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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鲁生:“不用管我,尽着领导吧。我对你是例行谈话,别有什么思想负担。”
钟处长进来,见安在天还在满头大汗地给阿炳做讲解。
钟处长俯在安在天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这是临时抱佛脚……”
阿炳:“我妈说了,抱了佛的脚会有福。”
钟处长笑了,说:“别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看我们阿炳的耳朵比雪还亮,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能逃出阿炳的耳朵。”
阿炳得意地笑了。
安在天感动地看着钟处长,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钟处长:“走吧,领导们都到了。”
安在天:“你先去,我带阿炳马上过来——”
铁院长一行已经进了院子。
安在天心事重重,正在给阿炳作考前动员。安在天:“阿炳,马上有人要来考你的耳朵……”
阿炳问:“考什么?”
“就是考我刚跟你说的电波声,滴滴哒哒的声音。”
“怎么考?”
“阿炳,如果你面前有20个人,他们的年龄和口音基本上是相同的,比如都是大人,都是同一村子里的人,我先让……假设是三爸吧,他随便跟你说几句话,然后再让这20个人包括三爸,依次跟你说话,我想你一定能从一大堆口音中把三爸找出来。”
“那是一定的,三爸跟多少人在一起我都能听出他来。”
安在天苦笑道:“不是三爸……”
阿炳:“是谁都一样。只要他跟我说一句话,我就知道是谁了。”
“那如果这20个人现在变成另外一种声音,就是我刚才同你说的滴滴哒哒的那种声音,你行吗?我想你一定行。”
“我听你的,你说行就行。”
“阿炳,今天他们就会这样考你,有20个大同小异的“滴滴哒哒”的电波声,他们会先让你听一下,然后就要你找出哪个是哪个,你一定要找出来啊。”
“好的,我听你的……”
“那我们准备走吧。”安在天说,“我给你带上烟、茶杯,还要什么吗?”
阿炳:“有香烟就可以了……”
钟处长走进视听室。铁院长问:“安副处长呢?”
钟处长:“还在阿炳房间,马上就带过来。”
铁院长:“阿炳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你再去交代安副处长一下,今天下午就不要搞人头介绍了,到时又乱套。”
钟处长答应。
铁院长转对大家:“我们也不用说什么,只用耳,不用嘴,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测试工作由安副处长负责。”
安在天扶着阿炳出来,阳光下,阿炳戴着墨镜,拄着拐杖,蹒跚地走来。
阿炳忽然道:“安同志,窗户上爬着一个东西……”
安在天:“我看到了,是只蜘蛛。”
“蜘蛛长什么样?”
“蜘蛛长得很难看,但它是个好猎手,它静静地等在哪里,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安同志,我可以摸一下吗?”
“可以……这是它的肚子,这是它的脚……阿炳,有一天你也会像蜘蛛一样,会成为一个好猎手的。”
煤炉上,小胖子新放上了一壶水。
试听室里,一切准备就绪。前面四排桌子上都放了录放机,一排五部,每排各有一人负责,分别是陈科长和其他几名教员,有一名女的,叫杨红英。领导们都坐在后排,每个人面前放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安在天像对一位年迈大师一样,将阿炳扶上讲台,坐下,方走下讲台,问第一排的陈科长:“今天信号的同异度是多少?”
陈科长回答:“1:9。”
“1:9?太小了吧。”
“是铁院长定的。”
安在天不易察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返回讲台,跟阿炳耳语。
铁院长等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人说话,拿茶杯也是轻轻地拿、轻轻地放,似乎在搞什么鬼名堂,或者是有鬼在身边,都想躲起来,不被他人发现。
讲台也和往常不一样,讲台撤下了,代替的是一只茶几,上面放有烟缸和茶杯。阿炳正襟危坐于沙发上,安在天站在他的身边。室内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安在天的手心里微微渗出了汗。
铁院长的眼皮一抬——安在天会意,走下讲台,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轻轻地咳了一下。
陈科长递给安在天一盘磁带。安在天接过,又回身塞到阿炳的手里。
安在天:“阿炳,你摸,这是一盘磁带,里面有一种声音,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种‘滴滴哒哒’的电波声。现在我们有20盘这样的磁带,每一盘里都有一种电波声,它们听上去好像一样,其实有细小的差别。今天考你,就是要看你能不能把这20种电波声,用你的耳朵区别开来。”
阿炳如前一样,一听要考他的耳朵就兴奋,跃跃欲试地说:“我能的……”
安在天俯下身去,低语:“来了很多领导,现在都坐在下面看着你,阿炳,你一定要好好考,为你争气,为你妈争气,我想你一定能考好的。”
阿炳旁若无人地大声喊道:“我能考好,为我妈争气,为你争气……”
众人都安静地看着讲台上。
说真的,安在天不怀疑阿炳耳朵的神性,如果这是20 个人在说话,哪怕他们说的是外国话,他都相信难不倒阿炳。因为再怎么样外语总是人在说,是从人的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这里面自然有共性可循。可现在阿炳面对的是电波,对他来讲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对这场考试,安在天心里有太多的悲观,他看着一盘盘磁带,感觉比像看着一枚枚炸弹还要恐惧。也许对阿炳来说,它们就是一堆炸弹,要将他在听觉上的自信心全部摧毁掉……
“嘀嘀哒哒、嘀、哒哒哒……”
发报的声音是录放机放出来的,以至于可以看到磁带在机器里转动的样子,同时听得见细微的“丝、丝”转动声。陈科长一只手按在录放机的停止键上,随时准备停掉机器。
安在天站在讲台下方,紧张地看着阿炳——阿炳吸着香烟,他吸烟的样子一如既往,吸得猛,但动作谨慎,像烟是活物,弄不好会跑掉。其余的人都无声地看着他俩。
约十秒钟,电波声没了,陈科长按下停止键。
安在天:“阿炳,这是第一种电波,你听了十秒钟,怎么样,听清楚了吗?”阿炳:“是的。”
“现在你已经认识一个电波了,我们就叫它1号电波。记住,这是
1号电波,当你再次听到它时,你要告诉我。”
“是的。”
他在接受“考试”时一向是认真而少言的。
陈科长将1号电波的磁带标上“1”字,放在左边,右边为没放过的。安在天朝另一教员示意,那个人按下他所管录放机的放音键。
阿炳专注地听着。还是放了10秒钟,又停。
安在天问阿炳:“这是1号电波吗?”
