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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观音山大本营,其余各军,速请林、马二公,整理编配,同
心作战,危局尚可挽回,也未可定 。”荣新摇头道:“这等人
还讲得明白么?我看大势已去,我在粤五年,以民国官吏比较
起来,不可谓不久,既无德政及民,何苦糜烂地方,不如早早
让贤,请竞存、丽堂等快来维持秩序罢 。”此老毕竟尚有天良。
说时,军府总裁岑春煊也缓步进来,荣新因把退让之意说了,
春煊生性强项,还打算背城一战,经不得荣新退志已决,又苦
劝春煊道 :“老帅春秋已高,正好和荣新优游林下,以终余年,
何苦再替这班不自爱的蠢奴作牛马傀儡呢 。”春煊原无实力,
见荣新如此坚决,只得点头道 :“既如此,我却还有一言。我
们组织军府,本以护法号召,法虽未复,最初和我们作对的皖
派,现已推倒,上次李秀山提出和议,我本有心迁就,不料秀
山一死,和议停顿,迁延至今,误事不少。如今既要下野,不
可不有一个交代,我想拍电中央,说明下野之意,请中央派员
接事,一面将军府文卷印信,赍送北京,你看如何?”一出大
戏,如此终场,可谓滑稽。荣新知道春煊意思,不过为敷衍面
子起见,自然点头乐从,一切照办。于是春煊先回上海,荣新
也派人和魏、李接洽妥当,由北江出韶关,绕道江西,也到上
海作他的寓公生涯。
据闻荣新到沪以后,在麦根路租了一幢小洋楼,安顿家属,
日常生活之费,还得仰仗一班旧部接济。后来魏邦平打广西时,
部下误烧莫氏桂平老屋,邦平心下大为抱歉,除申饬部下之外,
还汇了五千块钱给荣新,赔偿他的损失。荣新得了这笔款项,
好似出卖了一所房子,倒也借以维持了几年用度。从来督军下
场要算此公最窘。却也可怜。也因有此一节,所以荣新的名誉,
还比普通拥财害民的军阀差胜一筹,这倒也是一时的公论呢。
荣新既退,炯明入省,以废督为名,自任省长,又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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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尚低,未能制服全省,对付北方,于是派员来沪,欢迎国
民党总理孙先生回粤,组织大元帅府,稍事休养,再行对桂用
兵,驱除陆、谭。这时炯明部下,回想出兵时,星家之言,他
那“在内者胜”的“内”字,原指粤人而言。粤为本省,正合
内字之义,但怪当时大家总没想到,事虽近于迷信,却也真觉
可怪咧。这事且暂按下。
如今作者笔锋儿,又要指向北方去也。这时正当九、十月
间,北方军阀,正在竞争权利的时候,乃忽然有李纯的自刎,
已觉骇人听闻,不期相去数月,又有陕西督军阎相文的自杀,
尤为出人意外。可谓无独有偶。先是陕督陈树藩为安福部下健
将,皖系既倒,奉直代兴,树藩亦经政府命令褫职,而以阎相
文继任。相文自知实力不逮树藩,深恐被树藩挡驾,拜命之下,
且喜且悲。经政府一再催促,只得带了部下几营人马,前往接
事。到了西安,树藩果不受命,厉兵秣马,出城迎敌。树藩在
陕数年,势力深固,加之众寡不侔,劳逸互异,相文如何能够
支持?接连打了几仗,损失甚多,只得电请政府,速派劲旅,
前去救援。政府亦因树藩不除,终为西鄙大患,于是调遣大兵
助战。相持许久,树藩力怯遁去,相文欣欣得意的,进了省城。
可见他的自杀,决非为国为民。接了督篆,自己也搬进督署居
住,不料时过半月,忽然又发生督军自杀的奇闻。这天上午,
部下将校,齐集督署议事,相文平日颇有勤政之名,这天正是
会议之期,大家等他出来主席,等了多时,不见出来,众人都
觉奇怪。问着里边听差的,都道 :“督军不晓为甚,今天这般
沉睡,尚未起身,我们又不敢去惊动他,怎么好呢?”众人只
得再耐心等着,直到日色过午,里边却不备饭,众人都觉饥饿
难当,有那脾气强悍的,早等得光火起来,喊那相文的马弁,
厉声责问。马弁只得进去,请相文时,喊了几声,兀自声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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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知有异,撩起帐子一瞧,不觉吓得目瞪口呆,直声大喊
道 :“督军完了!”一语未毕,相文的家属人等,一起赶入,
大家向相文一看,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抚他的身体,
已是冰冷。再一细看,胁下有鲜血潺潺流出,旁边还放着一枝
手枪,再观伤处,竟是一个小小的枪洞,才知他是受枪而死,
但还不知他被害之故。大家哭着,把他血渍揩净,这才瞧见衣
角儿上,露出一角纸头,抽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余本武人,以救国为职志,不以权利萦怀抱,此次奉命入
陕,因陈督顽强抗命,战祸顿起,杀伤甚多,疚心曷极?且见
时局多艰,生民涂炭,身绾一省军府,自愧无能补救,不如一
死以谢天下。相文绝笔。
众人见了,才知阎督早蓄自杀之志,却还追究不出他所以
自杀的原因。因相文并非淡泊之人,此番新膺荣命,意气自豪,
正丈夫得意之秋,何以忽萌厌世之心?即据他遗嘱看来,其中
说话,也和他的行事多相矛盾。即使临时发生为难情事,似也
不致自杀地步。所以他的自杀,比之李纯,更属令人费解。实
