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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传-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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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自我是小写的自我,而不是大写的自我。”苏达尔山说。

  “自我就是自我,不管小写或大写。对我而言,自我就是渺小的,因此没有所谓大写的自我。”克里希那吉说。

  “现在再回到普普尔吉提出的问题:先生,你曾经说过全神贯注是没有背景的。”拉塔吉说。

  克里希那吉转头问苏达尔山:“你是一位科学家,对你而言什么是全神贯注?请简化一点。”

  “我认为全神贯注就是没有分界,不再认同其他任何东西,包括对于任何存有的觉知。全神贯注就是合一,其中没有期望和记忆。”

  克里希那吉问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没有一个背景的存在?”

  苏达尔山说:“没有背景,我觉得这是最扼要的一句话。全神贯注之中是没有背景的,因为背景暗示着一个铸型,一种理想。全神贯注之中是没有比较的。全神贯注是合一而没有二元对立的。”

  克里希那吉问道:“全神贯注是没有背景的。我们刚才讨论的是时间,我说爱是没有时间感的,爱是没有回忆的,爱不是欲望或欲乐的活动。欲望和欲乐的活动都牵扯到时间,而爱是没有时间感的。”

  我说:“这真是一个大跃进。”

  优帕迪雅感叹地说:“你的教诲像是一把否定一切的利器。”

  但是克里希那吉不肯承认这句话:“我的教诲是可以接近的。我并没有把它放在高不可及的地方,然后说它是不可接近的。”

  优帕迪雅问道:“爱有没有生灭?”

  “没有。有生灭就不是爱了。”

  优帕迪雅说:“那么它就是无法讨论的。”

  

  第45章 时间是什么?(6)

  克里希那吉说:“什么是对谈?对谈就是你问我答,最后你和我都忘掉了自己的存在,剩下的只有问题的本身。如果你把问题留在那里,让它自己开花结果,它就会充满活力,它自然就会生出答案。优帕迪雅吉,你明白我的答案了吗?”

  拉塔?布尼尔说:“他接受你所说的话——问答确实会制造一股无我的能量,但是他仍旧不明白这和爱有什么关系。”

  克里希那吉说:“我说:有爱的地方就没有时间感。你听到这句话,便提出了一个问题,接着我又回答你的问题,于是我们就有了语言和超越语言的沟通。最后剩下的便是那个问题和那个事实的本身。如果你能保住它,它就会开始流动。”

  我说道:“你说爱是没有时间感的。”

  “认清这句话的美。”

  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心中也没有任何反应产生,但是这个问题仍然存在。”

  “那么就保住它。普普尔,拿起一朵莲花,看着它。”

  “我看着它。”

  大家停顿了很久。接着拉塔?布尼尔对优帕迪雅吉说:“在观看之中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克里希那吉的问题。”

  克里希那吉感受到对谈的内容已经有点贫瘠,于是突然停止讨论,向前跨了一大步:“死亡是超越时间的。”

  苏达尔山插进来一句话:“请你慈悲一点,不要一下子就跨那么大一步,优帕迪雅吉已经觉得他很难回答你的问题了,虽然他完全同意你的观点。我们要如何把你所说的这句话与‘存在’和‘变成’相连?”

  苏达尔山继续说:“在我们讨论死亡之前,让我们先谈谈爱和这个问题的关系。你以前说过,当两个人或许多人进行对谈时,谈话人的自我感会消失,剩下的只有问题的本身在那里进展。它透过不同的人来展现自己的活力。我想优帕迪雅吉不知道如何回应,并不是因为他不赞同你,也不是因为你的话语就像摧毁一切的飞弹一样,最后连发射台也毁掉了。重点在于他该如何回应你早先的问题——对谈是否有自己的活力?”

  克里希那吉问苏达尔山:“现在你了解了没有呢?”

