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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迁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僧虔少时群从宗族并会,客有相之者云:「僧虔年位最高,仕当至公,余人莫及也。」及授,僧虔谓兄子俭曰:「汝任重于朝,行当有八命之礼,我若复此授,则一门有二台司,实可畏惧。」乃固辞不拜,上优而许之。改授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客问僧虔固让之意,僧虔曰:「君子所忧无德,不忧无宠。吾衣食周身,荣位已过,所惭庸薄无以报国,岂容更受高爵,方贻官谤邪!」兄子俭为朝宰,起长梁斋,制度小过,僧虔视之不悦,竟不入户,俭即毁之。
永明三年,薨。僧虔颇解星文,夜坐见豫章分野当有事故,时僧虔子慈为豫章内史,虑其有公事。少时,僧虔薨,慈弃郡奔赴。僧虔时年六十。追赠司空,侍中如故。谥简穆。
其论书曰:「宋文帝书,自云可比王子敬,时议者云'天然胜羊欣,功夫少于欣'。王平南廙,右军叔,过江之前以为最。亡曾祖领军书,右军云'弟书遂不减吾'。变古制,今唯右军、领军;不尔,至今犹法钟、张。亡从祖中书令书,子敬云'弟书如骑骡,骎骎恒欲度骅骝前'。庾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右军后进,庾犹不分,在荆州与都下人书云'小儿辈贱家鸡,皆学逸少书,须吾下,当比之'。张翼,王右军自书表,晋穆帝令翼写题后答,右军当时不别,久后方悟,云'小人几欲乱真'。张芝、索靖、韦诞、钟会、二卫并得名前代,无以辨其优劣,唯见其笔力惊异耳。张澄当时亦呼有意。郗愔章草亚于右军。郗嘉宾草亚于二王,紧媚过其父。桓玄自谓右军之流,论者以比孔琳之。谢安亦入能书录,亦自重,为子敬书嵇康诗。羊欣书见重一时,亲受子敬,行书尤善,正乃不称名。孔琳之书天然放纵,极有笔力,规矩恐在羊欣后。丘道护与羊欣俱面受子敬,故当在欣后。范晔与萧思话同师羊欣,后小叛,既失故步,为复小有意耳。萧思话书,羊欣之影,风流趣好,殆当不减,笔力恨弱。谢综书,其舅云紧生起,是得赏也,恨少媚好。谢灵运乃不伦,遇其合时,亦得入流。贺道力书亚丘道护。庾昕学右军,亦欲乱真矣。」又著《书赋》传于世。
第九子寂,字子玄,性迅动,好文章,读《范滂传》,未常不叹挹。王融败后,宾客多归之。建武初,欲献《中兴颂》,兄志谓之曰:「汝膏梁年少,何患不达?不镇之以静,将恐贻讥。」寂乃止。初为秘书郎,卒,年二十一。
僧虔宋世尝有书诫子曰:
知汝恨吾不许汝学,欲自悔厉,或以阖棺自欺,或更择美业,且得有慨,亦慰穷生。但亟闻斯唱,未睹其实。请从先师听言观行,冀此不复虚身。吾未信汝,非徒然也。往年有意于史,取《三国志》聚置床头,百日许,复从业就玄,自当小差于史,犹未近彷佛。曼倩有云:「谈何容易。」见诸玄,志为之逸,肠为之抽,专一书,转诵数十家注,自少至老,手不释卷,尚未敢轻言。汝开《老子》卷头五尺许,未知辅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说,马、郑何所异,《指例》何所明,而便盛于麈尾,自呼谈士,此最险事。设令袁令命汝言《易》,谢中书挑汝言《庄》,张吴兴叩汝言《老》,端可复言未尝看邪?谈故如射,前人得破,后人应解,不解即输赌矣。