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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两个士兵把我带到楼上一间办公室。几个人把我放在椅子上就出去
了。疼痛,发抖,神经跟撕裂了一般。我竭力让自己恢复常态,至少积聚一点想问
题的力气。进来一个副官。他走到办公桌后面,面对着我,开始摆弄电脑。
奇迹般的效果。
电脑启动时那熟悉悦耳的声响让我安定下来,使我进入一个较少痛苦的境界,
面对另一种挑战。一串短促的劈啪声显示主控面板的运行有问题。这正是我的程序
无法正常工作的原因所在!因为鼠标听起来工作正常,所以问题出在那个并行的端
口,也就是连接打印机的端口,它的失效导致我没办法控制打印,从而全部受阻。
我真够蠢的,本该早就预料到这类故障。我努力想看清楚一些机器,好判断它的年
代以及所用控制面板的型号。为了看一眼我得付出超乎寻常的痛苦。我决定从中士
那里借一臂之力。
“是386 的,对吧?”
“不清楚,但肯定有问题。我们在这边录你的口供,然后到另一台电脑上去打
印。”
“是这样……我能修好它。我就是干这个的。”
“真的吗?但拆开机器可不行。”
不拆开机子怎么弄?真是个糊涂家伙!即使拆了,没有配件我也没办法兴风作
浪。没所谓,唯一关键的是我必须能够到键盘那边去。我赶快向他保证:
“不用拆开,我通过键盘操作就能行。”
“真的?”
“我来告诉你怎么做,你自己就能操作。懂英语吗?不懂?那好,看着,你能
行的……”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另一边去。坐在键盘跟前,揉巴揉
巴手,我调出自己的程序开始修正。中士什么也不懂,甚至都懒得看。等我完成程
序修改,我试了一下:连接重新建立了。我转身对着中士,面带愁容地向他承认没
搞好。
“不行,真对不起,什么也没弄好。控制面板整个都受损了。”
“没什么。回去坐下吧。他们就快来录你的口供了。”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了。没人来。中士耐心地在屋里踱步。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
“再过一会。现在正吃饭呢。”
现在正是斋月期间。他们自然不高兴吃三明治。如果他们都忙着吃,显然是机
会尝试做点什么。
“到处都一个样,当官的大吃大喝,当兵的只能看着。”
他没有回应我的抱怨,但也没有表示异议。
“好了,我受够了……你要不要我给你口供?我们至少可以先开始。或许,这
样你可以有点提前完成任务?”
“你愿意现在就说?改变主意了?”
“好像我有选择似的!你以为我还能怎样?大马士革那帮家伙想揭了我的皮。”
“这就对了。好吧,我先开始……稍等……”
他打开文本软件花了足有五分钟时间。我有点耐不住了,我必须在其他人吃饭
期间把一切搞定。他准备好了,我把履历又背了一遍,特别强调了几个保护我的头
目的名字。我看他受到震动的样子,于是嘎然而止。
“就这些,没了。”
“怎么,就这些?这不是口供,你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我的头头付了你们指挥官一笔钱。确实是我杀了阿布… 夏杜夫,所
以那些特派员不放过我。他们不是战士,而是官员。他们从不战斗,他们干的是背
叛和拷打的勾当。阿布… 夏杜夫就是个叛徒。而你,你是一个战士,你知道人的真
正价值何在,你的指挥官也知道。他们人模狗样,拿着高薪,而你被当成奴才一样
对待。”
最后这段话起了作用。中士很有兴趣地看着我,但还是把着门,有点担心。我
说了一个数目。
“我不能这样做。”他拒绝了,但显然言不由衷。
“别担心,我发誓没有人会知道。我知道事情真相,既然你的指挥官能这样做,
你也可以!再说,他委托你看守,就是因为他看重你,希望你也能从中央到地方得
到好处。”
“是吗?”
好了,我马屁可能拍得有点过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说话套路,让它更切中
实际利益:
“很明显,你分享了这个秘密,保持沉默就行了。两种结果:如果你拒绝,对
他来说你就是个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连连摇头,神情仿佛在说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走吧,给你手铐钥匙。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你会做到不让他们知道真相吧?”