在可怪。据著者所闻,内中却也含有暧昧性质。因相文有一爱
妾,不晓和相文的什么亲人,有了不正行为,相文一时气愤,
出此下策。又想同是一死,何妨说得光明一点,于是又弄出这
张遗嘱,借以遮羞颜而掩耳目。也有人说 :“这张遗嘱,并非
相文亲作,也和李纯一般,出于旁人代笔的 。”以在下愚见,
不管他遗嘱的真假,总之他肯为廉耻而自殊,究不失为负气之
人,在此廉耻道丧的时代,这等人,又岂易多得哪?谑而刻。
相文既死,中央命冯师长玉祥代理督军任务。玉祥为直系
健将,较之相文闒茸,相去何啻霄壤?这一来,不消说,直系
势力,更要扩张得多。同时虎踞洛阳的吴子玉,却又得了两湖
地盘,更有驰骋中原,澄清四海的奢愿。原来王占元本一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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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徒,在鄂七年,除晋督阎锡山外,要算他在位最久的了。从
来说官久必富,何况王占元是专骛侵刮,不惮民怨的人,积聚
之厚,更属不可数计。我真不解他们要许多钱作什么用?非但
鄂省人民,恨之切骨,甚至他所倚为长城的部属将校,以至全
体士兵,也都积欠军饷,怨声载道。占元耳目甚长,信息很灵,
也知自己犯了众怒,恐怕中央加罪,那时部下既不用命,绅商
群起而攻,不但势位难保,还恐多年体面,剥削净尽,再四思
维,只有联络实力领袖,互为声援,既令军民侧目,又不怕政
府见罪。论眼前势力最大者,关外莫如张,北方惟有曹,为利
便之计,联张又不如交曹,好在天津会议,正在开幕,曹、张
二人,均在天津,因亦不惮修阻,亲自到津,加入议团。对张
则暗送秋波,对曹尤密切勾结。足见大才,佩服,佩服。又见
曹锟部下惟吴子玉最是英雄,不啻曹之灵魂,于是对于子玉尤
格外巴结,竭意逢迎。此番却上当了。三人之中,惟吴子玉眼
光最远,识见最高。况平日听得人说,王督如何贪酷,如何不
法,心中早就瞧他不起。又且本人方有远图,未得根据,武汉
居天下之中,可以控制南北,震慑东西,本来暗暗盘算,想逐
占元自代。所以吴、王两方,万无联结之可能。偏这占元昏天
黑地,还当他是好朋友,用尽方法,和他拉拢。吴氏自然不肯
和他破脸,见曹、张二人,都受他牢笼,自己也落得假作痴呆,
佯示亲善。这一来,把个王占元喜欢得无可不可,于是放大了
胆子,跟着曹、张,一同入京,天天向总统和财部两处聒噪,
逼讨欠饷六百万。他这用意,一是为钱,一则表示自己威力,
免得中央瞧他不起,也是一种先发制人之计。果不其然,政府
给他逼得无法可施,只得勉勉强强,挖肉补疮的筹给三百万元。
占元方才欣欣得意的,出京回鄂。且慢欢喜,未卜是祸是福哩。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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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得高,跌得重。心越狠,命越穷。
人生不知足,得陇又望蜀。饭蔬食饮水,乐亦在其中。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庄子有言,山木自寇,旁火自煎,象有齿以焚其身,多积
聚者每受累,吾真不解今之武人,往往积资千万而不餍,甚至
死于财,败于利者,踵趾相接,而莫肯借鉴前车,人责其贪,
我则深叹其拙矣。本回以莫始,以王终,同为失败之军阀,一
则尚能得人原谅,一则全国欲杀。得人缘者,虽仇敌且为之佽
助,至全国欲杀,则虽拥厚财,亦正不知命在何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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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
赵炎午起兵援鄂 梁任公驰函劝吴
却说王占元威逼政府,得了欠饷三百万元,欣然回鄂,他
本是贪鄙之徒,得此巨款,便把十分之七八,存入上海、大连
等处外国银行,只拿出少数部分,摊给各军。自取灭亡。俗语
说得好 :“黑乌珠瞧见白银子”,没有不被吸引的 。占元只图
自身发财,却不晓得军人衣食问题,比他发财更觉紧要。况且
各军欠饷已久,生活维艰,今闻王督代索军饷,已得三百万元,
虽然不能清还,究也可以暂维生计。当他未出京时,便已纷纷
传说,嗷嗷待哺,都道督军回来,我辈就有生路了。岂知占元
只顾私囊,不惜兵士,因此激成全体官军的公愤。自取灭亡。
武昌、宜昌两处军队,首先哗变,焚烧劫掠,无所不为。可怜
鄂省商民,年来受占元搜括勒索,已经叫苦连天,今又遭此浩
劫,真个有冤难诉,有口难分,事后虽经占元派队剿平,然而
两处商人,损失不下数千百万,却向谁人索偿?人民至此,实
也忍难再忍,于是联合各界,公电中央,要求惩办王督。
中央见占元闹得太不象样,当派蒋作宾南下,调查兵变真
相。作宾人颇正直,一到武昌,查得占元种种不法情状,心中
大怒,见占元时,少不得劝戒几句。不料占元自恃有曹、张两
方声援,竟敢反唇相稽。作宾也不和他多说,因尚有他事赴湘,
会到湘督赵恒惕,谈起王占元祸鄂虐民情事,因劝恒惕出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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