且论注百氏,荆州《八帙》,又《才性四本》、《声无哀乐》,皆言家口实,如客至之有设也。汝皆未经拂耳瞥目,岂有庖厨不脩,而欲延大宾者哉?就如张衡思侔造化,郭象言类悬河,不自劳苦,何由至此?汝曾未窥其题目,未辨其指归六十四卦,未知何名;《庄子》众篇,何者内外;《八帙》所载,凡有几家;《四本》之称,以何为长而终日欺人,人亦不受汝欺也。由吾不学,无以为训。然重华无严父,放勋无令子,亦各由己耳。汝辈窃议亦当云:「阿越不学,在天地间可嬉戏,何忽自课谪?幸及盛时逐岁暮,何必有所减?」汝见其一耳,不全尔也。设令吾学如马、郑,亦必甚胜;复倍不如今,亦必大减。致之有由,从身上来也。汝今壮年,自勤数倍许胜,劣及吾耳。世中比例举眼是,汝足知此,不复具言。
吾在世,虽乏德素,要复推排人间数十许年,故是一旧物,人或以比数汝等耳。即化之后,若自无调度,谁复知汝事者?舍中亦有少负令誉弱冠越超清级者,于时王家门中,优者则龙凤,劣者犹虎豹,失荫之后,岂龙虎之议?况吾不能为汝荫,政应各自努力耳。或有身经三公,蔑尔无闻;布衣寒素,卿相屈体。或父子贵贱殊,兄弟声名异。何也?体尽读数百卷书耳。吾今悔无所及,欲以前车诫尔后乘也。汝年入立境,方应从官,兼有室累,牵役情性,何处复得下帷如王郎时邪?为可作世中学,取过一生耳。试复三思,勿讳吾言。犹捶挞志辈,冀脱万一,未死之间,望有成就者,不知当有益否?各在尔身己切,岂复关吾邪?鬼唯知爱深松茂柏,宁知子弟毁誉事!因汝有感,故略叙胸怀。
张绪,字思曼,吴郡吴人也。祖茂度,会稽太守。父寅,太子中舍人。绪少知名,清简寡欲,叔父镜谓人曰:「此儿,今之乐广也。」州辟议曹从事,举秀才。建平王护军主簿,右军法曹行参军,司空主簿,抚军、南中郎二府功曹,尚书仓部郎。都令史谘郡县米事,绪萧然直视,不以经怀。除巴陵王文学,太子洗马,北中郎参军,太子中舍人,本郡中正,车骑从事中郎,中书郎,州治中,黄门郎。
宋明帝每见绪,辄叹其清淡。转太子中庶子,本州大中正,迁司徒左长史。吏部尚书袁粲言于帝曰:「臣观张绪有正始遗风,宜为宫职。」复转中庶子,领翊军校尉,转散骑常侍,领长水校尉,寻兼侍中,迁吏部郎,参掌大选。元徽初,东宫罢,选曹拟舍人王俭格外记室,绪以俭人地兼美,宜转秘书丞,从之。绪又迁侍中,郎如故。
绪忘情荣禄,朝野皆贵其风。尝与客闲言,一生不解作诺。时袁粲、褚渊秉政,有人以绪言告粲、渊者,即出绪为吴郡太守,绪初不知也。迁为祠部尚书,复领中正,迁太常,加散骑常侍,寻领始安王师。升明二年,迁太祖太傅长史,加征虏将军。齐台建,转散骑常侍,世子詹事。建元元年,转中书令,常侍如故。
绪善言,素望甚重,太祖深加敬异。仆射王俭谓人曰:「北士中觅张绪,过江未有人,不知陈仲弓、黄叔度能过之不耳?」车驾幸庄严寺听僧达道人讲,座远,不闻绪言,上难移绪,乃迁僧达以近之。寻加骁骑将军。欲用绪为右仆射,以问王俭,俭曰:「南士由来少居此职。」褚渊在座,启上曰:「俭年少,或不尽忆。江左用陆玩、顾和,皆南人也。」俭曰:「晋氏衰政,不可以为准则。」上乃止。四年,初立国学,以绪为太常卿,领国子祭酒,常侍、中正如故。绪既迁官,上以王延之代绪为中书令,时人以此选为得人,比晋朝之用王子敬、王季琰也。
绪长于《周易》,言精理奥,见宗一时。常云何平叔所不解《易》中七事,诸卦中所有时义,是其一也。