“我保证。”
他比我还要紧张,把钥匙搁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自己跑到门边监视走廊里
的动静。我解开手铐,然后轻轻走到他旁边。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干净利落地勒死
了他。
“我喜欢遵守诺言。瞧瞧,你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我拿起他的枪,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少数几个没去吃饭的士兵正急切地等着
自己那一轮,根本没注意到我。我畅通无阻地走到外面,登上一辆车,发动上路。
计划成功,夜晚的清新空气,都令我陶醉。我向前开,一直循着通往边境的路
线走。这么晚边境肯定关闭了。为了不惊动卫兵,我开向一个难民营,那里有我的
线人。车没油了。真倒霉!走着去那个村子实在太远了。就算走上整整一个星期,
也难得碰到前面有一个人。可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边境线不停地走,但愿能
在警报发出之前到达。天亮前几个小时,我精疲力竭地倒在洼地里。
一阵小卡车的噪音把我从恶梦连连的睡眠中惊醒。我起来后发觉自己正在高烧,
全身酸痛,都是前一天晚上被毒打的后遗症,加上夜间潮湿所至。身体极其沉重,
猛然间像是支撑不起来了。卡车司机见我坐了起来,向我打招呼:
“你在那干嘛?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害怕他出卖我,一直背对着他,示意他不用管我,走就是了。他不听,反而
停住车下来了。
“没什么。你先走吧。走吧。”
他不肯走:“你是想过边境线吧?有证件吗?没有证件,嗯?上车吧,我会帮
你通过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我也是巴勒斯坦人,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别担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真主做证!上来!快点。我停车是为了检查轮胎……左前轮,”他说着,踢了一脚
车轴:“总是瘪的,这坐前胎……总是!拿着,你的护照……这是我老婆的,她从
不离开家门,根本用不上身份证,可她为了要这本东西把我都烦死了。‘我得有本
护照’,她老这么说。等拿到手了,她又总担心丢了,对我说:”拉穆斯,你帮我
收好‘。是啊,真主是伟大的,而这护照也是有用的。看到签证了吗?“
我翻开一页,看到一个清晰的印章。
“你不是第一个被我从这地方带过去的,真主慈悲,你看吧,一切肯定顺利。”
我们无惊无险地过了边境线。
“三十年了,我每天经过这里去黎巴嫩工作。每天我都顺利通过!就算是打仗
或者碰上其他麻烦,我也能通过!我老婆她说:”拉穆斯,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定居
黎巴嫩呢?‘可到了黎巴嫩,还是会有其他麻烦……你说呢?好几百年了,总归有
麻烦!我的孩子们都是叙利亚人,这好一点。可是我,我还是巴勒斯坦人,他们的
边境线我无所谓。我能过去。“
他把我在第一个村子里放下来。我偷了一点钱,坐上公共汽车继续往前走。到
南部地区得花上两天时间。我越来越虚弱,难受。
我和一个联络员见了面,要了点药和证件。在他那儿,我通知我的上司“我将
穿过花园”过来,盼着他们能帮我返回基地。不可能从合法关卡过境,那里的边境
线每天上午都对工作人员开放。如果法利蒂的战士在排队等候过境的人里看到我,
那我的末日就快到了。一般情况下,我会到希腊或者土耳其转一圈再回来,可这次
我没这份力气了。暂时没有等到他们的回音,我向那个倒霉的联络员借了一辆车,
朝着法利蒂控制的那块区域开去。
我在路边把车丢下,开始步行。到了一个我比较熟悉的阵地,因为这里视野开
阔我一直挺喜欢的,我坐下来,等着天黑。真主党从这里向以色列发动进攻是惯常
的招数,哪怕是斋月的晚上。应该说,特别是在斋月的晚上。
将暮未暮时分,我发现前面走过一队人马。我尾随了他们大约有二十分钟路程,
而他们“接纳了我”。我坚持着,继续往前走。这挺不容易。我烧得厉害,好几处
伤口已经感染,全身酸痛得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全身上下。我熟悉游击队的行军
路线。只要在他们突然折回的时候我能隐蔽好自己就行了。但愿上司们能把我发出
的消息当回事,派突击队来帮我……他们肯定能救我于水火。
我听到在远处,大约是我的右面,传来直升机开火的声音。如果我前面是真主
党的突击队,它向谁射击呢?
我们继续前进。夜幕降临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我不断跌到,一边走一边睡。
终于疲惫之极,一头栽倒在荆棘丛中。
自动步枪的交火声……几声喊叫……有人在跑……有人摇晃我……在我腿上打
了一针……把我扛到背上去的时候,把我的肩膀给弄脱臼了……他不能用这种方式,
我得教教他……对……我得教教他……他的脖子有香皂的气息……我已经很长时间
没有闻到这种干净的味道了……肯定是以色列人。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阿米尔——带队去救我的指挥员——第二天一早去做汇报的时候,被他自己
的长官和我的长官劈头盖脸训了一通。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
“你疯了!谁给你权利开枪打死那几个人的?”他的长官大声斥责:“这就是
你所说的秘密救援吗?而且是在斋月期间。”
阿米尔生硬地反驳他:“难道要我说对不起吗?我们自己的直升机从空中向我
开火,而你说这么多就只是要指责我们不该对这些鲁莽的家伙进行还击?”
“我对你们说过:不要惹事生非!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们尽力而为了,”阿米尔为自己辩护:“最重要的是,我把我的人完完整
整地带了回来!”
“你的人和那条‘鱼儿’!”我的指挥官纠正了一句。
“她,她当时已经是一堆散件,那种装上电池或电板就能使用的组装货。”
“正经点!”
他的长官截过话头:“看报纸了吗你?‘以色列昨夜空袭安全区域:六人死亡,
其中一个年轻死者是为他祖母送斋月晚餐。’这是不可避免的吗?”
阿米尔怒气冲冲:“我无法相信这种新闻。我们把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鱼儿
’给你带回来了,你却因为这种小红帽的故事来和我大动肝火?什么给祖母送过节
圣饼!我再说一遍,他们从空中用枪口指着我们头顶!”
“你快点歇着去吧。就像你说的,这种故事留给下次监察委员会的人开会吵吵
去。谢谢你的礼物!以后如果有人告诉你行动要隐秘,你应该理解成:不要在安全
区杀死任何人。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吧?”
“不可理喻。难道让他们扫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