不得早点从小妹身旁溜出去。
他跟小妹来到了一座山神庙。此庙废弃无人。
他点了篝火,找来树枝干草替小妹铺了一张床。他拿出水囊、干粮,与小妹分食。他不说话,自己狼吞虎咽,也不想听小妹说话。
可小妹却偏偏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金一怔,他放下手中的干粮。
“你想说话?”
“是。”
“想说什么?”
“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小金无奈地说。
他知道女人缠着要问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问。
“你为什么冒死救我?”
“因为,你是柳云飞的女儿。”
“还有呢?”
“我是随风大侠。”
“还有呢?”
“没有了。”
“我不信!”
小金感到纳闷,小妹问这些干嘛?幸好他对女人多少还有了解,于是他反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真想知道?”
“是。”
“好,那我问你,”小妹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小金头痛了。
——他知道回答这个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说“喜欢”,而且要理直气壮、毫不迟疑地回答。可他知道,果真如此,对方一定会接着问:“怎么个喜欢法?”“跟别的女人比呢?”“你喜欢过别的女人吗?”“你喜欢过多少女人?”没完没了,纠缠一夜。
——假如不是在逃亡途中,不是莫名其妙身负十六条人命;假如不是急于前去秘会兄弟探讨案情;假如清风明月、红炉温酒、闲来无事,他倒乐于笑嘻嘻地和她纠缠下去……
——但此刻他正头痛得很!
血腥之旅小金瘫软了(4)
“喜不喜欢你,这很重要?”他打断小妹。
“当然重要。”
“我觉得别的事更重要。”
“什么事?”
“睡觉。”
“为什么是睡觉?”
“睡足了觉,才能赶路,才能逃亡。”——小金居然很有耐心。
“可我不想睡!”她态度很强硬。
小金看着她,心中一动——
“我也有话想问你。”他突然道。
“什么?”
“为何到牡丹坊行刺刘捕头?”
“为父报仇。”
“你认识他?”
“不。”
“你能确定,他害死了你父亲?”
“凡是官府狗贼,我都想杀!”
“杀一个是一个?”
“是。”
“我看没这么简单。”小金冷冷摇头。
“为何?”
“牡丹坊里官府捕快来来往往,你一直没动手。怎么刘捕头一出现,便立即行刺?怎么偏偏就要杀他,不杀别的捕快?”
小妹沉默了片刻。
“牡丹坊的事,我不想再提。”她说。
“我不时在想,你刺杀刘捕快之举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的是你!”
小妹生气地喊道,小金愣住——
他看到小妹的眼眶中有眼花打转。
“我?”他狐疑地问。
“没错。”
“我有何不寻常?”
“随风大侠做了什么,”小妹伤心道,“难道像风吹过就忘吗?”
“我随处风流,小妹何必多问。”小金想把话绕开。
“我想知道,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像风一样做过的事,我怎么清楚?”
“我要你停下来想!”
“风不会停!”
“为了我,也不肯停?”
“现在你明白,我名字随风的来历了吧。”
小金冷冷地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小妹悲伤地叫道。
“其实——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小金叹道。
岂料,小妹哭了!
她伤心地喊:“那你就去做你的风吧,不用管我!”
她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失望,哭喊声撕心裂肺。
小金惊讶地看着她,他头痛得更厉害。
——他被这个女孩子的感情搞得很烦恼,可是他没办法。
——因为他还有更加烦恼的事,他得急着去办。
——的确,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喜欢了就不办这个案?不喜欢了就接着办这个案?这个案究竟还需不需他办?到底是谁在办?
——怎么办?
血腥之旅小金很疯狂(1)
小金很疯狂。
人疯狂的时候就会抓一件东西,对小金来说是刀,他会举着刀,生气地砍。我很了解小金。
可小金也应该懂得两句诗——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也就是说,他不如省点儿力气,疯狂没意义。
我就像是水。
我安静地站在那里。
黑夜,像是另一种水,笼罩着荒野,弥漫着大地。世间没有一把刀可以剖开这浓重的黑暗,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抖开黑暗背后的谜团。
我手里捏着一只蝴蝶结。
它软耷耷的,像已经失去生命的飞鸟。
它和别的蝴蝶结一样,一只只地从小金那里飞出,带着惶惑、紧张、呼吁,然后在我手中被捏死!
我慢慢地把蝴蝶结抛开,它没有用了。
因为我听到脚步声,是小金赶来了!
我不回头,缓缓道:“兄弟,你来了。”
我的声音静如止水,也充满无奈。
“怎么回事?”小金怒气冲冲地问。
“兄弟,事情发生变化了。”
“什么变化?”
“我知道你要问,”我痛苦地说,“可记得我们说好了只安排树林里的一次追兵突袭?”
“可不是——为何多出了‘八队’?”
“因为,上面认为我们的计划不周全,‘飞刀门’的人不会轻易上钩。”
“上面是谁?县太爷?”
“比县太爷更厉害。”
“州府?”
“不,朝廷派出了‘飞鹰营’和三千名官名,也在搜捕‘飞刀门’。”
“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行动?”
“昨日,就在你刚上路后,他们听说抓到了‘飞刀门’女贼,前来查问,县太爷不敢瞒报。”
小金疑惑地看着我。
“与我们有何关系?”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计划,”我苦涩地说,“朝廷钦差势力大,如今行动已不由我指挥!”
“所以,派出了‘八队’?”
“没错,树林的假杀没留下一具尸体,瞒不过‘飞刀门’。上面认为既然有此举动,就一定要假戏真做,要真死人!”
“所以,‘八队’便来杀我?”
“是的。”
“难道‘八队’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们只知道是你劫了狱。”
“为何不说破我的身份?”
“怕他们杀得不像!”
小金惊呆了,死命盯着我。
“这一切,你昨夜居然不肯告诉我?”
“我奉命不许泄露,怕你知道了,也杀得不像!”
小金愤怒得发抖,我看得出他的震惊!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可我也是个捕头,不得抗命。”我凄楚地说。
“那我们的计划还有何用?”
“它变了。”
我简洁而痛苦地说。
我补充道:“跟踪小妹,追查‘飞刀门’的任务并没有变。”
“不!”小金一声怒吼。
我不想反驳他,我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我就像水,默默无言。
我静待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发作。
“你知道,我一刀刀剁向‘八队’时,是什么滋味?”
我低下头,忍受……
“兄弟,我后悔听信了你!”他怒道。
“我也后悔!”我突然也喊起来,“你难道不问问,我跟在你和小妹后面,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小金被我的发作震住了。因为在我眼里,他一定看到了隐隐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