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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压根不会等着被带到这里。我犯了什么晕?为什么不能应付得更好呢?可早
先我又能怎么作为呢?都想过,都试过……最后还是失败。我琢磨着。不行,在这
种地方不能轻举妄动。应该等到给我换地方的时候,那种情况下身边的人会少点。
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希望,因为我这个人96%的力量都取决于精神状态。
“在这等着,我下去送这些纸样,等结果。如果你想趁机跟我们玩逃跑的把戏,
好好想清楚,我的小伙子们会对你来个漂亮的扫射!”
我没听他的,自顾想我的事。突然,我察觉有响动而且在慢慢加大。我反应过
来,这个滑稽家伙已经把我独自留在一帮疯子中间……这当口,几个士兵已经气冲
冲地逼了过来。我看看站在背后的两个卫兵。他们慢慢往后退,和同伴站到一起,
枪还是指着我。我跳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回答我说:“别妄想把军官叫上来,他在地下室呢,听不见的!”
“他会回来的。”
“反正你已经被判了死刑,现在死和等会儿死,对你有什么区别呢?刽子手!
犹太佬!犹太刽子手!”
我眼看着他们逼过来。看起来他们对这种游戏感觉愉快。他们的样子太滑稽了,
我都没办法让自己去当真。可他们是真的要杀我。
地下室传来脚步声。几个人担心时间不够用,行动加快了。他们向我扑过来,
我用连环腿还击,他们吃了一惊。退下去,上来,又退下去,围着我打圈。暂时地,
我把他们击退了,但还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我让他们给围在了中间。一开始我
就该找好出口的。怎么办?现在不是考虑战术的时候,他们又上来了,行动默契。
我想把他们逼退。刚碰到一个进攻的,他就闪开,换上另一个。我开始气力不支了。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其中两个人用胳膊把我拦腰抱住。我在全力挣脱。就在我
把其中一个往外推的关头,我用眼角瞥到另一个人手拿匕首直冲过来。真该感谢Krav
Maga让我具备的反应能力:我摆出了一个防御招式,可惜由于身体失去平衡,加上
事出仓卒,又有手铐在身,我只部分避开了刀的攻击线路。这已经足以救我一命。
我没有被刀刃正面刺中腹部,而只是左侧肋骨间的斜肌被划伤了。我的第一反应是,
伤口不致命,但疼痛难当。那个士兵又举起匕首。
一只手从背后将我抓住。我等着那刀再刺过来,把全部力气都集聚在肘关节处,
准备抵挡。他们撞在上尉身上,他回来了,这会儿正用两只手死死抓着我。
“我不在,你除了挑衅就没事可干吗?”他一字一顿,脸色铁青。
我挑衅别人?这倒是个说法。还很中听。他把我的精神头又挑起来了。
上尉不置可否。他找来那两个先前看守我的士兵,示意他们把我带到办公室去。
我现在总算知道斜肌是多么重要了。我痛得几乎动弹不得。我尽量安慰自己:几厘
米深的伤口不可能伤筋动骨,没这道理。两个士兵把我带进办公室,背靠墙站好。
上尉随后进来了,看看伤口,宣布不碍事,然后举起手里那张传真。
“数据库里有你的记录。”
干得不错!我至少在上面出现过七八次,而且每一次都用了不一样的名字。
他接着说:“你在上面有四次记录。”
他们的数据库没有更新过?
“用了两个不同的名字……”
只有两个?
他点明道:“总之,有两次我们找到了和你有关的名字。这一次,你叫什么?”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哪怕动动下巴颌也他妈的受不了。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仿佛这斜肌就是全身肌肉的中心所在。上尉等我的回答等的不耐烦了。他勃然大怒,
操起警棍。一个士兵把我放开,拿起枪,学着上尉的样子。另一个把我推倒在地。
他一脚猛踢我的肩,把它死死踩在地上:一顿警棍。很幸运,我没多久就没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了。血从伤口流出来,我的心就在血糊血海里漂着。
好像又不是梦。我觉得它滑到了下腹处,在胃下面跳动。惊愕之间,我到底还是醒
过来了。等我视线清楚了,我看看伤口,发现所谓血海是夸张了些。伤口当然流了
很多血,但是没那么可怕。刚才挨打带来的痛楚,开始撕裂一般的发作。我痛苦难
当。如果我动都动不了,怎么能够逃走呢?我试图重新动一动。我痛得叫出了声。
“哦,醒了?想说点什么吗?”
