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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暗忖道:“原来他全已知晓!”心中懊恼不已。又想:“我身蒙不幸,能有谁怜?
今又落得个‘生魂祟人’的恶名,倘桐壶爷闻后木知作何感想呢!他与亡夫前皇太子乃
同胞兄弟,情谊深厚。亡夫弥留时,曾遗言将女儿斋宫托付于他。桐壶爷也常说‘我定
为弟照顾此女’又多次劝我留居官中。可我乃守寡之身,自当远离红尘,故而离宫远居。
孰料遇此冤孽,堕入迷离春梦,平添无限苦楚,而今又流传恶名。我命好苦啊!”她心
思迷乱,精神颓丧。
六条妃子不仅容貌出众,且其情趣高雅,素以才女著称。此次斋宫迁居嗟峨野宫,
也曾兴办过各类饶富情趣的事。自陪女儿抵达野宫后,常有几个风流公卿不畏霜露,披
星戴月赶至峻峨野宫一带野游,以求邂逅六条妃子。源氏公子闻听此事,思忖道:“并
不为怪。想那妃子才情绝世,品貌非凡。如真个看破红尘,出家为尼,那才寂寞难奈
呢。”
葵姬七七四十九天佛事中,源氏公子足不出户,一直幽居于左大臣邪内。头中将现
已升为三位中将,知他不喜独居,甚为同情,故常来作陪。为他讲述世间种种奇闻逸事,
以驱忧解闷。庄重的事情有,轻薄的事情也有。尤其有关那个内传的事,常被当作笑料。
源氏公子听他谈及内侍,总劝诫道:“实是罪过,再别拿这老祖母开玩笑吧!”二人毫
无顾虑,互谈种种寻花问柳的旧事。例如某年春某日夜于一邪内相遇某女,及秋天源氏
公子与未摘花幽会后回宫的早晨被头中将嘲笑等。但到头来往往是感叹人世多变,不觉
泪湿襟衫,相互而泣。
一日雨后黄昏,天空彤云密布。中将一时兴起,除去深色丧服,穿了素色衣装,翩
然来访源氏公子。他显得风姿勃发,使所见者莫不惊叹。此时公子正斜倚于西面边门一
栏杆上,闲赏庭前枯萎凋零的花木。此时凄风冷雨不断,公子心坏悲戚,泪水如檐外雨
滴,静静淌下脸颊。他两手托腮,独自沉吟“为雨为云今不知”,风度滞酒中略透凄艳。
中将心魂为之一动,驻目良久,忖道:“一个女子倘离如此男子而独赴黄泉,其魂灵定
然不忍离去吧。”便走近前去,于对面坐下。源氏公子衣衫不整,但素朴大方,自有非
凡气度。中将眺望长空,凄凄吟道:
“为雨为云皆漠漠,安知何处是芳魂。去向不知了!”源氏公子吟道:
“专魂若为燕游雨,漠漠长空也泪淋。”中将见源氏公子吟时凄容满面,哀思深切。
暗想道:“原以为公子多年对阿妹并无深爱。只因得桐壶爷屡次训诫他,父亲苦心疼爱,
母亲与他乃姑表之亲,有些种种干系,才使他勉强塞责罢了。今儿看来是我错看了他,
他原对这正夫人是疼爱有加啊/恍然大悟之后,倍觉葵姬之死甚是可惜。仿佛家中失却
了光彩。
中将离开后。源氏公子见凋萎的草丛中尚有龙胆及抚子花开得极为艳丽,便命侍女
折了枝抚子花,附上书信,派小公子的乳母宰相君送与老夫人,信中写道:
“篱下鲜花枯草畔,凝似残秋遗情物。以花比残秋,老夫人定认为那花要逊色吧?”
