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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评判,自己也该是正统的呀!他凭什么能坐在宝座上耀武扬威?是惧怕?潘美、宋偓等老将都对他说过,这不叫恢复正统,叫谋反。谋反可是要杀头的呀!现在自己谋反已成事实,他敢杀我的头?如果他真敢那么做,太后和先皇帝在天之灵能饶恕他吗?他不敢!是愤怒?是羞愧?嗨,什么也不是!赵德昭只觉得头脑发胀,胀得嗡嗡作响,他有些站立不稳,咚咚的心跳,连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陛下,这,这是怎么了?”阎承翰急得直转磨儿。自打赵光义即位以来,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要废话!孙全照呢?把他宣进来!”
“是是!”阎承翰两腿像长了翅膀,没片刻便把一身戎装的孙全照叫进殿来。孙全照规规矩矩地朝赵光义行了个军礼,朗声禀道:
“陛下!臣孙全照候旨!”
“送武功郡王回府去!”
让孙全照送赵德昭回府?这不明明是把赵德昭软禁起来了吗?可是现在这一刻,赵德昭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与赵光义对抗,只恶狠狠地瞪了孙全照一眼,转身出殿。
殿里只剩下赵光义和阎承翰两个人。阎承翰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垂着两手伺候在赵光义身边,还不时偷眼一瞥。坐在龙床上的赵光义皱紧双眉,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阎承翰感到两条腿都站麻了,赵光义才开了口:
“你去发给侯莫陈利用一只腰牌,让他黄昏之后直接到庆云殿见朕!”
第十六回 赵德昭殒身王邸
武功郡王府所有的警卫士卒都被孙全照撤换了!赵德昭气急败坏地在府门前与孙全照理论,孙全照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赵德昭追到东他往西躲,追到西他又往东躲。而当他骑马离开王府,赵德昭追着他破口大骂时,却被新更换的卫卒们拦回了府中。
他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厅里坐下,双手捧着头,想清理一下纷繁淆乱的思路。曹彬为什么给他递眼色?难道曹彬知道赵光义要对自己下手了?不可能,如果他知道,就不该仅仅给自
己递个眼色。这事大概是赵光义早就谋划好了的,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在朝堂上说话也好,不说话也好,都免不了今天这个下场。把警卫士卒全部撤换,说明赵光义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就算不限制,自己认为可用或可以备用的将帅们也都被赵光义安排在河北一线,想找他们,难上加难了!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他实在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眼下这个府院里,能说话的只有夫人王氏了。赵德昭朝门外喊着老仆的名字。
“郡王!”老仆匆匆进了厅。
“把夫人叫过来!”赵德昭气哼哼地吩咐。
老仆没动身。
“快去呀!”赵德昭狂吼起来。
“郡王,郡王还是亲自到夫人那里去一趟吧。”老仆一脸难色,低声回答了一句,还是没有动身。
赵德昭惶惑地站起身,三步五步跨出厅门,往后厢一看,十几个面孔陌生的士卒一字排开,切断了往王夫人卧房的通道。
“你们!你们……”
士卒们一个个面色呆滞,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赵德昭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比想像的要严重得多。他感到头脑发木,像是灌进了铅砣子,不能再想事了。
天色暗下来。惊惧愤懑乃至绝望中的赵德昭突然感到极度的困乏,整整一天没吃饭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饥饿,他只觉得满脑子里都是画面,一幅幅地飞快闪过。先是父皇带自己和德芳在敬萱堂掷签定太子,随后是闻知父皇驾崩后与宋皇后踉跄奔到正殿,见赵光义已经端坐龙床上。闪啊闪啊,又闪过太原城破时众士卒高声议论要拥立自己为大宋新皇帝,那一刻他虽然悄悄躲在一个谁也见不到的角落里,但是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他恨透了孙全照,发誓登基后第一个把他凌迟处死!此刻他马上又清醒过来:登什么基啊,现在还能登什么基啊!
门“嘭嘭”地响了几声。赵德昭吓得差点儿惊跳起来,颤着嗓子问道:
“谁?”
“是小人。”老仆的声音。“郡王,宫里头来人了!”
宫里头来人?来什么人?赵德昭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竟忘了吩咐让进还是不让进。不过他也清楚:此刻宫里来人,不是他说不让进就能阻止得了的。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阵风随之吹入,烛光被吹得忽闪了好半天。一个穿着官服的矮个子走了进来,赵德昭认得此人是赵光义安插在枢密院的那个侯莫陈利用。
“你来干什么?”赵德昭怒视着这个矮子,不屑地问了一句,又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嗨!”侯莫陈利用干笑了两声。“我知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才算是东西?”说着,在厅里悠悠地迈起了四方步,看见西墙上挂着一把宝剑,慢步走到墙边,把剑摘下来,抽出剑鞘,煞有介事地看着剑身上反射出来的青光,啧啧赞道:“好剑,真是把好剑啊!”
“不许动!”德昭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那是御赐之物,你这个龌龊人不配摸它!”
侯莫陈利用乜斜着两眼瞅着赵德昭,朝他踱过来,边走边说:
“我是不配摸它,可你武功郡王又不懂得如何去用它,所以我才把它拿给你啊!”
侯莫陈利用抬手把宝剑往赵德昭面前一呈。赵德昭劈手夺过剑,两眼闪着怒火,怒喝一声:“滚出去!”
“滚出去?嗨嗨,我是要滚出去,可是得把事办完再滚!”侯莫陈利用还是那副无赖腔调,两只小而诡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赵德昭:“郡王,请用剑吧!”
“用什么剑?”
