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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道:“怎能如此呢?这是六条院东院那位继母之信呀。她今早偶感风寒。我辞别父
亲出门时,没去看她,心里有些牵挂。回家后致信问候,此其回信呀!且细看,有这等
情书么?再则你也太无礼!相处愈久,越小瞧他人,真叫人好生气愤!你如此横蛮,纵
不为我着想,也不觉难堪?”他叹口气,便作出毫不顾惜信纸的样子,要去强抢。云居
雁并不看信,只是握在手中,道:“你对我才是如此呢!”她见夕雾并不张惶失措,心
里倒有些发怵,便放作娇态如此说道。夕雾笑道:“世人本应彼此善待,此乃世间常理。
不过,像我这种丈夫,恐怕难寻第二个呢!凡身份高贵者,倘若以示忠于妻子而对别的
女子目不斜砚,必定惹人讥笑!将丈夫死守着,你也不甚体面吧?惟有在众多妇人中,
倍受丈夫宠爱,地位退异常人,这才可叫人敬羡,自己也觉荣耀,诸美好之事才会接履
而至。如今叫我似某翁那般为一少女而穷尽一生,亦甚可怜,这于你有甚得意之处?”
他鼓舌如簧,总欲骗出那封信来。云居雁完尔一笑,道:“你要混脸面,倒教导我这老
婆子苦撑!近来你变得何等轻薄可厌,真是前所未见,叫我心下好生难受!正所谓‘从
来不使我心苦。……’啊厂亦怨亦喷,样子可爱。夕雾道:“你是说‘今日突然教我忧’
吧,这倒为何?你总未明言,显得疏远我之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乳母素嫌我穿绿袍,
至今仍不正眼看我,总是捕风捉影传我闲言,欲离间你我。竟因一个全无干系之人,你
就醋意大发……”他话虽如此,但念落叶之事将来终需她玉成,便也不十分强求。大辅
乳母闻言,十分难堪,再无言语。二人又说东道西,云居雁将信放好,夕雾也不便强索,
神情颓丧而睡。但他仍心神不安,总思寻机取回信来。推测此信系老夫人所书,不知信
中所言?他辗转反思,难以入眠。云居雁已经睡着,乃从容搜寻其茵褥底下,却并未找
到。为此,心中颇为烦闷。
第二日天明,夕雾醒来,并不当即起床。云居雁给孩子们吵醒,出至外室。夕雾佯
作晓梦初醒,起身满室搜寻,然终是徒劳。云居雁见他并木着急,度之并非情书,也就
不十分在意。诸男童欢蹦乱跳,女童们则玩偶,稍长者各自习字或读书。尚有幼子,缠
住母亲不放。云居雁便完全忘了所得之信。夕雾则心牵挂着信,全无其它心思。他想早
点复信,但昨夜未曾细读,若碎然作答,老夫人定会怪其不敬,或疑其信失落。冥思苦
想,心绪烦乱。早餐后,夕雾又对夫人道:“昨夜之信,不知说些什么,你总不给我看,
甚是奇怪!我本想前去探看,可是情绪不佳,无法前往,我待复信。奈何不知其言!”
说时神情淡漠,颇不在乎。云居雁也觉夺这封信甚是无聊,颇觉尴尬,便不再提及,答
道:‘你只须说前夜于深山中微感风寒,身体不适,无法亲往探问,微词歉疚即可。”
夕雾戏道:“罢了,休说这无聊之词!你视我为寻常风流之辈,自己反而秦惭。众侍女
目睹你在我这不解风月之人面前乱发醋劲,暗自发笑呢!”又道:“那信究竟藏在何
处?”云居雁并不马上拿出信来,只和人东拉西扯,躺下稍事休息,不觉夜幕渐垂。
夕雾于鸣钢声中醒来,想道:“此际山雾该有多浓厚,实在可怜!今日总该复信吧
/他颇感对他们不起,便情木自禁,取砚研墨,并抬头远望,凝思如何回复。倒过头,
忽见云居雁常坐茵褥微微凸起,上前揭开一瞧,正是那信!阅罢,不觉心中发凉。原来
老夫人将他别洞观景之事误解。他暗里叫苦,觉得真是愧对这老太太。昨夜通宵盼信,
到此刻仍不见回信!其痛苦之状可想而知。他愈想愈懊恼。又想:“老夫人抱病在身,
仍提笔写信,可见其内心伤痛之甚。倘今晚仍无音信,她将如何难受!”然现在为时已
晚,老夫人病情因此加重也未可知,心里甚怨云居雁。他想:“此人委实可恶,没来由
乱藏信……也罢,全是我素日纵容之故。”想来想去,也恨起自己来,意欲一哭为快。
他想即刻赶赴小野山庄,又想:“公主恐不会见我。然老夫人又作此断语,真不知如何
是好!事不凑巧,今日恰逢坎日,万事不宜,即便她们应此好事,日后亦恐生恶果。还
得细加斟酌才好。”此人素来认真,故有此念。于是决定先写回信。信中道:“辱赐翰
宝,感激涕零。拜读之下,喜不自禁。惟‘匆匆一夜’之责,不知所缘者何?
