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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抓住了马富益,端方又惊又喜,忙放下湘绣的事,急忙向朝廷及武汉的张之洞报过,就一面安排紧急审讯,一面令各地加强戒备,秘密出动军警等力量,以防会党生变。此时却又传来消息,各地会党将集聚长沙,共商救马富益之策,端方微有担忧,便下令军警缉私等力量,于水陆两路昼夜盘查巡视,遇有可疑人、物,即行查扣。
黄兴、刘揆一他们在沅陵一个荒僻港汊里休息了一整天,半夜时分又启程向南。河两岸都是黑黢黢的,万籁俱静,只有水声哗哗。刘揆一笑道:“再熬几天,就可以挽袖子大干一场了。”
黄兴心中也是豪情万状,正要说话,上游方向却有引肇声隐隐传来,黄兴一惊,出舱而看,只见前方一股白光闪烁着,在江面上来回探视。船家唉声叹气,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已经是后半夜了,缉私船竟然这时候出来了。”
黄兴急问:“附近可有什么隐蔽之处?”船家沮丧的摇摇头。原来这一带流水峻急,岸边只稀稀落落有些矮小的水草,既没有芦苇,也没有曲折多湾的地形可供隐藏。
刘揆一此时也跑到船头急问:“是不是缉私船?船上有多少人?”船家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两位先生,你们要真带了什么违禁的东西,不如扔到河里算了,免得惹上大麻烦,倒时你们想跑也跑不了啦。”刘揆一说:“绝不能扔!”船家急得跺脚。黄兴说:“你别怕,我们会有办法应付的。”便让船家靠岸停下。
说着话,缉私艇已顺流驶到了近处。艇头上挂着两只灯笼,写着“缉私”字样。灯笼下站了十多个持枪的兵士。艇上的灯光紧锁着黄兴的小船,艇子缓缓转弯靠了过来,艇头站着的士兵高声喊道:“船上的人出来,接受检查。”
黄兴刘揆一抬枪械上船时,每人便腰中各自揣了一把手枪,此时两把手枪全都压满了子弹,机头张开。缉私艇和蓬船轻轻一碰,停了下来。接着一个官长带了三名士兵跳上蓬船。
士兵一人跳灯笼,两人端长枪,官长却空着手,嚷嚷说:“船上都带的什么货物,报上货名来。”
黄兴刘揆一在船头打躬作揖,陪笑说:“长官们辛苦,这么晚还出来公干,学生是回泸溪老家去,除了随身行李,什么也没带。”那长官背着手绷着脸,说:“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深夜赶路?”黄兴说:“我在长沙教书,家中捎信说老父病重,所以才急着赶夜路回家。”
两个士兵这时一猫腰进了船舱,动手动脚在里边乱翻起来,刘揆一与船家忙跟了进去。 黄兴与那官长套着近乎,官长却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高声向舱内问:“有没有发现特殊物品,没有的话就回艇上,忙活了多半夜也该睡觉了。”舱内提灯笼的士兵就要转身出舱,另两个士兵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满脸的不高兴,转身时狠狠地用枪头一挑黄兴他们的被褥,褥子下面赫然出现了并排放着的五只箱子。两个士兵眼睛一亮,立刻大声喊叫:“发现五只箱子,上着锁。”
那头目立刻进仓察看,黄兴尾随入内,陪笑说:“这是我历年积存的一些书籍,别的没有什么。”那官长瞪着黄兴,厉声说:“我看你倒像个练家子,哪会有这么多书籍,打开箱子!”
