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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大将同行者,皆为风流人物,如今都觉得这身打扮甚是适合时俗,心中感慨。源氏大
将自己也想:“往昔竟未前来饱览一番。”遂感辜负良辰美景,有些后悔。
野宫外围着一道柴篱,里面各处建有许多板屋,都很简陋。惟有门前那用原木造的
牌坊,形式颇为庄严宏大,令人肃然起敬。那些神官三五成群聚集一处,窃窃私语,不
时传来一阵咳嗽声。这光景与外间截然不同。神厨里火光幽微昏暗,隐隐约约,更觉万
物凄清惨淡。源氏大将料想世间那些万般柔肠之人,闲居此等荒凉孤寂之地,也真是悲
苦凄凉,不由得同情之心更甚。
源氏大将隐匿于毛内北厢房,见此处往来人少,便邀六条妃子来此晤谈。乐音骤停,
室内一阵响动之后,便有几个传女出来迎接,惟不见有六条妃子。源氏大将一时不快,
便恳请道:“此次微服来访,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万望妃子体谅下怀,勿拒我于门外。”
能求见妃子一面,亲面互诉衷肠,我便称心了。”说罢,略显凄楚之色。侍女们碍于往
日情份,恐有失公子体面,便劝请妃子道:“如此待人,倘叫外人看见,定有些不是!
教他站于室外,实在有些狼狈,恐对他不住吧!”六条妃子一时没了主意:“啊呀,教
我如何是好?此间人目众多,倘让女儿斋宫知道,岂不怨我行为轻率?如今再与他会面,
万万使不得吧?”实在做不了决定。想断然拒绝,又没有这般勇气,左思右想,还是决
定见面为好。于是膝行而出,行至外间,步态甚为优美。
源氏大将道:“此乃神宫圣地,只于廊下一叙,想必无妨吧?”使跨廓而坐了。适
时月光清幽,更显源氏大将丰采非凡。想到与她久不相见,定要将几月来胸中郁积悉数
表达,但又觉无从说起。便随手将析得的一枝杨桐塞入帘内,说道:“我心如这杨桐,
常青不变。今番不顾禁地,冲撞神垣,只为见你一面,略诉衷肠,不想却遭如此冷遇…”
话未完,只听里面六条妃子吟道:
“此地不长无情杉,摘来香木也徒然。”源氏大将答道:
“闻得此中聚神女,故持香叶访仙居。”
此时,氛围沉寂严肃,未敢稍有逾越。源氏大将终觉隔帘太不自然,便将上身深入
帘内,倚于横木上。忆起从前,六条妃子与己相见.如鱼游水般容易。那时,六条妃子
一心眷恋他,自己却总觉她不甚可爱,定有什么接疵,所以只是逢场作戏,应酬而已。
加之后来发生了生魂祟人之事,更使源氏感到厌烦,终致这般疏远。但今日久别重逢,
回想往日之情,便觉心绪缭乱,悔恨不已。源氏大将前思后想,遂觉命运待他实在刻薄,
不禁悲从中来,潸然下泪。六条妃子本不欲泄露真情,竭力隐忍。但一见如此情景,便
也勾起往日情思,竟不觉陪他掉下泪来。源氏大将见此情状,更为伤心,便恳求她不必
赴伊势。月亮渐渐西沉,天空一片惨淡,源氏大将仰头遗视,只觉苍天悠悠恨事无限。
那句句温情之言听来令人回肠荡气,六条妃子年来心中积怨已逐渐冰消瓦解。本已斩断
的情丝,殊料今日又相连接,她不免更觉烦恼无限。
庭中景致原本清艳典雅,平日间资公子弟相邀来此观景,留连其间。而如今平添两
个痴迷恋人,间有娓娓情话,更是妙不可言。渐次明亮的天色,也似特意前来为此增光
添彩。源氏大将不觉意气风发,高声吟道:
“朝别自古催人泪,此时秋尽更添愁。”他紧握六条妃子双手,恋恋不忍离去,那
模样甚是多情呢!此时凉风骤起,秋虫鼓噪而鸣,幽绝哀怨,似乎代为惜别。此情此景,
即便无忧之人,听得此等悲声也是肝肠寸断,更何况即将惜别的情人呢,岂有心情从容
吟赋?六条妃子只是勉强答道:
“秋别也是无限愁,虫声不绝离愁浓。”
源氏大将追忆往昔,后悔之事甚多,但现已无可奈何。天亮时,源氏担心被众人瞧
见,便匆匆告辞而去。剩下六条妃子孤独一人,怅然若失,茫然仰视惨淡的天空。而众
侍女皆痴迷地想着于月光映照下源氏那丰俏的姿容,闻着犹未消散的衣香,不觉心驰神
往,竟忘记了野宫的神圣。大家赞不绝口:“如此俊秀之人,即使是忍受烈焚煎熬之苦,
亦难离别啊!”说罢,竟无端为二人伤心落泪。
次日,源氏大将致信慰问六条妃子,比平常更为诚恳周到。六条妃子看了久久京绕
于胸,难以忘怀。无奈事已至此,后海已晚了。而源氏这人,于情爱之事,虽即泛泛之
交,亦能博得别人欢心,使之生死而肉骨,更何况自与六条妃子结交,情爱炽热,非同
一般。故今当洒泪惜别,不觉悲苦交加,怅们之极,然又有何办法呢?
