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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功?”我恍然大悟。
司徒聪点点头:“你还不是冥顽不化。”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每天晚上在床上就是干躺着于阮琳运气发功,一指头也没碰她?”
“你可以抛弃你那些陈日、没有新意的想象了。既然事情本质上起了变化,我又何必非晚上,在床上、躺着,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功,用不拘泥场合的姿态。”
“便携式?”我若有所思地说,随即眉开眼笑,“这么说,这玩艺儿将从密室走向大庭广众之间,再也不用避人了。”
“是的,”司徒聪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普及了,享受快感就象吃冰激凌那么为便,任何人花上几角钱就可以痛快一番,一点不妨碍个人尊严。”“那我们可就要失业喽,谁还会这么费事?”
“你干吗总把事情绝对化,一种新形式出现只是丰富其它形式而不是代替它们,有了木糖醇,人们不仍旧虫量吃蔗糖?”
“你说的这些真鼓舞人,你能不能现身说法表演给我看看?”我瞟了眼身后乾坤头主记泄药帐的阮琳。“就在这儿,让我心服口服。”“她在干活。”“没关系,咱们这儿的工作没有撂不下的。”
“不不,工作就是工作,别让她分神。”
“你没把握了?”我正要继续说服司徒聪,看到面对我到坐着正和石玉萍聊天的朱秀芬便改了主意,“要不你对朱秀芬行功吧,如果你的理论成立,那对任何人都是适用的,我还正怕你和阮琳太熟根本没脉冲的事只是条件反射。”
“我怕她生气,冷丁抖动起来。”
“她不会生气,她脾气好得很,又不是给她罪受。你推三挡四要是吹牛就明说。”“你瞧着吧。”司徒聪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秀芬,深深地吸气、攥拳,嘴里发出低低的“咳唷”声,象是要抬起一根粗大木头。渐渐地,他脸变得潮红,鼻息沉重,眼睛微闭。我侧身让开脉冲可能经过的路线,一会儿看看司徒聪,一会儿看看仍在谈笑的朱秀芬。司徒聪胸脯已经起伏得象汹涌的波浪,朱秀芬仍毫无变化,麻木不仁地翕动着嘴。
“完了。”司徒聪忽然紧闭着眼睛,伏在桌上,片刻,抬头,一副疲乏不堪的样子,“完了,这女人象石头一样难以穿透。”“再来一次。”我鼓励他,“水滴石穿。”
“不行了,”他说,“我的能量已经耗光了。”
“要是这样,我只好重新估价你的理论了。”
“我的气功还不到家,有时只能使自己获得感觉还不足以唤起他人。”“我知道有不少没练过气功的人,仅仅在公共汽车上挤一挤也能使自己获得感觉。”
“这不是一回事,我说的和你说的。”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朱秀芬,”我回头喊,“你知道我们刚才对你干吗来着?”全办公室的人都联声拾头。
“干吗了?”朱秀芬笑着问。
“我们用司徒聪发明的遥控技术对你发射生物脉冲,想引起你的快感。”“流氓”!
十六
我记得阮琳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在后来的吵骂过程也没恢复过来。朱秀芬象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地叫骂不休。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本以为她这个年轻早不为贞节贻心了,她却表现得好角我们用传统方式侵入了她。她这通发作实在是令天地为之变色,有一阵儿,我十分担心她会冲上来撕咬。我把我所知道的道歉话全倒了出去,只差下跪下,让我替司徒聪讨饶,实际上、她痛骂的主要对象也是司徒聪。科长也严厉地批评了我们,说我们犯“侮辱罪”。办公室里乱了套,石玉萍也没来由地陪着朱秀芬哭。最后,大家全累了,科长让石玉萍搀着已近瘫软的朱秀芬回家,把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其他科室的人关在门外,才算恢复了安静。
司徒聪脸色十分难看,朱秀芬骂他的时候说了些很伤人的话,“精神病”什么的。我向他道歉“不该造次”,他也默不作声。“你是故意的。”当我走向阮琳想让她劝劝司徒聪“别在意”,她这么对我说。“我不是。”我分辩。“你就是!”阮琳惨白着脸瞪着我说,“你想让大家鄙视他。”“我是这样么?”我委屈地问问司徒聪,“你也这样认为?”
