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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生死存亡。可惜这问题一直没有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加以改革。
五、在新湖南报反右事件中,关于知识分子本身的问题,这,在十四年前的旧文中,已有某些反映。这个问题还值得进一步探讨。我以为,归根结蒂,还是与几十年来一直不尊重知识分子的人格、尊严和独立性有关。此处从略。
写到这里,感想大体写完了。现在再插补一段小笑话,以结束这篇〃引言〃。一九八六年下半年,我曾在我工作的单位上闲谈过,说自己准备写文沉痛纪念反右派斗争的三十周年。在一九八七年初〃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竟有人为此向我的上一级领导〃告密〃,说我准备参加一九五七的〃纪念活动〃,可见此人〃右派本性〃未改,云云。事后,我听了此事,当然只好一笑置之。这样的小丑,这样的水平,你值得认真地去对待他的胡闹么?时间又过了十四年,这一次,真的要发表这样的〃纪念〃文章了,该不会有人再去〃告密〃了吧!如果再出现这样的〃告密者〃,倒也可以再探究一下这件历史小笑料,弄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供哪一位高手写一篇杂文呢!〃嘘〃一声,也就够了。
(二O_O_O_年五月十六日)
十四年前的旧文
(一)
一九八六年九月,和北京来的一位同行一起坐火车从长沙到大庸开会。在车上闲谈,他谈到,准备编一本书,纪念〃反右〃的三十周年,拟请各式各样的当年〃右派〃,写各式各样的〃纪念文章〃,述说当年遭遇,发表种种感慨,并从理论上进行探讨,中国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场悲剧,以后如何防止类似悲剧的重演。听他一讲,觉得这确是好主意。〃三十大庆〃,不可无文,此其一。其二,当年最年轻的〃右派〃,如今也都是五十岁上下了,韶华似水,人生易老,不趁此时为后人留下信史,确是憾事。从一九四九年十月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中国从兴旺到式微的转折点,一九五七年发生的事,应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对这个转折点的主要情况,如果具体记载太少,告诫后人不再去干这种蠢事、坏事,也就少了具体教材。同时,没有〃具体〃,就无法〃抽象〃,要做理论上的探讨和概括,也就难得深刻。当时就想,对这个好主意,应该竭尽绵薄之力,助其实现。
那位同行问我:有没有什么好题材可写?我推荐了一九五七年新湖南报事件。现在的《湖南日报》,当年叫《新湖南报》,那时编辑部全体人员共约一百四十余人。一九五七年,编辑部共划了两个〃右派集团〃。一个是以原社长邓钧洪同志、副总编辑苏辛涛同志为首的〃党内右派集团〃,这个〃集团〃包括了十二名编委中的八名,〃成员〃大都是报社中、上层的业务领导,且都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划他们为〃右派〃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办报的〃路线问题〃上与以省委副书记周惠同志为后台的总编辑官健平、副秘书长孟树德进行过较激烈的争论。另一个是民主同盟成员唐荫荪等同志主张办〃同人报〃的〃小集团〃。一九五七年四月,毛泽东提过,可以由党外人士办报,和党报唱〃对台戏〃。毛的这个主张并经过各种渠道往下传达。唐荫荪等同志想办〃同人报〃,正是想响应毛的这个号召。但这也不过谈谈而已。因为,他们办报的物质基础,诸如,报社开张的经费、纸张供应、印刷和发行条件、报社社址等一系列重要问题,都没有认真考虑过,且都无法落实。但,反右运动一开始,他们的这个想法,却成为他们〃划右派〃的主要依据,并被加上了〃民盟右派集团安放在本报的坐探〃、〃充当邓苏右派集团向党进攻的急先锋〃等罪名。此外,还有一些零星的〃单干户〃,这些〃单干户〃多发表些与主要当权者官健平、孟树德等人不尽相同的意见,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仅仅由于〃同情邓苏右派集团〃而被戴上右派帽子。这些被划为右派的同志加起来共五十四人,约占全编辑部总人数三分之一强。这些在一夜之间成为〃人民敌人〃的人,几乎全是多年来忠心耿耿、埋头苦干的业务骨干。
那位同行觉得这是一九五七年全国少见的一个十分典型的事件,应该从一个〃群体〃的角度,写这个事件。当时他就约我来写。我答应试试看,但因为年代已久,资料不全,这里记述的仅限于〃党内右派集团〃的部分主要情况,而且记述也只是粗线条的,详细的叙述有待其他同志一起动笔。办〃同人报〃的〃右派集团〃的情况,因未掌握足够的材料,在本文中,只好付之阙如。当年的五十四位同志,其中已有数位作古。但幸存的四十余人,如果每人都写一篇记述当年情况和自己遭遇的文章,当也可以单独汇辑成书,公之于世,好留一个历史的真实记载,把对历史的戏弄者们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且悼念死者,激励生者。当年报社中一位极受人尊敬的老领导,在七、八年前就倡议做这件事,因各种原因,未果。现在大家动手做这件事,似乎还有意义。不知当年报社的〃右派〃诸公,有意于此乎?
