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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几个方面,唯美主义的文艺观,“从恶中发掘美”,“感应论”,以及由此而来的象征主义的通感手法,构成了波德莱尔唯美主义——象征主义的文艺观和美学思想的主要内容,也体现了波德莱尔本人思想和创作的特色,使得他能够让人耳目一新,同时又心灵“颤栗”地领略一次“富有启发的巫术”的巨大魔力。
《恶之花》简析
《恶之花》初版于1857年,收诗100首。1861年,诗人亲自编选第二版时,删去被法院勒令删去的“有伤风化”的6首,另加新作32首。诗人病逝后出版的完整版,共收诗157首。
《恶之花》原文为lesFleursdumal。mal一词有邪恶、丑恶、罪恶、苦痛、疾病 (指世纪病)等义。《恶之花》的译者钱春绮认为:“《恶之花》是一部描写资本主义社会的丑恶罪恶和世纪病的病态的花,花的意思,不用说,就是艺术的花朵,就是诗。”如果说这段话中的“病态”指的是诗集中表现出的某种消极的思想情调的话,那么上述概括是切合诗集的实际的。从诗集的名称,我们不但可以看出波德莱尔诗作选材方面的特点,也可以了解诗人“从恶中挖掘美”的文艺观。
《恶之花》再版时,波德莱尔把它题赠给诗人维尼。在给维尼的信中,波德莱尔说:“对于本书我所恳望的唯一赞辞是:这并非只是剪集,而是首尾一贯的。”这段话提示我们: 《恶之花》是一部按照统一思想脉络来贯穿的、具有完美的建筑结构的诗集。那么,贯穿诗集的那种统一的思想脉络是什么呢?简言之,就是:现代敏感青年的思想探索历程,他们的憧憬向往,他们的忧郁悲观。
诗集除代序《玫读者》一诗外,只分6章:一、《忧郁与理想》;二、《巴黎风光》;三、《酒》;四、《恶之花》;五、《判逆》;六、《死亡》。另有25首增补诗。
在《攻读者》中,波德莱尔侧重展示了人性“自然”中的各种“恶”,用“豺狼”、“豹子”、“猎犬”、“猴子”、“‘蝎子”、“秃鹫’、“毒蛇”等丑恶、可憎的动物象征人类的各种恶德,用“无聊”概括厌倦、厌恶、萎靡不振、失意、忧郁等世纪病,表现出对人类命运的忧虑:
我们一步步堕入地狱,每天每日,没有恐惧,穿过发出臭气的黑暗。
…………
一群恶魔,仿佛数不清的蛔虫,麇集在我们的脑子里大吃大喝,我们一透气,死亡,看不见的大河,发出低沉的呻吟,流进我
们肺中。
这里,诗人概括了人生的自然历程,还暗示了整部诗集的内容、结构安排的顺序。因此, 《玫读者》既具有解题的作用,也具有提纲契领的作用。
在第一章中,诗人侧重描写内心的忧郁以及想摆脱忧郁的理想。本章内容的选择体现了诗人的美学观。波德莱尔认为:“美是这样一种东西:带有热忱,也带有愁思,它有点模糊不清,能引起人的揣摩猜想……它暗示着忧郁、疲倦,甚至厌腻之感;或是暗示着相反的感觉——一种热忱,一种生活的愿望,同失意或绝望所产生的沉闷心情中的怨恨相混合……而 ‘忧郁’却似乎是‘美’的灿烂出色的伴侣;我几乎不能想象……任何一种美会没有‘不幸’在其中。”(《随笔》)总之,在波德莱尔的心目中,“忧郁”是美。这种美学观包含着真知灼见。在某种意义上讲,忧郁是自我意识觉醒的表现,反映了“善”的心灵在“恶”的世界中的痛苦,触及了人类心理积淀的最深层次。把它作为美来加以表现,往往容易拨动人们的心弦,引起共鸣。因此,波德莱尔的观点是符合审美规律的,很有见地。
第一章共88首诗,其中绝大部分是直接、间接地描写诗人内心的忧郁状态的,干脆以《忧郁》为诗题的就有三首。其中一首写道:
当天空像盖子般沉重而低垂,压在久已厌倦的呻吟的心上,当它把整个地平线全部包围,泻下比夜更惨的黑暗的昼光;
当大地变成一座潮湿的牢房,在那里,“希望”就像是一只蝙蝠,用怯弱的翅膀不断拍打牢墙,又向朽烂的天花板一头撞去:
当雨水洒下绵绵无尽的雨丝,仿佛一座大牢狱的铁栏一样,当一群无声息的讨厌的蟢子,来到我们的头脑的深处结网,这时,那些大钟突然暴跳如雷,向长空发出一阵恐怖的咆哮,像那些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那样顽固执拗,开始放声哀号。
——一长列的柩车,没有鼓乐伴送,在我的灵魂里缓缓前进;“希望”失败而哭泣,残酷暴虐的“苦痛”,把黑旗插在我低垂的脑壳上。
本诗前三节描写了诗人敏感的心灵活所承受的巨大压迫和极度忧郁的状态。诗人作为一个正宜的人,生活在“恶”之中,但却热爱着“善”,努力寻求“希望”,寻求正义。不甘堕入“恶”之中而不能自拔。然而他的努力归于枉然:“恶”的势力过于强大,它像“盖子般沉重而低垂”的天空,压迫着诗人的心灵;它像“潮湿的牢房”般的大地,囚禁着诗人的心灵;它也像“绵绵无尽的雨丝”,永远不断地侵袭着诗人,使心灵受到莫大的毒害。诗人为此痛苦难当。接下来两节表现心灵的痛苦状态:心灵失去了“希望”,飘荡无依,“像那些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那样顽固执拗,开始放声哀号。”心灵在极度痛苦之中,陷入了死寂。诗人描写了心灵的这种死寂:“一长列的柩车,没有鼓乐伴送,在我的灵魂里缓缓前进;“希望”失败而哭泣,残酷暴虐的“苦痛”把黑旗插在我低垂的脑壳上。”
这一章的大部分的诗篇,在内容的组合方面都表现出一个共同点,即:心灵的忧郁与生活的热忱相混合。诗人的心灵所不可避免的),但他不甘由此而走向死亡,他还没有绝望,他试图从对美的追求和爱情的陶醉中消除忧郁。这就形成了本章中除上述“忧郁诗篇”之外的另两部分:“艺术诗篇”和“爱情诗篇”。“艺术诗篇”的首篇《祝福》首先描写了诗人投身于艺术后所遭到的打击。诗人的母亲和妻子不理解他、轻视他,甚至诅咒他。在第二篇《信天翁》中,诗人则以落在甲板上的信天翁象征自己。信天翁本是在辽阔海空高翔的海鸟,而现在,“海员刚把它们放在甲板上面,这些笨拙而羞怯的碧空之王,就把又大又白的翅膀,多么可怜,像双桨一样垂在它们的身旁。这插翅的旅客,多么怯懦发呆!本来那样美丽,却显得丑陋滑稽!”甚至,它们也会受到任意的侮辱:“一个海员用烟斗戏弄它的大嘴,另一个跷着脚,模仿会飞的跛子!”诗人直接把信天翁与诗人相比:“云霄里的王子,诗人也跟你相同,/你出没于暴风雨中,嘲笑弓手;/一被放逐到地上,陷于嘲骂声中,巨人似的翅膀反倒妨碍行走。”但是诗人在逆境中并不气馁,他要勇敢地向厄运挑战:“要挑起这样一副重担,/应有西绪福斯的勇气!”(《恶运》)他从前辈艺术家身上吸取了力量。鲁本斯的“生命之泉”,达·芬奇的“充满神秘的甘美的微笑”,伦勃朗的“充满怨声凄惨的医院”,米开朗基罗的“直立起来的强力的幽灵”,皮热的“贱民之美”,华托的“轻妙鲜艳的背影”,戈雅的“充满无数陌生事物的恶梦”,以及德拉克罗瓦的“忧郁的天空”,“是在无数城堡上点着的灯塔”,不但“对于凡人乃是一种神圣的鸦片”,使人们在痛苦中得到麻醉,更可以显示出不屈从命运安排的“人类尊严”(《灯塔》)。因此,投身于这种“要代代相传”的不朽事业,当然是“幸福无穷”,不容彷徨,不容迟疑的了。于是,诗人使不断坚定、执着甚至悲壮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在艺术的天地里苦苦地探索,“高翔”:“在池沼的上面,在幽谷的上面,越过山和森林,越过云和大海,越过太阳那边,越过清霄之外,越过星空世界的无涯的极限,我的精神,你在轻飘飘地高飞……谁能抛弃在迷雾的生活之中压人的烦恼和那巨大的忧伤,而且鼓起强健的羽翼,直冲向永静光明之境,真是幸福无穷!”