她看罢此信,想起小公于天真烂漫的笑颜,泪如枯萎的树叶,簌簌流落腮边。勉力吟道:
“草枯篱畔花虽美,看罢总道袖不干。”
源氏公子闹居宅内多日,甚觉无聊,忽然想起了模姬。她平时态度虽较冷漠,但照
其性情推测,如今对己丧妻之痛定会同情,或许能给我些安慰。便写了封信。信送到时,
已是日暮。虽久未通信,但模姬的众侍女知道以前曾有过信来,并不为怪,便将信呈上。
模姬见一张天蓝色纸上写道:
“岁岁悲秋均尝味,泪多独在此黄昏。真乃‘年年十月愁霖雨’。”众侍女劝道:
“此信可是用心写就的,比以往的更添风趣,若不理睬,似乎不妥吧片模姬也正如是思
量。便回复道:“知君深宫孤寂难奈,贱妾不胜心伤。正如古歌所说:‘恋情倘着色,
虽浓亦可观。我方无色相,安敢与君看?’是故未能前往吊慰,乞望谅解。并附诗曰:
每逢秋雾悲永别,此番风雨惹人愁!”此信语意含蓄,用淡墨色写成。模姬亦觉满
意。
世间之事,原本是实际总不若预想那般顺利。源氏公子脾性也正好如此:他对那些
性格倔强的人,恋慕尤为深切。他据此推想:“模姬从来不许我求爱,却又时时向我透
露风情。由是看来,她与我是可互道真情的。仅因她不愿用情太多,恐惹人注目而已。
我可不想把西殿那人养成这种性情。”他推度紫姬近日定很孤寂无聊,对她甚是想念。
然而于她仅如关怀一无母的孤儿,并非虑及她如其它情人会因久别而生怨,因此心里不
免快慰许多。
天色尽黑,源氏公子教人移来灯火,叫了几位亲近侍女陪坐闲谈。其中有个中纳言
君,暗中早与公子有染。后因公子居丧,方未有此种行径。众诗女都暗中称赞:到底是
一个气节高尚之人。公子道:“近来大家抛却诸事,亲切团聚于此,倒甚于夫人在世时。
不知日后能否再有机缘,真有些恋恋不舍呢。除去别离悲拗,念及此事,不免让人伤
心!”众人听得此话,无不暗自饮泣。一人道:“提起那桩事,真有些黯然神伤,可又
无可奈何!念及公子终将另赴他处,不复回归,真让我等……
话到此处,早便咽无语了。公子看看众传文,甚觉可怜。便道:“哪能丢下你们不
管呢?我并非薄情之人!倘若仔细思量,定能知我一片衷心。可惜我寿命也是长短无常
啊!”说罢,目视灯火,泪光盈盈,凄艳异常。
有个叫资君的侍女,父母皆亡,平素深得葵姬怜爱。源氏公子觉此女可怜可爱,便
对她道:‘喷君,往后我作你庇护人好了。”贵君便嘤嘤地哭开了。她穿着件衬衫,颜
色墨黑。外面还罩了件墨色上衣及营草色裙子,姿态玲戏娇美。公子又对众人说道:
“惟愿不忘旧情者,且耐住眼下之寂寞时光,于此照顾这个婴儿。如今已是凤去台空,
若再四处奔散,就更添冷落了。”他劝大家依旧相处共住。可众人皆想:“唉!自此恐
难再见你的光临了。”全都生出落寞惆怅来。
左大臣拿出众多日用物品,及吊唁死者的种种遗物,按照各自身份,—一作了赏赐。
随意分赏,并不张扬。
再说源氏公子幽居已久,实在难奈孤寂,沉思默想后,便决定入宫参见桐壶院。临
行前日,天公知意,降下一阵雨来,似酒同情泪,寒风掠动枯叶,更显萧条颓败。众人
皆侍立一旁,垂头无语。源氏拟定出宫之后,当夜泊宿于二条院私宅,侍从人等便各领
差事,先赴二条院准备迎候。左大臣邪内请人无不悲痛欲绝。仿佛公子此别将不再回。
左大臣夫妇见此情景,更添新愁。
老夫人接到源氏公子一封来信,其中道:“只因思念父皇日久,故以即日入宫拜谒。
虽非久别,但遭此厄运,尚括微命于今,心且烦乱如麻。本应前来一叙,恐添愁绪,放
他日再见。”老夫人两眼昏花,展毕来书,未能作答。
左大臣悲伤难抑,频频以袖掩面,送离公子。左右随从目睹此等深情,无不为之泣
下。源氏公子抚今追昔,一时悲从中来。然而举止仍是稳健,仪态依旧优雅。左大臣犹
