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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及丰后介为自己这事,弄得焦头烂额,无计可施,想来回京无望,更觉人世悲苦,便
闭门哭泣,只想寻死。乳母见她要轻生,更是忧心如焚。丰后介不忍玉望落入火坑,决
定冒险带着玉皇离开此地。
乳母两女儿,也决心舍弃患难与共的丈夫,陪玉望进京。便决定由乳名叫贵君,如
今称兵部君的小妹陪玉望夜间上船。因大夫监已回肥后国,将于四月二十前后选定吉日,
前来迎亲,故乘此机会逃走。因子女太多,兵部君的姐姐给未同行。这三女子,虽然身
份高低不同,但多年朝夕相处,已亲如姐妹。如今分别,真让人想起“悲莫悲兮生别离”
的古诗。想到从此将不见松浦宫前清上的美景,想到从此姐妹将天各一方,想到此去吉
凶未卜,兵部君别情依依,悲从心起。临行赠诗道:
“方脱苦海未定魂。何方今夜泊浮身。”玉望也临别赠诗道:
“渺茫前程多歧路,随风逐放身飘零。”吟罢神思恍他,晕倒于船中。
众人出走,大夫监定会很快知晓。因此人生性倔强,势必昼夜追赶。深恐到时出走
不成,反遭大夫监迫害,便雇了只有特殊装置的快船。真是苍天有眼,恰逢顺风,张帆
的木船一路披波逐浪,箭一般驶向京都。崖上人见此船,皆惊呼道:“怕是艘海盗船吧,
如此小的船,却行走如飞。”被人比作贪财的海盗无甚可怕,可怕的倒是那狠毒的大夫
监追赶。船里人都提心吊胆。船经响滩时,玉望吟诗道:
“忧患流离胸如捣,心惊响胜响滩声。”船行接近川夙地方,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那艄公又粗护地唱起船歌:“唐泊开出船,三天到川夙。……”歌声沉闷凄凉。丰后介
用悲凉柔软之声唱起歌谣:“桥妻与爱子,我今皆忘却。……”丰后介策划此次出逃,
连妻子儿女也无暇顾及,仅于这惊魂甫定时,方思念起娇喜爱子。家中能干可靠的仆人,
皆带走同行。若大夫监痛恨报复,必将妻儿驱逐出境,那颠沛流离之苦,有谁能帮助她
们呢?此次仓皇出逃,妻小也没顾得安顿。想像尚在肥前的他们的可怜处境,又懊悔伤
心,止不住落下辛酸的泪滴。随后又吟诵白居易诗句:“徐源乡并不得见,胡地妻儿虚
弃捐。”兵部君见他吟诵,亦勾起诸种事情来:“此次事件,确实令人费解,我竟抛弃
了那幸福的爱情,舍弃了多年陪伴的丈夫,逃往异地,如今他不知作何感想?”又想:
“我在京都无亲无故,虽出生于斯。可少小离家,如今回去,恐无人能识了。仅为护送
小姐,便抛夫别子,遗弃家乡,于这惊涛骇浪中漂泊,究竟为了哪般?哎,将小姐安顿
好再说。”她茫然无措,随众人抵达京都。
一行人落脚于九条一熟人家中。九条虽处京都,但为市进之地,往来都为商贾及寻
常女子,非贵人居地。众人寄居于此,郁闷度日,不觉已至秋季。追忆往昔,缅怀未来,
悲戚之事尤多。此时丰后介于此陌生之地,亦如故龙失水,一筹莫展。欲回筑紫肥前,
又恐有失体面。不免懊悔此行太过草率。同来的侍从,尽皆借故逃离他乡。乳母既觉生
活不安,又觉委屈了儿子,整日愁肠百结。丰后介安慰母亲道:“母亲不必过于担心,
还望保重身体。为了小姐,我也在所不惜,哪谈得上什么委屈呢?”试想,倘将小姐嫁
与那粗陋之人,我纵能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又能安心享受吗?”接着又道:“神佛定