作别前,六条妃子离途中,一切用度及随从诸人赏赐等,源氏大将早已置备周全,
珍奇丰盛不在话下。但六条妃子毫无所动,她认定,既已留恶名于世,不若早些离开为
好。启程之日渐近,惟有朝夕愁叹。
年幼无知的斋宫,惟怨行期不定,如今定了行期,自是高兴异常。然而古无前例,
没有娘亲伴赴女儿赴神宫修行之事。故朝野上下,对六条妃子陪赴帝宫此举一时哗然。
有人讽评,亦有人同情。倘为庶人,于此等事自无人问津,倒还自在;而今身为贵人,
一言一行,尽皆惹人注目,多生烦忧,自不待言。
拔樱仪式九月十六日于桂川举行。仪式较往常隆重:随行使者,及参加仪式众公卿,
皆为显贵且圣眷深重的朝中重臣。离野宫出发前,源氏大将照例送来借别之信。并另附
一信,开头写道:“献予斋宫。亵渎神明,进言惶恐。”此信挂于白布之上,白布系于
杨桐枝上。下面写着:“自古即有:‘奔驰天庭之雷神,亦不拆散有情人。’同样:
护国天神若释情,应解情侣难别离。总觉此别难堪之极。”当时虽行色匆匆,忙乱
不堪,但六条妃子觉得此信不可不回。斋宫叫侍女长代为答诗:
“若教天神断此事,应先质问薄情人。”
诸事受当,六条妃子便要带斋宫进宫辞行。源氏大将亦想进宫去看望二人。但念及
自己与她已清断义绝,再去见面送别,恐怕使人尴尬,便打消了此念头,只是茫茫然沉
思冥想。看罢斋宫所附答诗,似大人口吻,不禁微笑。想道:“她年方十四,于此等年
龄,定落得很标致,且一定风流吧。”不免动了心思。源氏此痛性,实在令人难以理喻,
愈是不可求之事愈想得到。斋宫年幼之时,源氏本可以随时见到,然而直到今天亦未曾
见过,不知她长得怎样。他想:“说不定将来有机会相见吧!”