刘揆一忙过来笑着说:“长官息怒,我大哥虽长得五大三粗,确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不信你考考他。”说着手中捏了块碎银子,塞往官长的手中。那块银子极小极轻,大概就四五钱的样子,刘揆一身自己却再没有了,那官长一躲,说:“公事公办,少来这套。”
黄兴忙向自己身上掏摸,他身上却也只剩下十几两银子了,连忙全部掏了出来,恭敬奉上,那官长瞅了一眼,双手后背,嘿嘿冷笑。
两个兵士齐声说:“老大,熬了半夜,见好就收,别嫌多论少了。”刘揆一也忙说:“是啊是啊,我弟兄两个是穷书生,就抬抬贵手吧!”那官长“哼”一声,翻着眼珠说道:“箱子中私藏宝物,却想用几两碎银子打发我!”说着径直出舱,朝艇上大喊:“快下来人,抬箱子。”
黄兴跟了出去哀求,那官长却理也不理。缉私艇上的兵士这时兴高采烈的跳下来了两个,弯腰就要进仓。黄兴堵住舱门,沉声说道:“各位兄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两个兵士怒道:“不长眼的蠢货,滚开!”就挥拳来打黄兴。 黄兴大喝一声:“动手!”双拳齐出,两个士兵叫了一声,便扒下了,黄兴飞起一脚,将那官长踢下了水。这时刘揆一也拔枪打倒了舱内的两个士兵。缉私艇上一阵骚乱,接着是拉枪栓的声音。黄兴飞步入仓,一拉吓呆了的船家,对刘揆一喝声:“上岸。”三人便同时跳到了岸上。
艇上一排枪弹啪啪打向蓬船,黄兴回头,见缉私艇的舱内又涌出十多个士兵,恨怒下挥枪打倒了两人,其他人却大呼小叫着跳上了蓬船,接着一排枪弹向他们射来。黄兴拉着船家就地一滚,刘揆一追上来急问:“黄兄,怎么办?枪械就要没了?”
黄兴说:“没法子了,清兵人数太多,逃吧。” 缉私艇上的灯光却射了过来,落了水的官长似乎也爬上了岸,气急败坏的指挥兵士上岸追击,黄兴转身一枪打灭艇上的大灯,向前又跑了一阵,发现了一片黑呼呼的树林子,三个人一头钻了进去,向前飞跑。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小了,渐渐消失。天色微明时候,黄兴张继两人跑得疲累不堪,却发现船家不见了。原来船家见他俩身上带枪,心中害怕,就趁黑走岔道溜了。黄兴刘揆一无奈,歇了歇,继续前行,中午时分,两人走进了一个叫安华的小镇子里。此时两人肚子骨碌碌的乱叫,黄兴摸摸口袋,幸好银子还在,于是抬脚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些饭菜上来,一边吃喝着歇脚,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邻桌两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正饮着酒高谈阔论,自管自的吃喝。忽然其中一个长黑长胡子的叹息了一声,说:“马富益也算是湘省的豪杰了,这次被捉,一定是没命了。”
黄兴刘揆一大惊,忙侧耳细听。另一个秃顶汉子却说:“那也不一定,只要他招了同党,又发誓效忠朝廷,或许能留下一条命也说不定。”
长黑胡子的连连摇头,说:“人家都说马富益是条汉子,想来他是不会招的,不招又岂能活命。唉,这些造反的人也不知听了谁的妖言,好好一条命就这样送了。”
秃顶人说:“传说各地的会党们要去长沙劫牢,可有此事?”黑胡须说:“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马富益的人缘不错,各地袍哥提其他都甚是佩服。“
黄兴刘揆一互望一眼,黄兴就放下筷子起身,向邻桌的两位拱拱手,说:“两位老兄说的这个马富益,可是号称五路总统领的湘潭渌口人马富益?”
那两人呵呵而笑,说:“湖南除了他,那还有第二个马富益。” 黄兴就说:“这马富益好大的名声,难道他真被抓住了?” 黑胡须说:“消息刚传到这儿,大家都半信半疑的,不过我是知道真情的,这人的确已下到长沙的牢里了。”
黄兴说:“道听途说的消息,未必确实吧。听说这人英雄了得,门徒众多,怎会被官府抓住呢?”
黑胡须一脸的不高兴,说:“我的消息岂能不准,哼。英雄了得又能怎么样,多大的英雄也斗不过官府!”