阿炳答道:“不是。”
“那我们就命名它为2号电波。要记住,这是2号电波。”
那个人将2号电波的磁带标上“2”字,放在左边,并从右边没听过的磁带里重新拿了一盘,装入录放机。
这就叫“听样时间”,每一种电波10 秒钟,阿炳必须在这10秒钟之内辨出它独有的特征,并且记住,否则他就完了。尽管阿炳一次次地点头,可安在天心里还是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铁院长传给安在天一张纸条。安在天打开——写着“不要再放新的,放一盘已经听过的”。
安在天做了一个“3”的手势。掌握“3”号磁带的教员,马上装入磁带,放音。众人紧张起来……
安在天看着手表,秒针在走……
阿炳突然手一扬,喊:“停!”
杨红英按下停止键,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阿炳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新的。”想了想,“这是3号电波。”
顿时,底下一片哗然,安在天喜不自禁,回头看铁院长,铁院长面无表情,示意继续。
树的阴影大了,蔓延在地上。走廊上,煤炉上的那壶水已经开了,“扑、扑”地冒着热气。胖子的手上拎着热水瓶,站在窗前看着里面的“考试”,他看得如醉如痴。
教员右边的磁带已经大部分移至左边,这说明20盘磁带,大部分都已听过“样”了。
开水冒出来,落在火上,发出哧哧的声音。
现在,所有教员右边都已经没有磁带了,磁带都在左边。
安在天:“阿炳,现在20种电波的声音你都听完了,下一步,每放一盘磁带,你都要‘报号’,告诉我它是几号电波。”
装带、放音,不断重复……
阿炳一次又一次地回答:
“这是8号!”
“这是11号!”
“这是6号!”
“还是11号!”
陈科长放进14号磁带,开始放音。
阿炳似乎在犹豫,他一口一口地吸烟。安在天看着阿炳,为他捏了一把汗。电波声已走完,磁带开始无声地转动。铁院长眉梢一挑……
阿炳忽然大叫:“14号!是14号电波。”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一只苍蝇从阿炳的头顶上飞过,在他眼前来回晃悠,阿炳突然一扬手,把苍蝇打个正着。
考试的结果是:阿炳赢了。
不是一局一胜的赢,也不是五局三胜的赢,而是全赢。全赢也不是命悬一线的赢,而是轻轻松松的赢,绰绰有余的赢。
期间,阿炳除了不停地抽烟,似乎并没有更出奇的依靠或者更神秘的魔法。最快的一次,13号磁带刚放了1秒,阿炳就手一扬,报出了号。多少年以后,安在天还在怀念着阿炳一扬手的这个动作。
人们走出视听室,像电影散场一样,大部分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之中,低头默默不语;或去厕所;点烟;有的在兴奋地说着什么……
华主任和铁院长出来。
华主任:“……我搞侦听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神的人。比罗山还神!”
铁院长:“所以安副处长说罗山是‘人之将死,其言必善’。”
“罗山一定也是自叹不如。老地瓜,这下你心里是不是要踏实一点儿了?”
胖子扶着阿炳出来,后面跟着安在天。
铁院长从李秘书手上拿过烟,客气地递给阿炳一根:“阿炳,来,抽根烟。”阿炳接过烟,闻了闻,说:“嗯,这烟很香,好烟。”
铁院长顺手把一包烟都给了阿炳,说:“全送给你,回头我再送你一条整的。”阿炳回头问安在天:“安同志,铁院长要送我烟……”
安在天:“这是你的奖品,拿着吧。”
阿炳:“那我拿了。”
铁院长对安在天:“把人都叫进来,我们开个会。”
阿炳突然脸憋红了:“安同志,我要上厕所,我要尿裤子了……”
安在天忙招呼胖子:“快,快带他去解手!”
人都到齐了,还是刚才那些人,当然没有胖子和阿炳。因为不是在正常的会
议室里开会,大家坐得乱,基本格局就是以铁院长和华主任为中心。
铁院长:“我们开会,不是总结发言,而是各抒己见。大家刚才都看了,听了,想必也想了,根据对阿炳的专业考测,加上你们自己的经验,有什么想法?阿炳这个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怎么用?我一贯以民主而著称,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华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