能保佑小姐,令她获福。这附近有一八幡神庙,与小姐在外乡所参拜的箱崎神庙及松浦
神庙,所把的为同一神明。小姐离去该地时,曾向此神明许下誓愿,因此蒙得保佑,平
安回京。今当速往参拜。”便劝她们去八幡神庙上香。向熟悉情况的人一打听,知道有
一个先前亲近太宰少工的人,如今是这儿的知客僧。便唤来这知客增,叫他引导,前往
上香。
上香归来,丰后介又道:“除八幡神明外,在佛菩萨中,我国最为灵验的要数椿市
长谷寺观音菩萨,盛名曾传至中国。虽客居他乡,但数年拜佛,小姐定会得到保佑。”
便欲带她前往长谷寺祈拜观音菩萨。其路途遥远,但为表虔诚,丰后介仍决定徒步前往。
玉堂久居深闺,不堪步行,心甚惧怕。但想到如今处境,只得忍痛前往。她想:“我前
生造了何等冤孽,此世遭此大难?倘母已离人世,她若疼我,应早些唤我同去;如尚在
人世,亦该见我一面啊!”她于心中不断向佛祈愿。可惜她连母亲容貌也记不得了。过
去只望母亲尚在人世,因而悲伤叹息;如今受了这般苦难,更觉渺茫。四日后已时,历
尽千难万险,方至椿市。她早已疲惫不堪,毫无人形了。
到达椿市,玉髦已双脚红肿,无法动弹。一行人只得投宿于此。同行者除丰后介,
还有两个身佩弓箭的武士,三四个仆役及童男。女眷仅有玉红乳母和兵部君。众人装扮
成旅行者,衣服皆披于头上,衣裙撩起,头戴女笠。此外另有二老侍女和一个负责清洁
的女仆。这一行人数甚少,极不显眼。他们来到住宿处,先点燃佛前照灯,摆上供果。
日暮时分,一法师从外边回来,却是此家主人。法师见住下玉髦这一行人,很不高兴,
说道:“今晚有贵客来此泊宿呢。你们从哪里来?女人家不懂规矩,会做出不合时宜的
事来。”玉鬃等听了甚是气愤。正于此时,果真涌入一群人。
众人中,一大群男女仆从族拥着两个华贵妇人,内中还有几个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的男子,虽带着四五匹马,却皆是步行而来的。他们举止谨慎小心,并不张扬。,法师
所说的贵客定是这些人了。见玉堂等人先住下了,法师很是懊丧。玉望他们也觉得不好,
想另寻住处,但一来有失面子,二来亦不甚方便。因此用帷幕将玉望居处隔开,让出地
方来。新来的客人也很客气。大家互相谦让,各得其所。
新来之客,正是昼夜思念玉望几乎成疾的右近!这右近作了十多载侍女,虽源氏公
子念及夕颜,对她照顾周至,但她总觉中途投靠他,不甚合适。故常至长谷寺祈拜观音
菩萨,望神灵保佑能找寻到小女主人,以便终身有靠。她常来此地,一切自然很熟悉。
只因太过疲惫,便躺下休息,终未发觉有何异样。此时忽听门外有人说道:“请小姐用
膳,伙食不好,甚是失礼。”右近听见这话,知道里面住的人身份高贵,心念一动,便
凑向门缝窥视。只觉那捧着食器盘的男子颇有些面熟,但一时记不起是谁。也难怪,当
年她见丰后介时,他年纪尚小。如今二十年已过,已长得高大魁梧。由于长年奔波,更
显得满面风尘,肤色黝黑。自然认不出了。
丰后介叫道:“三条?小姐叫你呢。”三条移步走过来。右近一看,此人不是夕颜
夫人的侍女么?当年夫人隐居五条地方的租屋时,她也在那儿供职。右近望着三条,恍
若做梦。不知三条现在的主人可是王慧?刚才那个男子,是不是兵藤太呢?”如此说来,
玉望小姐也在这里了。她如此一想,更心急如焚,即刻派人去唤三条。但三条正在用膳,
一时无法过来。右近等得心烦。良久,终于来了。她一面走过来,一面道:“真是怪了。
我于筑紫住了二十来年,只是一名侍女,这儿怎会有人认识我呢?恐是看错了吧?”三