黄兴又回到座位上,心情沉重。过不多时饭馆的人多了起来,言谈间纷纷提起马富益被抓的事。张继也是心烦意乱。两人匆忙吃过饭,出了镇子一商量,一致决定回上海。上海是消息灵通之地,众多同志又在哪儿,若马富益真的被捕,在那儿也好设法营救。安化在资水边上,黄兴刘揆一便乘了一条到汉口去的货船,顺流而下,五六天后就到了武汉,两人然后乘轮船直往上海,到了上海却传来消息,马富益已经被害。黄兴禁不住腮边坠泪,呜咽出声。
原来马富益被押到长沙后,经严刑拷打不肯屈服,一个字也不招供。端方闻之大怒,说:
“马福益一介草莽,有多大能为,待我亲自审问。”
众属官忙说:“大帅不可,这马富益乃湖南大盗,是个铁杆反贼,言语无状,还是交由胥吏们去拷打,犯不着大帅亲自出马。”
端方说:“既是铁杆反贼,拷打有什么用,待我用一番高深道理,开导训诫,使其顿悟悖逆大罪,从而痛悔前非。”于是传令押马富益到巡抚大堂受审。
马富益满身伤痕,破碎的衣衫被血浆染过,尽成紫黑色的硬片,两个肩胛骨上被刀各捅了一个大洞,以铁链穿过,和脚上的铁链相锁。三五位清兵押了他走进大堂,马福益挺然直立,高扬头颅,直立不跪。清兵吆喝踢打,要他跪下。
端方笑道:“好一个威震三湘的会党魁首,原来是这样一条黑胖汉子,倒也有些气势。好了,不跪便不跪吧,本抚就破一次例,允其站着受审。”
马富益“哼”一声,满脸轻蔑之色,扭着脖子大声问道:“高坐在堂上装腔作势的是什么人?”
端方一笑说道:“谅你草莽之徒也不知我的大名。我乃满洲正白旗人、托忒可氏、头品顶戴午桥公、抚湘使者便是我。”
马福益仰天而笑,说:“原来是满虏的奴才,怪不得奴相十足。” 众胥吏忙吆喝起来,斥责马富益无礼。马福益冷笑不绝。 端方一挥手,众胥吏全都住口不言。端方就站了起来,向北拱手,庄严说道:“当今圣天子在上,励精图治,施行新政,俾我大清中兴,造福万民,尔马富益一介草莽,无知无识,听了妖人的邪言妄语,便要造反作乱,实乃愚蠢至极,如今被捉,可有悔意否?”
马富益说:“满虏残暴,杀我汉人兄弟,占我汉人江山,我与满清鞑子势不两立,虽不慎被捉,决不后悔。”
端方微笑,离了大案走上前来,说:“凛然一条好汉啊,不错。可你知道造反那是要杀头的,不论多么了不起的汉子,这头颅却只有一颗,你难道就不怕吗?”
马富益哈哈大笑,说:“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汉子了。岂能像你们这等狗官,提起杀头就尿裤子。”
端方怒道:“泼强盗,忒般无礼,你可知我随时便能让你一命归阴!” 马福益笑道:“马某造反,为汉人报仇,早就没想活着。我死之后,我的兄弟们岂能绕过你这狗官,定要杀了你为我报仇。”
端方问:“你那些同党有多少,说了出来,本抚可奏上朝廷,许你戴罪立功。” 马福益说:“问我的同党?你闭上眼睛,一个人都没有,你睁开眼睛,就到处都是。哈哈!” 端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左右一看,大堂内全是属官胥吏之类,并无外人,便又把目光转向马福益,却发现此人虽神威凛凛、昂然不屈,却不知为何竟紧紧闭着两眼,奇怪下问道:
“怎么了,为何不睁开眼睛?”
马福益一跺脚,恨道:“我嫌你这狗官的奴才相,污了大爷我的龙目。” 端方大怒,疾步到大案后坐下,将惊堂木狠劲一拍,喝道:“压这强盗跪下!” 清兵上前,强压马福益下跪,马福益边挣扎边吼道:“我是汉人的英雄,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