我艰难地看看左右,没人。头上挨了一脚,我这才发现他在我后面。这意味着
我得仰着头,伸起上半身,牵扯着该死的肌肉……
上尉告诉我:“你会感到高兴的,我刚接到命令,要求明天把你送到军事监狱
去,那儿等你很久了。这儿嘛,你什么也不用干,歇着就行。”
他说着,踢了我一脚,回办公室干活去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个哨兵
把我拖到房间对角的角落,自己站到门边,枪指着我。我努力挪动身子。我慢慢地
辨认每一块肌肉,把它们和伤口分开。吊扇送来一点让人感到舒服的凉风。既然有
不受干扰的几个小时摆在面前,我就利用这机会尽可能恢复体力。如果头不这么疼
的话……十分钟后,我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好几个小时,这间办公室和隔壁房间里
的说话声音,就在联篇噩梦里,只言片语地传到我耳中。
半夜里,哨兵换班的响动把我唤醒了。一个士兵仔细地察看我。他不像要杀我
的样子,倒想安慰我。
“服役前我是学医的。”
我看了看四周:办公室没人了,风扇停了,热得难受。从敞开的门看出去,我
只看到一片黑,走廊里也没人。
哨兵告诉我:“凌晨两点了。你在发高烧。把这个吞了,”他说着把两片药放
进我的嘴里,“很抱歉,我不能给你水喝。”
我辨出是阿司匹林的苦味。我尽量嚼碎吃了,然后想看看伤口的情况。我被背
铐着,够不着地方。我用目光询问那个士兵。
“感染了……”他回答:“下午我给你缠了纱布,也只能这样,防苍蝇,也防
止失血过多。你流了很多血。我看到你干了什么,太野蛮了……”
突然,他看了看背后,大概是担心说得太多了,他走到门口站他的岗去了。我
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说到底这可能更多是胃里没东西的反应。我又沉沉地回到噩梦
中去了。
醒得很突然。上尉带着两个士兵一大早就闹哄哄地进来了,很不耐烦地用脚将
我踢醒。我总算自己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坐着,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又
将我脸朝下扔到地上。这让我非常气愤的举动,倒是驱赶疼痛的好办法。他们随即
把我提起来,就像捏着根羽毛,给我戴上闷死人的面罩,然后把我带到——不如说
是拖到——外面,丢进一辆卡车。发烧加上气闷,我又长时间地陷入了昏迷。
在军事监狱受到的待遇和前面差不多。看医生只是做个样子,给我大剂量注射
一次抗生素就算是治疗了。至于伤口缝合,想都别想。
然后又是审讯。他们很快就明白说来说去是没有用的,于是用上了硬的一手。
并非我已经不怕受刑,绝对不是!我既然自己逃脱过几次,当然希望这次也能自救。
我知道,痛苦到了极限之后,要么是失去知觉,要么是拷打结束。熬一熬。熬到这
让人窒息的场面到头,或者熬到我昏死过去……熬到用完电刑……或者心脏衰竭…
…熬到这劈头盖脑的皮鞭停下来或者我最终没了知觉……熬到被他们从天花板上放
下来,或者血干脆不流了,再也感觉不到倒挂的痛苦……熬到没了知觉,再也感觉
不到后背被钢鞭撕裂成一条条时那难以忍受的痛。屏住呼吸,放慢心跳,控制注射
到我身上的药物流散……我的身体和精神一直在练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
情和希望。
我不是唯一一个被这样“审讯”的人。有十来个人轮流受这种折磨,轮到谁则
视那些士兵的心情而定。我决心对抗到底,我一直相信自己能够从这里走出去。只
要我知觉尚存,那些士兵不踢到筋疲力尽我就绝不会任他们把我拉起来。这种态度
使人对我多少不敢轻视,从而时不时躲过被审的机会。每当我看到他们累兮兮地走
开时,我都充满了自豪。这阻止不了他们回头再来,而且往往是更加非此不可的样
子,但毕竟我还是赢了一局。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没了时间概念。我把短短的休息机会都看成赐福祈祷一般,
这时候我就能躺在审讯室的石板地上,在那些横七竖八的人的痛苦叫喊声和臭味里
面睡上一觉。没有吃的,几杯茶水而已,也没有治疗和洗漱。地板时不时被水笼头
冲洗一遍,有时把我们也捎带上。按规定,我没有权利睡觉,常常被一顿乱打弄醒。
昏迷的时间过长,也会招来高压水笼头伺候。对策就是在这里睡一分钟,那里睡一
分钟,以不断的挪动来表示自己是醒着的,然后接着再睡。把这套把戏玩熟了,我
好歹恢复几分体力。但是,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快。几个小时,我会认为是过了好几
天。后来又矫枉过正。我算着是星期一,其实已经到了星期三。叫我感到高兴的是,
他们也耐不住了。
一个“医生”说:“没办法了,她死也不会开口。得通知一声上校。”
我是一条大鱼,所以这里的小负责人很怕我在他手里玩完了。上校倒是有这个
权力,但他实地学习去了。他们也有这一套。联系上以后,上校传达了他的命令:
停止审讯,把我关进牢房,等他两天后回来。他会带来一个“突破审讯专家”,此
人正在给他们上课,很有兴趣在一个“控制能力超群的犹太分子”身上显显身手。
这样我便有了两天假期。我想早点让自己入睡。可事实上我毫无睡意。我全身
到处都剧痛,而且害怕。神经脆弱到了每两分钟就惊跳起来的地步。经过长时间刻
意的放松疗法之后,我终于睡着了,如果我可以把这种噩梦不断的睡觉也叫做“睡
眠”的话。
当上校带着他的“客人”回来的时候,我有点沮丧,因为我本想更好地修整一
下。我的脚步已经开始愈合了,这样我便能稍稍站立起来。当然,我走路的样子就
像个螃蟹,但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能走了。这重新让我来了一点精神。
在上校办公室里,我听到审讯负责人做的汇报,有点吃惊。我借此才知道都快
过去一个星期了。我想起教练的那封邮件,“星期二晚上见”。显然已经失约了。
我想,关于我他会得到一些什么样的消息。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会回去。他们很清楚,
在关上一个星期以后还抱这种希望简直是乌托邦。
在我听他们叙述我在这几天受审时做过和说过的事情时——倒不如说是那些我
没有说过的事情——“专家”一直盯着我。只是一个穿便服的男人,衬衫和长裤的
式样都算得上优雅,一张西方人的脸,肤色很淡,中等身材,栗红色的头发硬硬的,
大概四十出头,胡子剃得很干净,目光就像精钢一样,冰冷坚硬。好几分钟里,我
们彼此展开真正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