野游迷失深山郊,未结同枕共褥缘。虽作此申言,并无益处。但昨夜未访,罪无可
恕!”于是又写了一封长信给落叶公主。命人牵出一匹快马,换.上随从用的鞍子,遣
前晚那个将监送去,又低声嘱咐:“你告与他们:昨夜我在六条院住宿,刚才回来的。”
老夫人得知夕雾与公主私相往来,不胜怨愤。在小野山庄等候夕雾不来,怨愤愈炽,
便代公主拟了一封诉恨之书,谁知连回信也没有了。眼见这一日又黑,不知那夕雾怎生
打算。老夫人对他失去信心,伤心已极,肝胆俱裂,已见好转的病情,又骤然加重。落
叶公主并不在意这件事,她只对这男子的胆大妄为而痛恨不已。只是见母亲忧急如此,
以致生命不测,觉得出乎意料,又觉深蒙耻辱,但苦于自家清白无从申诉,因而更加闷
闷不乐。老夫人看了十分伤心,觉得这公主的命运日见悲苦,悲痛满膺。便对公主道:
“事已如此,再呼叨也无用了。虽说万事皆有宿命,但也因自己的不慎,才致旁人讥评。
往事不可追也,今后当谨慎。我虽不足道,但对你的教养却是悉心尽力的。现在你能通
晓百事,明辨是非,无须再劳我忧虑了。但你稚气犹存,尚乏坚韧,是以我还是希望自
己能再活几年。平常臣子之女,身份稍高者,总是一女不事二夫,否则受世人鄙薄。何
况以你金技玉叶之身,无缘无故怎可碎然接近男子?先前因了意外之缘,屈你下嫁,这
些年来我一直深负其疚。然而这也是你孽线前定之故。自你父皇以下,各皆推赞,而那
边的父大臣亦甚诚恳。我势单力薄,岂能违逆?惟有俯首听命而已。不幸此人夭亡,竞
害你我荣独身。此皆非你之过,怪不得你。皇天不佑,谁有孤凄度日而已。岂料一波未
平,一波又起,于人于己皆蒙恶名。虽然,外间讥评,我尽可不理,但只要你们二人结
成婚姻,如常人般恩爱度日,我也稍有慰藉,岂料此人又如此寡情薄义呢!”言毕哽咽
不止。老夫人只管自己言语,公主有言难辩,只得抽抽咯咯地落泪,其状甚可怜爱。老
夫人一直看着她,又道:“唉,看你生得并无稍逊他人之处,为何落得今日之悲惨命
运?”说罢,但觉身体普病难忍。病魔是最善欺凌弱小的。此时老夫人突地气如游丝,
身体慢慢冷却。律师也手忙脚乱,向佛大许宏愿,锐声诵经祷告。这位法师曾发愿要终
身隐居山中。此次为老夫人破例下山,若佛法不验,毁坛而去,则脸面尽失,且使怫亦
面上无光。于是一。已虔诚祈祷。无须说,公主哀哭不已。
正忙乱时,夕雾大将信使来到。其时老夫人神思恍馆,依稀听得有信送来,料想今
夜夕雾又不会来。她寻思道:“不曾想,我女儿竟成世人笑料,真真命苦!而我也因留
了一封信而一同被耻笑!”一时羞愤交加,心志全衰,竟含怨而逝。此情此景,怎是寻
常“悲”“恨”可比!老夫人昔日常被鬼怪侵扰,又几番死而复生,僧众以为此次也如
往常,遂依旧诵经祈祷,殊料竟不再醒转。公主扑在遗骸边痛哭不止,欲随之间去。侍
女们以人情世事劝她:“人生大限,终极无返,谁也无法抗拒。公主虽眷恋至亲,情动
天地,但终不可使老太太复生,倒是节哀自强,也可使老太太含笑九泉。”但公主已哭
得缩成一团,不醒人事。僧众拆去祈坛,渐次散去,只留几个僧人陪夜。人死如灯灭,
景象不堪凄凉!