“郡王,怎么用剑,还用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人来教你吗?”侯莫陈利用干笑变成了狞笑。“你难道不知道宝剑是干什么用的?”
赵德昭听罢这句话,倏地悟到侯莫陈利用两眼射出的凶光意味着什么,刚才对这个无赖的轻蔑和厌恶渐渐变淡了,随之而来的,是对龙廷御座上那个神气俨然的皇帝无比的憎恨,假如现在站在面前的不是侯莫陈利用,而是赵光义,他会毫不犹豫地挺剑朝他刺去!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多次可以刺杀赵光义而没能果断地下手,如今一切都迟了,他的剑锋要对准自己了!不!他不能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要用这把父皇留给自己的宝剑杀死赵光义,哪怕自己不做皇帝,也要杀死他,不能让他长久地窃据大宋的帝位!
“郡王,还等什么哪?”侯莫陈利用显出一脸的不耐烦。
“本王要找皇上说话!”
“别傻了!”侯莫陈利用往赵德昭面前凑了两步,说道:“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皇上如果想和你说话,还用得着让本官前来吗?”
赵德昭何尝不清楚这个道理,可他不甘心就这么孤独地告别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天下!
“快点儿!”侯莫陈利用凶狠地命令赵德昭道。见德昭双手紧握着剑柄,他不想再等,趁着赵德昭怅然之际,“嗖”地从鞘中拔出剑来,顺势往赵德昭脖项上飞快一抹,可怜赵德昭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仰倒在血泊之中了。
这一夜赵光义没有宣任何一个女人侍寝,独自歇在延庆宫,而且早早就把灯烛熄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神思有点恍惚昏乱,想睡一会儿。刚翻了个身,阎承翰在宫门外急急叫
道:
“陛下!陛下!醒醒吧!”
“快进来!”赵光义一个激灵坐起来,慌乱地摸下榻,昏暗中见阎承翰的影子晃进了宫。
“陛下!武功郡王他……他……自尽了!”
“什么?自尽了?什么时候?”赵光义惊慌地问。
“就在刚才,是侯莫陈利用告诉微臣的。陛下是不是要去看看啊?”
“快去备马,告诉潘惟德扈驾!”赵光义趿拉上鞋,小太监早已将灯烛点燃,为他披好了衣裳。
武功郡王府前厅里亮着灯,赵光义大步跨进厅门时,只见躺在地上的赵德昭身上覆盖着一床白被,案旁边呆呆地坐着德昭的夫人王氏,默默地揩着泪水。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光义目光愕然地瞅着王氏。“夫人,你快说呀!”
王氏既没有大哭也没有回答。
赵光义走到德昭尸体旁,单膝跪地,双手失控地在被单子上来来回回抚摸了无数遍,终于忍耐不住大哭起来:
“傻侄儿啊!朕的傻侄儿啊!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朕只是让你闭门思过,没有别的意思啊!傻侄儿!你这不是让朕负谤于天下吗……”
跟在赵光义身后的阎承翰、潘惟德等人为此情所动,纷纷哭出声来,德昭家的老仆、婢女们都在哭,只有王氏虽在流泪,但没有出声。就这样哀哀戚戚地过了许久,阎承翰才俯身去扶赵光义:
“陛下,人死如灯灭,就是哭死,武功郡王也返转不回来了,陛下节哀吧!”
“你哪里懂得朕的心思!”赵光义用力甩开阎承翰的手,依旧伏地痛哭。“武功郡王是皇兄的长子啊,朕没有把皇侄看护好,对不起皇兄!对不起皇兄啊……”
“陛下!”潘惟德也来相劝:“武功郡王气性太大,要不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这话原是想为赵光义抹去内心的愧怍,缓和一下厅里极哀的气氛,不料一直沉默着的王氏突然开口道:
“他是个没气性的人,所以才走到这一步!”
尽管众人还在啜泣,但这句话却都听得一清二楚,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大概会各有所悟。赵光义又哭了好几声,才在阎承翰和潘惟德搀扶下站起身来,哽咽地说:
“夫人放心,朕要用最隆重的国礼为郡王殡葬。自今日起辍朝,大礼之时,朕要亲自为郡王把酒浇奠!”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宰相沈伦主持的殡礼上,赵光义果然声泪俱下地亲口念了诔词。一切完成得体体面面。临回宫前,赵光义还亲自指派沈伦为特使,将赵德昭的遗体运到巩县,安葬在赵匡胤的左后方,并叮嘱他一切礼数不得苟简,该花多少银子一个钱也不能省。
回到宫里,赵光义感到通身不舒服,心里闹闹腾腾的。他想睡一会儿,可又不困倦;想做点什么,又觉得无精打采。阎承翰问他想到哪儿去,他也说不清,无奈之下,阎承翰把他送回了庆云殿。刚想走,又被赵光义叫住了。赵光义直愣愣地盯着他,突然问道:
“你说,武功郡王到底该不该死?”
阎承翰慌忙答道:“陛下这几天过于哀恸,简直有些恍惚了,这话叫微臣没法回答呀!武功郡王该不该下世,那是天意安排定了的,阎王爷叫他去,陛下想留也留不得呀!陛下,节哀吧!”
“噢。”赵光义恍然若失地胡乱应了一声,朝阎承翰摆摆手:“你去吧!”
阎承翰刚出门,片刻又折了回来:“陛下,侯莫陈利用求见。”
“噢。”
侯莫陈利用走进庆云殿,叩叫了两声“陛下”。不知是赵光义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他,半天也没动。侯莫陈利用到底是在晋王府里走惯了的人,也不再等,往赵光义榻前走去。见到侯莫陈利用近前,赵光义像被蜂子蜇了一样突然跃起身,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