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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v Maga 之赐,我被钦定了,和我同病相怜的有一个小组,归我指挥。
第一个任务自然是张开双臂欢迎我们的客人。可惜的是,疲乏使我们的态度正
好走向了反面。我们其实满怀嫉妒,对他们旺盛的精力,未曾被残酷现实磨损过的
天真态度,对和他们的无能形成鲜明对比的可观报酬,舒适的生活,以及从来不缺
少的安全保障。还能指望我们怎么样了?我们的反应乃出于人的本性……而且是被
预料到了的。前一天晚上,指挥官把我们集合起来,给我们做必要的布置。他先给
我们介绍了一通来客的光荣历史。
“和你们想的恰恰相反,他们不是毫无经验的新兵,而是经受过考验的人。所
以要尊敬和平等对待他们。别把人家当蠢驴似的作弄。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在什么地方打过战?”我们一个胆子大的同伴讥讽地问了一句。
指挥官强调一遍:“我说过了,要以尊敬的态度平等相处。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已经得到了答案。
一大早,我们开始等。我们穿戴得很整齐。最终衣服又回复到了刚起床时的模
样。快到晌午了,热气也足以把它们给收拾了。
几辆豪华车到机场去接的那些美国人。到总部的时候,我们看着他们从车上下
来,嘴角挂着笑,一人一个大箱子,还有一个体积可观的运动旅行袋。对我们来说,
这个第一印象很糟糕。等到他们中间有人打开箱子,表情无邪地把那些最新款式的
运动同品往外掏的时候,我们开始无比嫉妒。我们为自己对潮流的无知而拘束不安,
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土拉吧唧的衣服也让我们很不舒服。
在这种部队里,总会有那么一位杂志封面般的健美先生。他们也不例外。此人
叫安东。朱尼奥,我们把他的名字引申为“意大利安东尼奥之日尔曼版”,他是军
衔最高的一个。
我们一个同伴小声嘀咕说:“薪水也最高,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从此就和一个
有向意大利人发展趋势的美国日尔曼人为伍了……”
安东有一顶帽子和几套特轻材质的衣服,外面加有防阳光辐射的涂层,里面是
最新式的透气布料“吸汗并保持干爽”。他不像我们,裤线笔挺跟汽车履带压过似
的,而是脚蹬轻便鞋,鞋上带有“在任何环境下都保证双脚清新的气囊装置”,鞋
底式防滑的。他还有一副镜片质量上乘的太阳镜,设计讲究能固定在头上,一块有
指南针和GPS 卫星定位的手表,一个超轻材料的背包,一把比我们至少轻一公斤的
枪。即便是我们中间最抹不开面子的人,也凑过去仔细研究他最后拿出来的宝贝:
一个类似于五加仑汽油罐形状的小水壶,是我们从没见过的材质,既坚固又光滑。
“这个壶用途很多,有最新式的温度调节防护层,”他很骄傲地为我们讲解,
“重量只增加了一点点,但能在五个小时的阳光暴晒之下保证水的新鲜度。我曾做
过试验,把它放到太阳下面一整天,到晚上,水的凉度和早上只有很小的区别!”
第二天,我们出发到Neguev沙漠进行拉练。神奇水壶“增加的那一点点重量”
显得分量不轻。而且,安东老是打开喝水,进了空气,时间一长,变得和任何一个
水壶里的水一样热,眼看着水在减少而热气在增加。在他做那个了不起的试验时,
当时水壶无疑是关得紧紧的。出发三个小时之后,当安东把水壶举到嘴边,他又迅
速挪开了,露出恶心的痛苦表情。
“水质不行了,”他抱怨说:“我不知道这壶出了什么问题……肯定是碰了一
下,把防护层损坏了。”
恼怒之下,他准备把里面的水倒到地上。我们冲上去拦住他。冲得最快的那个
同伴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水壶。
“你有病啊!如果你不想要这些水了,给我。”
“你想要就拿着吧,都臭了!已经变热了。”安东轻蔑地回答。
“对我来说,只要是液体,那就是好的。”同伴嘀咕着,一边把水往他自己的
水壶里倒。
同伴还有不少水,我们都是,所以加上一点就满了。他把余下的递给我们,大
家按照从新到老的顺序,很宝贝地分了——兵龄越长的,越是训练有素,比新手更
容易储水。我们把“重量极轻”的空壶还给安东,他把壶翻来倒去,想找到“将防
护层碰坏了的撞击”痕迹。
这些美国人对犹太人和穆斯林的传统习俗表现出惊人的无知。在他们打听即将
到来的犹太新年的时候,其中一个表达了思乡之情。他问我一个同伴:
“被‘剥夺了’过圣诞的权利一定很难过吧?”
我的同伴回答说:“不知道,我从来不过圣诞。如果你是问我,不过斋月是否
很难的话……你觉得呢?”他问我,想找个帮手。
“我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每年斋月的时候我都在国内。每次都要增重好几公
斤!”