(二)
在叙述新湖南报一九五七年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前,有必要对这家报社在一九五七年前的历史和社内状况,作一个十分简明的介绍:
新湖南报创刊于一九四九年八月。创刊时期,报社工作人员主要由以下几部分人组成:一、南下的同志。他们中间大部分都是原冀察热辽解放区群众日报社的干部和工人,离冀察热辽进城后,分别在北平和天津做了几个月城市报纸工作。这支队伍中,有延安时期的老报人,有解放战争中从蒋管区到解放区参加革命的青年学生,以及在热河本地参加工作的学生和工人。南下途中,在开封和武汉又加入了一部分同志。南下时,由李锐同志和朱九思同志带队。二、到长沙后,加入了一部分地下党从事新闻工作的同志。这些同志到新湖南报后,和南下的同志很好地进行合作。李锐同志曾回忆说:〃 我印象最深的是南下的与本地的两部分同志一开始合作共事,就亲密无间,水乳交融,取长补短,相得益彰。〃①能够做到这样,应该说,是不容易的。三、长沙解放后,办起的新闻干部训练班的学员。这些学员大部分都是地下党介绍去的进步青年学生,学习几个月毕业后,一部分分到报社。以上三部分的同志,籍贯、年龄、出身、经历都不尽相同,是标准的〃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但,在反右时,孟树德等人却诬蔑他们是〃宗派集团〃。
李锐同志以后曾经这样评价这个工作班子的特点:〃这个班子的成员,从领导到干部到工人,对工作都能得心应手,有条不紊。即不论从方针政策,版式内容,编辑采访,到印刷发行;也不论从全党办报,群众路线,到读者服务等等方面,都有了一套比较成熟的经验。总之,这是一个战斗的、齐心合力的班子,尤其事业心比较强,党性比较强,懂得如何实事求是贯彻党的方针政策,为人民服务。〃
由于报社班子状况较好,所以,当时工作相当出色。在政策宣传、时事宣传、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与读者密切联系、反对假报道、理论联系实际解决群众思想问题等方面,在当时全国的省报中,都可说是首屈一指,多次受到中央和中南局有关部门的表扬。
当时报社内部有两个最重要的特点:
一、民主空气较浓厚。在冀察热辽办报时,即有这个传统。如,发动大家每天评报。报纸出来后,每个人都对当天报纸提意见,哪里好,哪里不好,什么问题提得深刻,什么报道肤浅,有没有差错,等等,大家写出来,公之于众。这些意见都是善意的。每天大家都注意看看,〃择其善者而从之〃。到湖南后,仍然保持并发扬了这个传统。不论下面对上面,或上面对下面,经常互相提意见。意见多是表现同志间的互相关心和对工作的负责。群众对领导有意见也直率批评。提的意见即使不十分准确,领导也从不介意。所以大家心情舒畅,积极性得到较好的发挥。因为民主得到充分发扬,工作人员觉悟又较高,纪律状况很好。
二、上下左右紧密团结,大家都尽力为办好报纸献计献策。当时还形成这么一种风气:哪一个做了不利于团结的事,人们都有一种义愤,群起而制止之。我参加工作四十年,在许多单位做过事,现在回忆起来,这是四十年中经历过的团结状况最好的单位之一。
一九五二年和一九五三年,李锐同志和朱九思同志先后调离后,这种传统和作风大体上还保持着。
(三)
或许是因为报社的这些同志爱提意见,被周惠等人认为:〃发扬民主过了头〃,有〃小资产阶级的疯狂性〃;或许是因为树大招风,引来了一些诽谤或非议;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总之,一九五五年,上面派来了一位总编辑和副秘书长。他们在公开场合都说:〃我们是来贯彻省委的意图的〃。好像原先在报社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不贯彻省委意图的、调皮捣蛋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他们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的一种运作方式:大老粗管臭老九,从那时起,实已萌芽。他们就是前面提到的官健平和孟树德。
官健平是在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混入地下党的。入党时,隐瞒了他反革命的政治历史。以后查明,他的档案中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大部分经历,都是假的,只有性别这一项是真的。他曾当过土匪,还追随〃反共救国团〃抓过农民领袖,杀过共产党员,以后,又担任过国民党第四战区游干班的工作队分队长。四十年代初,在广西一所中学任训导主任时,又秘密担任国民党湘桂铁路特别党部的监察委员。此时,由于他结交了这所中学的湘籍地下党员何某,开始与湖南地下党某些同志有了些交往。抗战胜利后,他到长沙,骗取湖南地下党领导的信任,当上了长沙地下党工委书记。由于他善于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解放后,很快就当上了省委的统战部副部长。在报社,他经常说:〃我是靠党性吃饭的。〃他所谓的〃党性〃,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讲的无产阶级阶级性最高的表现,而是紧跟个别领导,听话,曲意逢迎。凡关系到他官运能否亨通的顶头上司,要他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
此人的政治历史状况已如上述。到新湖南报社后的两三年中,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也充分表现出了他是地道的〃两面派〃,并有一种〃媚上压下〃的本性。且举两例:
一例:有一年(大概就是一九五五年),湖南省委提倡各部门过春节只搞搞团拜就行了,不要向领导去拜年,更不要请客送礼。官健平在头一天向编委会传达了省委的这个意见,并说:〃要坚决执行省委指示,大家今年都不要去拜年了。〃但,第二天一清早,他就在小汽车后面放上大包小包的〃土特产〃,作为拜年的礼品,向一些领导拜年去了。
二例:有一年冬天,他晚上乘车外去,回来时已经夜深,守大门的老头睡着了。小轿车在大门外揿喇叭,未见老头开门。司机下车一喊,老头醒了,大概开门的动作也慢了一些。官健平立刻威风凛凛地下了车,〃妈的×,你干什么去了!〃啪,啪,一上去就掴了老头两个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