豫再三,对公子说道:“我已老朽,难奈忧患。纵小有不幸,亦必伤心垂泪,遭此番厄
运,襟袖尚无干时。方寸已乱,举止失态,深恐颓丧之余,有失礼仪,故不敢觐见皇上。
不想古稀年迈,身逢此等逆事,定是命运多外呀!爱婿此番进宫,尚望将此等情状俱奏
上皇,并代为问安,”他强作镇定,方才说出此番话来,模样叫人悯怜。
源氏公子见此,只得强忍眼泪,劝慰道:“生死无常,命有定数,此乃人世常情,
身蒙不幸,实是伤痛难诉。小婿进宫,定向父皇明奏,料能深蒙鉴察。”左大臣便道:
“阴雨连绵,恐无休止。趁天色尚早,早些起程吧。”
公子顾盼四周,只见约三十个待文,聚立于帷屏后纸隔扇旁。她们身着黑色丧服,
个个愁容惨淡,神色黯然。左大臣见了,说道:“女儿虽死,但遗此小公子,今后常来
看顾,我等就满意了。众侍女皆以为你将自此抛弃此家,不再回顾了。她们如今倒不困
死别而伤心,而是为从此不再侍立于左右而叹息,此乃清理中事。往日夫妇二人多有嫌
忌,本当指望你们和好,不想竟成水中泡影!唉,外面暮色好凄凉啊!”不觉又掉下泪
来。
“那皆为浅薄之人的忧虑而已。往日我曾作过努力,但时时久疏问候。如今还有何
缘由不常来探访呢?日后我心尚谅解。”源氏公子答完,告辞而去。
左大臣目送公子远去,回至公子旧居,但见室中装饰布置,一如葵姬生前模样。然
而人去室空,如是蜕变后空留的蝉壳。案上散放着笔砚,且有公子遗弃的墨稿。左大臣
取出—一细看。然老眼昏花,字迹难辨,惹得众侍女微微窃笑。墨稿中,多是些情爱缠
绵的古诗,文字各一,体式多样,写得道劲秀美。左大臣甚是惊叹。仰望天宇,心念如
此英才,日后将为外人,不觉惋惜。公子在“旧枕故袅谁与共?”诗句旁题道:
“恋恋合欢榻,依依不分离。芳魂壤泉里,每忆更增悲。”另一张写有“鸳鸯互冷
霜华重”旁题着:
“抚子凝朝露,孤眠亦泪多。尘积空床头,犹是对沉愁。”
其间夹有一枝已枯的抚子花,想必是前日送老夫人信时搞来。左大臣便将此花速与
老夫人,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此事本也无可奈何。细一思量此等悲事世间常有,多
半与女儿缘份太浅,才使我等蒙此厄运。如是一想,反恨前世冤孽,思念亦稍有缓解。
孰知时日一久,却思念愈深。况且大将将成外人,真让人心伤。先前一二日不见,便怅
然若失。今后缘断,我家定如日月失辉,教我何以度日呵!”说罢大哭。几个年老的侍
女睹此情形,不免悲号。其光景甚为悲凉。
众侍女相与谈论,各诉心中苦楚。有的意欲留下来侍候小公子,有的想暂时回家。
于是离别的诗女便相互作别,其情景凄恻哀惋,令人目不忍视。
却说源氏公子人宫觐见,圣上对他极为怜爱,并于御前赐膳。且问及种种情况,关
怀细致,情爱深挚,使公子感激涕零。告退后,又去参谒藤壶母后。众宫女见了公子,
倍感亲切,纷纷前来慰问。皇后命王命妇传问:“公子身蒙厄运,时日已久,末知哀情
稍减否?”公子回道:“人世生死皆由命定,难以预料。此次新丧,实乃悲痛伤怀。幸
蒙母后洪福庇佑屡番存问,方得延命至今,”即便平时,公子探望皇后,亦无欢欣愉悦。
何况遭此厄运后,自是悲伤甚深。他身着无纹大礼服,内衬淡墨色衬施,冠缨卷束。如
此素朴打扮,更添别样风韵。因久不见东宫太子,便探询近况,闲谈直至夜深方才告退,
径往二条院去了。
二条院气象一新。庭院景致,经过精心修整,绝无纤尘。众人皆换了装束,艳丽地
侍立于阶侧恭候公子临驾。源氏公子睹此思彼,想起左大臣宅内众持女的悲凄苦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