“你真会开玩笑,”安东开腔了,同时在他同伴的背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必须
大笑,因为他自己早就迫不及待地笑开了。
“怎么是玩笑呢?”我们惊愕地问。
“斋月是禁食的,你怎么可能长胖呢!”安东说,还是对着他的同伴,不过笑
得没那么放肆了。
“又是一个对东方禁食习俗1 完全无知的人……”我的同伴小声嘀咕着。
傍晚,训练房里其热无比。孤零零的一个吊扇送来一点风。平时多夫都会关掉
它,怕造成和实际环境的差异。这回我们走运了,他决定让它转去。尽管如此,美
国人还是受不了,不断抱怨和抗议。
“我还以为以色列到处都有空调呢!”安东很不高兴。
我们没必要搭腔。一来是他说话的腔调让我们很不以为然,再则我们有严厉的
纪律约束:只要到了这里,大家都闷头苦练不准说话。我们全心全意地做着精神准
备,慢慢地在房子里来回走动以活动关节,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一点表情也
没有。安东把这态度看成是瞧不起人,被激怒了,他气冲冲地抓住我们一个同伴的
袖子:
“我问你们呢!你们至少也该回句话吧!”
“想凉快吗?那就保持冷静。”同伴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走开了。
多夫开始训练。按照老习惯,每当有访客,他的训练量就会加大。我们了解他,
对此早有心里准备。或许我们该事先给这些美国人通报一声。出于良好的愿望,他
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在头十五分钟上就筋疲力尽了。
安东红扑扑的脸已经灰白一片,问我:“这得持续多长时间?一个小时?”
我小声告诉他:“两个半小时。”
“什么?”他大叫一声。“还有别的吧?我们不可能两个半小时就一直这么练
下去吧?”
“不,正是如此。这会儿嘛,还只是热身而已。”
“你骗人吧?开玩笑?这是什么鬼的训练?我们到这儿不是来干这种苦力的,”
而是“到阿拉伯人的地盘上去工作!”
我点点头,开始解释给他听:
“你知道,执行任务是非常艰难的,具备好的忍耐力比较重要,在那些地方…
…”
可是安东打断我,质问多夫去了,后者假装没看见他。这还不足以让这个美国
人放弃:
“嗨!多夫!”他大声喊,整房的人都听见了。
我们中间响起一些耳语声,表明了大家的不安。这家伙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
直呼教官的名字?这不单轻率,还很危险:他很可能会激怒他的。多夫转过身来看
着安东,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就像准备咬人的獒狗。
安东还在嚷:“多夫,你告诉我,这样的训练真的要持续两个小时吗?你知道
的,我们今天已经做过一次拉练了。”
“是吗?拉练?”多夫反问,礼貌得有点过分,还是那副怪怪的样子。“您没
有看过训练计划吗?确切地说,是两个小时零三十分……”
安东还不作罢:“问题是,如果继续这样做下去,我们会耗尽力气的。”
我们中间又是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多夫笑得更欢,牙齿毕露,我们都不认识他
了。我碰上一个同伴担心的目光。我明白。我过去抓住安东的肩膀,把他拖回原位。
“可是……”他声音宏亮地表示不同意,“我在说话呢,和……”
“不和谁。现在要做的,是在连累道我们大家之前先闭上你的嘴。”我咬牙切
齿地,小声威胁他。
安东这才发现这些冒着火的责备的目光,多夫的古怪表情。后面这位重新开始
训练,不再多看他一眼。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干什么蠢事了吗?”他问我,稍稍有点不安。
我去找安东,准备带他去食堂,那儿已经准备好一顿丰盛的晚餐,款待客人在
我们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我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经睡熟了。陪我去的同伴把我拉到
后面,悄声问我:
“坦白地说,如果你是阿拉伯突击队员,会放过他们中间任何一个吗?”
我打量了一下他这保养得很好、无比健康、营养过剩的身子,肌肉很不均匀,
臂肌和胸肌高高隆起而背部和大腿却平平如也,没有任何耐力,脆弱显而易见。
“不,当然不会。”
第二天早上,我正要和部队一起出发去那边占领区,指挥官叫我去一趟。我走
进办公室,他把窗帘放下,瞥了我一眼:
“他们自己出发了吗?”他笑眯眯地问我,对我这可是很少见的。
“没有,他们在等我。”
“哦!”指挥官哼了一声,有点不快。“等着,我去安排一下。”
他走出办公室,我听见他在和秘书交待:“去和部队说一声,今天不要等队长,
自己先去,我有工作要和她谈。”他回来的时候面色好看了许多。
“你有比带队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是在证明出
发的命令已经令行禁止。
我表示了感谢,然后看了一整天报告,为下次任务做准备。到晚上了,我部队
的人争先恐后地回来了,冲到我的办公室里,一片抱怨声。我试图安抚每一个人。
真是一场速度比赛。
其中一个抢先说:“我陪的那个,和每一个擦身而过的阿拉伯人打招呼,‘你
好鲍比’!他说人们会对自己取了名字的人不那么害怕。如果说这表示他对每一个
过身的阿拉伯人都心存恐惧的话,那就见鬼去吧伙计!”
“至少你不能责备他对危险没有警惕性吧。”我想让他平静下来。
“他拒绝喝茶,要求喝啤酒,下午的时候他又把水给扔了,因为有异味。”另
一个开始汇报了。
“等他觉得渴,就不会这样任性了。”
“我陪的那个想扮成阿拉伯人,可他白得像个丹麦人:太阳一照就跟大红虾似
的!帮他找到一盒化妆膏还差不多。有他在我旁边,人人都把我当成游客:我一辈
子都没丢过这种脸。”
“挺好嘛!这样一来,你伪装得很逼真,没人会识破你。”
“安东把他那块有测时-日历-罗盘-卫星定位功能的007 表给弄丢了。他坚
持要去一个阿拉伯人的警局报案!你说这严不严重?他不听劝告,把我甩了,自己
跑到警察办公大楼里去。当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