世祖即位,转吏部尚书,祭酒如故。永明元年,迁金紫光禄大夫,领太常。明年,领南郡王师,加给事中,太常如故。三年,转太子詹事,师、给事如故。绪每朝见,世祖目送之。谓王俭曰:「绪以位尊我,我以德贵绪也。」迁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师如故。给亲信二十人。复领中正。长沙王晃属选用吴兴闻人邕为州议曹,绪以资籍不当,执不许。晃遣书佐固请之,绪正色谓晃信曰:「此是身家州乡,殿下何得见逼!」七年,竟陵王子良领国子祭酒,世祖敕王晏曰:「吾欲令司徒辞祭酒以授张绪,物议以为云何?」子良竟不拜,以绪领国子祭酒,光禄、师、中正如故。
绪口不言利,有财辄散之。清言端坐,或竟日无食。门生见绪饥,为之辨餐,然未尝求也。卒时年六十八。遗命作芦葭轜车,灵上置杯水香火,不设祭。从弟融敬重绪,事之如亲兄,赍酒于绪灵前酌饮,恸哭曰:「阿兄风流顿尽!」追赠散骑常侍、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谥简子。
子克,苍梧世正员郎,险行见宠,坐废锢。
克弟允,永明中安西功曹,淫通杀人,伏法。
允兄充,永明元年为武陵王友,坐书与尚书令王俭,辞旨激扬,为御史中丞到捴所奏,免官禁锢。论者以为有恨于俭也。
案建元初,中诏序朝臣,欲以右仆射拟张岱。褚渊谓「得此过优,若别有忠诚,特进升引者,别是一理,仰由裁照。」诏「更量」。说者既异,今两记焉。
史臣曰:王僧虔有希声之量,兼以艺业。戒盈守满,屈己自容,方轨诸公,实平世之良相。张绪凝衿素气,自然标格,摚鸲宋诿裢7蛉缧髦缌髡撸癫晃街迹
赞曰:简穆长者,其义恢恢;声律草隶,燮理三台。思曼廉静,自绝风埃;游心爻系,物允清才。
卷三十四
列传第十五 虞玩之刘休沈冲庾杲之王谌
虞玩之,字茂瑶,会稽余姚人也。祖宗,晋库部郎。父玫,通直常侍。玩之少闲刀笔,泛涉书史,解褐东海王行参军,乌程令。路太后外亲朱仁弥犯罪,依法录治。太后怨诉孝武,坐免官。泰始中,除晋熙国郎中令,尚书起部郎,通直郎。元徽中,为右丞。时太祖参政,与玩之书曰:「张华为度支尚书,事不徒然。今漕藏有阙,吾贤居右丞,已觉金粟可积也。」玩之上表陈府库钱帛,器械役力,所悬转多,兴用渐广,虑不支岁月。朝议优报之。迁安成王车骑录事,转少府。
太祖镇东府,朝野致敬,玩之犹蹑屐造席。太祖取屐视之,讹黑斜锐,断,以芒接之。问曰:「卿此屐已几载?」玩之曰:「初释褐拜征北行佐买之,著已二十年,贫土竟不办易。」太祖善之,引为骠骑谘议参军。霸府初开,宾客辐凑,太祖留意简接,玩之与乐安任遐,俱以应对有席上之美,齐名见遇。遐字景远,好学,有义行,兼与太祖素游,褚渊、王俭并见亲爱。官至光禄大夫,永元初卒。
玩之迁骁骑将军,黄门郎,领本部中正。上患民间欺巧,及即位,敕玩之与骁骑将军傅坚意检定簿籍。建元二年,诏朝臣曰:「黄籍,民之大纪,国之治端。自顷氓俗巧伪,为日已久,至乃窃注爵位,盗易年月,增损三状,贸袭万端。或户存而文书已绝,或人在而反托死叛,停私而云隶役,身强而称六疾。编户齐家,少不如此。皆政之巨蠹,教之深疵。比年虽却籍改书,终无得实。若约之以刑,则民伪已远;若绥之以德,则胜残未易。卿诸贤并深明治体,可各献嘉谋,以振浇化。又台坊访募,此制不近,优刻素定,闲剧有常。宋元嘉以前,兹役恒满,大明以后,乐补稍绝。或缘寇难频起,军荫易多,民庶从利,投坊者寡。然国经未变,朝纪恒存,相揆而言,隆替何速!此急病之洪源,晷景之切患,以何科算,革斯弊邪?」
玩之上表曰:「宋元嘉二十七年八条取人,孝建元年书籍,众巧之所始也。元嘉中,故光禄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犹手自书籍,躬加隐校。隆何必有石建之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