在“艺术诗篇”中,还包含着表达波德莱尔美学思想的几首诗,如《感应》、《“我爱回忆那些毫无掩饰的时代”》、《美》、《理想》、《女巨人》等。“爱情诗篇”中的大部分篇章与诗人的情人、黑人混血儿让娜·迪瓦尔有关。如《首饰》、《异国的清香》、《头发》、《“我爱你,就像喜爱黑夜的穹苍”》、 《可是尚未满足》……也有一部分是写其他女性的。波德莱尔想以对女人的爱来排遣忧郁,因此,即使他的爱情诗不合欢乐的情调,在女性身上看到了美的心灵、美的形体、予以热情歌咏,但也明显地表现“恶”就在美的身旁的观念。这是波德莱尔爱情诗的思想特色。这种特色可以从下述两方面看出来:一是波德莱尔在大唱“美的赞歌”的同时,清醒地认识到,对于女性的爱,既有对形体美的欣赏、追求,也有对性欲满足的渴望,因此,必定会给追求者带来伤害,甚至极大的伤害。《美的赞歌》一诗对女性美的这种性质做了形象的揭示:
你是从天而降,或是从深渊上来,美啊?你那地狱的神圣的眼光,把善行和罪恶混合着倾注出来,因此,可以把你比作美酒一样。
…………
你来自黑暗深坑,还是来自星际?命运迷恋你,象只狗盯住你衬裙你随手撒下欢乐和灾祸的种子,你统治一切,却不负任何
责任。
美啊,你踏着死尸前进,对死者嘲讽,在你首饰上,恐怖也显得妩媚多娇,凶杀夹在最贵重的小饰物当中,在你傲慢的肚子上面妖冶地舞蹈。
在波德莱尔看来,对于女性的爱,融合了“善行和罪恶”,种下了“欢乐和灾祸的种子”。这种认识,具有“辨证”的因素,即不同于“爱情至上”论者无条件地崇拜女性,完全肯定爱,无视其情欲一面的态度,也不同于禁欲主义者公然否定爱,无视爱带来情感的满足,给人带来幸福的态度,形成了波德莱尔独特的爱情观。波德莱尔本想在爱情中排遣忧郁,可他在爱情中又时时注意到爱与清的对立,注意到爱情中善与恶的对立,那么他怎么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呢?他太敏感、太清醒了,他不能不正视对女人的爱中包含的双重性质,因此,决定了他的爱情诗在排遣忧郁的过程中,又往往流露出一种忧郁的情调。这种忧郁的情调,我们在《“我爱你,就像喜爱黑夜的穹苍”》、《“你要把整个世界纳入你的闺阃”》、《可是尚未满足》、《“她穿上飘动的、珠光色的外衣”、》《我从深处求告》、《吸血鬼》等诗中都可以看到。二是波德莱尔在描写爱情的过程中,由“从恶中发掘美”的美学观出发,常常使用一些“恶”的意象,如“死亡”、“黑暗”、“妖魔”、“地狱”、“野兽”、“蛇”、“吸血鬼”、“毒物”、“蛆虫”等。他把爱恋的情人比作“跳舞的蛇”、“吸血鬼”、“充满残暴、又聋又瞎的机器”、“无情而残酷的野兽”等。他把拥抱情人说成:“我冲向前进攻,我爬上去袭击,就象一群蛆虫围住一具尸体”;他追求爱情,“就象囚犯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