条身穿小油绸袄,上罩大红绢衫,身体很肥胖,完全像个乡下妇人。看着多年不见的三
条,右近只觉时光流失,自己亦老了,不免感慨万分。她将脸正对着三条,对她说道:
“你仔细瞧瞧,认得我么?”三条一看,拍手叫道:“哎呀,怎么是你!我真料不到呢,
我太高兴了!你打哪来?夫人呢?”说毕,竟孩子般啜泣起来。有近记得当年同在夕颜
夫人处当侍女时,她尚是个不渗世事的少女。时光飞逝,人世沧桑,真令人感慨万千。
因为夕颜夫人暴死,所以不便说出当年之事,仪问道:“我倒要先问你:乳母老太太在
此处么?玉繁小姐呢?贵君怎么样?”三条道:“他们皆在此地。小姐已成大人,美貌
更胜于她母亲。我先告诉老太太吧。”便跑过去了。
三条将刚才之事告之乳母,众人皆很惊诧。乳母道:“莫非做梦吧?当年她带夫人
走时,万没想到我们会在此处相见。那时,我真恨死她了。”于是将中间用以间隔的屏
风取去,以便畅叙别后情形。二人相见,尚未言语,泪先流了。许久,乳母老太太方止
住哭声,问道:“夫人呢?这些年来,我一直打听她的消息。我曾对神明发誓:此生无
论怎样都要找到夫人。可我居于偏远的筑紫,哪能有一星半点音讯呢?想起夫人尚生死
不明,我真觉活着毫无意义。只是夫人女儿玉星小姐长得人见人爱,我命虽不足惜,但
抛下小姐,即便到了阴间亦难脱罪责啊!为了五望小姐,我方苟活至今。”石近无言以
对,觉得向她报告夕颜死讯,比当年目睹更为悲痛。但她终于说道:“唉!告诉你也是
徒然!夫人早已离世了!”此言一出,三人皆抱头拗哭,泪落如雨。
此时已近日暮,众人忙着备置明灯,准备人寺礼佛。三人只得暂时分手。为不让随
从疑心,右近未让两家合并入寺,乳母亦没让丰后介知晓。两家先后离开宿处,朝长谷
寺而去。右近暗暗窥察乳母一行人。但见其中一女子,披着薄薄的初夏单衫,隐隐露出
乌黑亮丽的长发。一路走去,困顿隐现,自有一种不胜娇怯之态。右近猜测这便是玉累
了,不觉又喜又悲。走得快的,早到了大殿。乳母等为照顾玉囊,走得较慢。到达时,
初次夜课已开始了。大殿上极其嘈杂,处处拥挤喧哗。右近的座位离佛像较近。而乳母
一行,或许与法师无甚交情,座位便在远离佛像的西边。右近遣人去请他们坐到自己那
儿去。乳母将事由告知丰后介,叫男子们仍留于原处,只带着玉髦过去。右近对乳母道:
“我虽为侍女,但因是当今源氏太政大臣家人,即便出门随从不多,也无人敢欺。若是
乡下人,到了此处倒需小心,这里的恶棍强徒什么都干得出来。”此时僧众已经开讲法
事,念诵之声鼎沸。他们便暂停谈话,参加礼拜。右近跪拜默祷:“这些年来,小女子
为寻小姐下落,常祈祷菩萨。而今果蒙菩萨赐福,已寻回小姐。今日再有祈愿:源氏太
政大臣寻访小姐,其情可以见天。小女子今将告知大臣,仍企望菩萨保佑,赐我小姐一
生幸福。”
乡下人纷纷从内地各处涌来进香。其中也有大和国的国守夫人。但见她众星捧月般
被人簇拥而来,声威甚为显赫。三条见了羡慕不已,便合掌抵额,虔诚祈祷:“大慈大
悲观世音!小三条别无所求,只望菩萨福信我家小姐,即便她做不了大武夫人,让她做
国守夫人也好。让我受苦受难的三条也享享荣华富贵。那时我等定当金车宝马,仆从簇
拥,前来隆重还愿!”右近听了,心想这也太无志气,轻贱小姐了。便气愤地对三条说
道:“你也真是乡下眼光!小姐的父亲昔日还是个头中将时,便已威势赫赫了。何况现
在已是内大臣,天下大权尽握一柄,高贯尊荣何人能比!难道他家的小姐只能做区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