司徒聪垂着头。“你别再愚弄他了。”阮琳尖声叫,“你明知道他有病,有时候言行不能负责,却还假装认真地和他抬杠,怂恿他,让他成为笑柄。”“这是怎么回事,阮琳?”司徒聪忽然抬头看着阮琳,”原来你一直把我当病人。”阮琳脸腾地红了。“原来你一直演戏、哄我,你那些感觉也是装出来的是么?”我是为你好,我不愿让你失望。我想你慢慢会知道你所谓的所功传导是荒唐无稽的。我不愿象司马灵那样嘲笑你。”
“不许说我哥们儿。”司徒聪声音吵哑地说,“嘲笑、愚弄我的是你,你起码是怎么想就怎么说。”
“别这样,司徒,阮琳也是好意。”轮到我劝司徒聪了,阮琳十分可怜。
十七
“司马灵,司徒聪真的精神不正常吗?”机关党总支书记把我召去,屋里坐着科长、主管处处长、工青妇负责人一大帮,总支书记向我发问。“没有,他精神很正常。”
“可是档案证明他的确有精神病史。”
“我知道,但他已经好了,从我跟他的接触中,我没发现他有重犯的迹象。”“我们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但这件事已超出了哥们儿义气的范围,我们得对他对在这儿工作的其他同志负责,你也一样。”“他是正常的。”总支书记叹口气:“如果你坚持说不是正常的,我们就要处分他,他就得为他做的事负责,这是严重的流氓行为。”
“处分他吧,很必要话边我一起处分,这事是我挑唆他干的。”“人真的认为一个正常的脑瓜儿可以想出用遥控意念来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一个妇联的人问儿。
“怪念头谁都会有,要说这是失常的话我毋宁说是超常。”
“你看呵,你和阮琳都是为他好,但你们俩的作法却截然不同。”总支书记说,“小阮到这儿来请求我们不要处分他,因为他精神不正常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你却一口咬定他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我们就无法原谅他了,到底你们谁是真正为朋友好呢?”“谁都是。”“别和他嚼字眼了。”科长道,“那个司徒聪毫无疑问是个精神病,我的办公室可不能要这号人,这按精神病处理算了。”
“不能。”我冲动地说,“你们不能这么轻率……”
“是不能这么轻率。”总支书记皱着眉头说,“我们再看看吧。”
十八
“你老这样干人家真要以为你是精神病了。”
“以为就以为,我才不在乎,就让他们把我当精神病好啦。”那件事后,司徒聪变了,不是沉闷萎靡了而是放肆起来,他上班时间公然在办公室里睡觉,鼾声大作,科长捅他叫他不要睡了,他却反问:“困怎么办?又不是我要睡,身不由己。”他几乎天天迟到,科长忍无可忍堵了他几次,叫写检查,他笑嘻嘻地满口答应,写检查就写些“把科长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之类的,气得科长嗷嗷叫。总支书记约他谈话,他大模大样村叫总支书记找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知道他有的时候是故意的,有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就不好说了。他不大理阮琳,但很客气,对我也很客气,对其他人就不那么客气,不管人家正在说什么,他懂不懂都胡插嘴,有的话简直没边没沿儿,连我也拿不准该不该认真对街。
一天,大家聊到梦境中飞翔作何解释的话题,有人说是做梦者充满信心的反应,有人说是人类对自己失去的功能的留恋,莫衷一是。这时,司徒聪插话了,似乎支持第二种说法。他说飞翔并不是人类绝望的希翼,实际上人是可以飞起来的只不过是自己把自己否定了,或由于汽球、飞机的发明产生了依赖思想,而梦中没有那么多顾虑,本能就出现了。”
我本来已发誓不再和司徒聪拗劲儿,但此时实在忍不住,又不由自主地抬起杠。我要说潜泳是人类的本能因为人是鱼变的而且在子宫里就开始游那还情有可原。但人从来没飞过,往哪追溯也追溯不到鸟那儿,本能众何谈起?说鸡还差不多,它们被人类驯养了上千年,直到今天还有个别鸡可以离地三尺地飞上一阵儿。“我没说人过去飞过。”司徒聪意外和气地说,“我只是说人本来可飞,但被个别尝试失败的例子吓破了胆,谁也不敢临渊一跃生怕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就这么一代代下来现在连想不敢想了。”“靠什么飞呢?你总不能说胳膊是翅膀退化而来。”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总是按照习惯思维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有翅膀才能飞?飞机有翅膀但能飞起来还是靠喷气产生的推力。”“对。”我犹疑地说,“人也有条件喷气,但光凭一个屁,不管多响,以没听说过把谁崩上天的。”
司徒聪看着我,冷冷地说:“我发觉你很有天才把别人正经八百的话导向荒谬。”“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是想象力有限。”我解释说,可能因为我太唯物了所以目光短浅。“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朱秀芬对我说,“他说的不是放屁那档子事,他说的是气功的气对对吧司徒聪?”
阮琳脸又白了,全办公室的人都低下头。司徒聪点点头。
“咱们别说这个了,朱秀芬,今年怎么到这时候还不暖和?”“为什么不说?”司徒聪倔强地说,“这有什么不便说的?我实话对你们说,我经常飞。”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
“你看年过气功表演吧,司马灵?有一个节目是气功师用掌发功,不接触人体便远远地把挺棒的小伙子推个跟头。”
“见过,就跟串通好的双簧似的。”
“不是串通好的,是真有那么股气,只要把这般气垂直于地画,加力使其大于地球的吸引力,人不就腾空而起了?”
“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有句话我没敢说,让朱秀芬一句给说出来了。“那你给我们表演一下。”
阮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说,“你们虽胡闹,会闹出乱子的。司徒聪,别跟他们逗气。”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司徒聪淡漠地对阮琳说,“要让这些人隽,只有用事实。”司徒聪站起来,去开窗户。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住他对他说:“我们信,我们都信了,不必表演了。”我回头使劲冲朱秀芬眨眼。“别冲我眨眼,我不想当傻瓜,明摆曹是胡说八道也要装得真有这么回事,要让我信除非让我亲眼看见。”
司徒聪在我手里拼命挣扎,我用力捉住他,任凭他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你放开我,放开我。”他哀求我,“你就让我飞一次吧。飞起来你就会知道那其实是很轻快很自如危险并不比过马路大的事,你们既然谁也没飞过为什么就一定认为不能呢?”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让你一试。”我牢牢抓住他。
十九
桃花盛开后便立即谢掉了。那年春天我几乎没注意到城里哪处也同样开着花,等我留神自然景色时夏天已经到了。到处都是葱茏的树木,虽然悦目但不耀眼,从高处往下望去一片绿海,似也遮天掩地,可走到街上仍会受到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