各处不知何时闻知此讯,皆前来奔丧。夕雾大将闻知,心下惊急,立即遣使吊问。
源氏、前太政大臣,与其他亲友都派有人来。山中朱雀院也送来一封言辞恳切之信。公
主接到信,方抬起头。信中说:“闻知令堂病重已久,但她素来如此,本已见惯,以致
流失,未曾遣使相慰。如今君遭此忧,诚属不幸。推念君苦,心有同悲。务望察人情,
省无常,自慰要紧。”公主悲伤过度,几至目不视物,然而还是强自函复。殡葬事宜完
全遵照老夫人生前所嘱。是日即行出殡,一切丧务皆由老夫人侄儿大和守负责料理。公
主好生难舍,乞请容她与母亲再多呆一时,但此事无法应允。遂立即出殡。临出发,夕
雾大将来到。
夕雾动身之际曾谓家人:“若不去吊丧,此后事事不顺,不利出行。”实则他心知
公主悲戚难禁,心下挂念,急欲前往。家人劝之不必着急,然他心意已定,且路途遥远,
故立即动身。只见山庄里愁云缠绕,惨雾重重。遗骸阴森可怖,用屏风围住,以免来客
看见。夕雾被请入老夫人起居室西进内室中,大和守含泪相迎。夕雾倚于边门栏杆上,
召侍女前来。众侍女连日陪泪悲泣,皆神思恍格,但既蒙夕雾亲自惠临,仍颇觉欣慰。
小少将君亦前来相陪。夕雾见之,一时只管凝噎。他素来坚强,非轻易弹泪之人,但此
情此景,又让人念及老夫人生前,心下不免感慨万端。且人生无常,亦非素日传闻,而
是亲睹亲历,更添几许悲痛。好容易平静下来,便叫少将君转达公主:“昔闻老夫人有
些转机,心情放松,竟致疏忽。大梦复苏也得要些时间,不想速然辞去,快于梦醒,实
令我惊骇莫名!”公主心想:“我母辞世,多因此人,虽属前世命定,这牵线终究可
恨。”遂不予理睬。众侍女同声道:‘加此叫我等如何回复呢?以大将之身份特来相吊,
究属至诚。倘若不答,未免不敬。”公主道:“随你们推我之心,代为答复吧!我亦不
知如何对答。”言毕竟躺下身去。这倒无法怪她。小少将君便出去回夕雾:“大驾光临,
恰逢公主昏厥,如今已禀过。侍女们已泣不成声。”夕雾便道:“我也无从安抚她。待
我自己心情略定,公主哀思稍解,再来问候。只是老夫人此次碰然仙去,可有缘故?愿
闻其详。”小少将君乃将老夫人等夕雾而不到,忧闷而逝约略告知。然后道:“这话似
有怨怪大将之意。实因今已动乱神昏,未免言语不当。大将欲知其详,则待公主悲愁稍
解,心情稳定时,再细细禀告。望谅。”夕雾见她神思恍。蹲,欲说之话也觉难以启齿
了。稍后方道:“我也稍觉神志错乱,只是愿你再劝劝公主,即便只言片语也请她复我
一句罢/他不愿就此回去。但终因此时人多眼繁,怕被视为轻率,只得恢快辞别。他未
曾料到今夜就要下葬,甚觉排场简单,有失气度。便召集附近庄园中人,吩咐备细,一
应照料,方才离去。葬仪原本简单,今因夕雾此番协助,忽然隆重起来,送葬人数也增
多,所以大和守欣慰之至,对夕雾甚为感激。落叶公主每念及母亲即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