斋宫与六条妃子入宫这天,引来众多人夹道观瞻。且二人本仪容绝世,色艺双绝,
更惹得众人围观。两人于申时才入得官中。六条妃子乘于轿中,一路回想已故父大臣,
当年悉心教养,仅指望她入宫,日后能身居皇后高位。但后来屡遭不幸,事与愿违。今
日再度入宫,不禁感慨万分。想当年十六岁入宫,册封为已故是太子之妃,二十岁与皇
太子死别,离宫十年,已人老珠黄。如今重见九重宫闭,往事历历于心,感慨不已。便
赋诗道:
“未及忆起当年事,悲哀已自上心头。”
斋宫大生丽质,妩媚袅娜。于盛妆点缀映衬下,更显娇怜可爱,楚楚动人。孰知她
仅年方十四呢?朱雀帝见之,不觉怦然心动,临别加林时,惟觉怅然怜惜,木禁掉下泪
来。斋宫退出时,八省院前有众多车子等候于此,皆为侍女所乘,甚显华丽。殿上与侍
女相好之人,正匆匆惜别。夜幕下垂时,车列从它中出发,前往伊势。由二条大街转入
洞院路时,正好从二条院门前经过。源氏大将正愁闷无绪,便写了封信,附于一枝杨桐
上,送给六条妃子。信中诗道:
“今朝翩然离我去,泪珠犹如铃鹿波。”
其时天已近黑,加之路途忙乱劳顿,六条妃子当日未复信。次日车行逢报关口后,
六条妃子才回信作答:
“铃鹿泪波碎无语,谁怜伊势寂寞人?”此信寥寥数字,字迹却优美端庄。源氏大
将看后,甚觉悲哀,想道:“若能稍加些哀愁之意便好了。”此时朝雾弥漫笼罩,晨景
美妙动人。对此美景,凝望雾天,源氏大将独自吟道:
“欲望佳人归去处,逢板已被秋雾迷!”吟罢,便闭门独坐,连西殿也不去了。只
觉悲哀:“六条妃子此去旅途漫漫,前方路遥,不知定是何等伤心落魄啊!”
十月,桐壶帝病情沉重,朝廷上下首忧心牵挂。朱雀帝亦是茶饭不思,不时前去探
问。铜壶帝御体虽更显衰微,但仍屡屡叮嘱他定要好好照顾皇太子。同时提及源氏大将,
说道:“我死之后,事无巨细,定与其商议,与我在世时一般。此子年纪虽轻,但老成
持重,能胜任政治之事。视其相貌,确为治国安邦之才。故此,我为避众亲王嫌忌,本
册封为亲王,而将其降为臣下,视其为朝廷后援人。你要明白我一片苦心啊!”
听罢父皇遗言,朱雀帝不胜悲痛,声言决不违背父皇嘱托。桐壶院见朱雀帝仪态大
方,威严清爽,心里稍感宽慰。朱雀帝想到君臣有别,不得不洒泪离去,匆匆赶回宫中。
皇太子年纪虽小,却很有成人模样,容姿亦甚优美。本想随同前来,但恐人多嘈杂,惊
扰御体,故改日再去。铜壶帝见太子出落得如此秀美,不禁龙心大悦,对他亲切有加。
而太子许久不见皇上,常怀念于心。今日得见,满面乖觉可爱,仰望桐壶帝慈颜。闲谈
甚久,嘱咐了太子许多事情,深恐其年幼无知,关心厚爱之情溢于言表。桐壶帝曾数次
托付源氏大将,要他勤理朝政,并善待太子。夜深之时,太子方才告辞出它。临别时,
殿上随从人等成来相送。上是本欲留他在身边,但时间已晚,只得让他回去,心中不胜
惆怅。
弘徽殿太后亦欲前来探视,只因藤壶皇后常传在侧,而心有嫌忌,一时踌躇未定。
恰逢此时,桐壶院驾崩。噩耗传出,朝野震惊。请王侯公卿暗自思忖:“桐壶院虽说已
让位退居,实际上仍然摄政。今一旦驾崩,朱雀帝年事尚幼,其外祖父右大臣性情急躁,
刚愎自用。今后任其所为,形势将不堪设想。”因此众人心中更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藤壶皇后及源氏大将,更是悲拗欲绝,几乎不省人事。到七七四十九日佛事供养之时,
源氏大将身着葛布丧服,形容惟淬,态度虔诚郑重,甚于诸皇子。众人无不赞其忠义。
源氏大将去岁悼亡,今道丧父,连遇不幸,顿感人世可厌,命运不公,颇想乘此机会,
抛舍红尘,遁入空门。然而父皇临终有瞩,可虑之事尚多,安能撒手不管呢?
众妃嫔四十九日内均于桐壶院举哀,之后各自散归。十二月二十是断七日。其时岁
暮天寒,愁云惨淡,藤壶皇后心绪悲愁烦乱,思虑颇多。她熟知弘徽殿太后性行,桐壶
帝在时尚且任情弄权,如今她更为随意肆虐,恐怕痛苦之人就更多了。这倒还其次,如
今相恋之人铜壶帝已舍她而去,往日众亲近侍从人等,皆要离散。想到今后的孤寂清苦,
不觉泪流涟涟。
想到这些,藤壶皇后决定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