  “了解了。”

  克里希那吉说:“那么就请你为优帕迪雅吉解释一下。”

  “我认为克里希那吉的意思是,对谈的目的并不是要一个人提问题,然后另一个人回答,而是要让问题和答案在参与者之中自动地运行。因此并不是某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一些资讯,而是要利用人们的声音,让答案从问题中自然产生。但是我们一直都认为这一定是问答式的教授法。克里希那吉认为当问题停止的那一刻,就是最宝贵而自然的时刻,因为在那一刻我们会看到自己早先所说的话的意象——换句话说,此刻还有没有一个我的存在?有没有变成的心态?或者存在的是其他的状态?从某一个观点来看,确实还有存在的感觉;从另一个观点来看,所有的问题一旦止息,还有谁在那里提问题?还有谁在那里试着了解?如果能保住问题,或者在没有问题时保住答案,其本身就是一种对谈,也是一种无言的冥想,因为那是言语无法触及的境界。”

  克里希那吉说:“没错。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死亡。根据佛陀和龙树的说法,死亡到底是什么?”

  佛家学者优帕迪雅吉说:“某一个原因令生命诞生,相同的原因又令这个生命结束,这就是死亡。”

  “我存在是因为我的父母相遇而生下了我。我活了八十年或一百年。这一百年结束,我就死了。其中有一个肇因,还有这个肇因的消失,对不对?这是不是你们所谓的死亡?”克里希那吉问道。

  “这个肇因不是属于物质或生物层面,而是属于记忆和思想层面的。龙树认为在这个活动中是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

  克里希那吉问道:“如果你说过去和现在都包含在当下这一刻,那么当下这一刻就是死亡。变成和停止变成,这是不是死亡?”

  优帕迪雅吉说:“是的。”

  “这是合乎逻辑的。”克里希那吉说。

  “是的。这么说确实合乎逻辑。”

  克里希那吉继续说:“这是不是脑子里的概念?”

  “是的。”

  克说:“概念我没兴趣,我是真的死了。”

  优帕迪雅吉说:“每一刹那都是一个结束,每一刹那都是分离。死亡是一直在发生的。”

  “但是我有一个儿子已经快死了,我感到非常哀伤、孤独、沮丧,我痛哭流涕。这时候你出现了,你跟我讲了一大堆死亡的原因,但是我仍然感到痛苦,这时你该怎么办?”

  优帕迪雅吉说:“存在的东西每一刹那都在灭亡。”

  克里希那吉说:“这些道理我以前都听过了,但是我仍然觉得哀伤。”

  优帕迪雅吉说:“那个把每一刹那连结成记忆的是什么东西?”

  克说:“假设我来见你,你跟我解释了一大堆理论,结果我说:去你的!你该怎么办?”

  我插了一句话:“优帕迪雅吉说,佛法从没有解答过死亡的问题,它只谈到生灭。”

  克里希那吉说:“先生,多年以前我曾经和一个垂死的人相处过。他的太太跑来跟我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于是我去看他,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双手。他说:‘我快死了,不要再跟我讲一大堆哲理。我不想死,但是我真的快死了。我这一生过得相当不错,我的行为都很合乎伦理,我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无法忘怀过去的一切,我真的不想死。’这时你该怎么回答他?千万别跟他讲那套生灭的大道理。”

  优帕迪雅吉说:“答案是他不能不死。”

  克里希那吉大声喊道:“我的天啊!这就是你要对你的儿子、你的太太或先生说的话吗?他不能不死?当然他不能不死,因为他已经得了癌症,他已经得了肺结核,他还很年轻,而且他一直说:‘我的天啊,请帮助我了解死亡。’”

  优帕迪雅吉说:“但是死亡本来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优帕迪雅吉,你是不是说痛苦是无法止息的?”我问道。

  这位佛家学者回答:“除非痛苦的原因被排除了,否则它是无法止息的。”

  克里希那吉说:“但是这个垂死的人并没有排除痛苦的原因,你必须帮助他。没有人握过他的手,因此我握着他的双手,令他有一种被爱的感觉。我不会去和他谈什么生灭的大道理。”

  克里希那吉继续问道:“此刻的困难是什么?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不死,但是在这一刻我们都在逐渐死亡,我们正在这种感觉中死去。毫无疑问我们感到非常哀伤,但问题不在我们的兄弟是否会死。感到哀伤想要求助的是我们。他需要安慰,但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他,我们无法给他生命。这个人要面对的是内心的死亡,这才是他的问题。”

  苏达尔山询问:“问题是不是在于如何对待这个人?”

  

  第45章 时间是什么?(7)

  克里希那吉说:“不,问题在于你如何对待死亡。”

  “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我觉得我的朋友已经快死了,他很恐惧,很不快乐,而且很不愿意死。另一件事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给他什么帮助。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哪一件事?”

  克里希那吉回答:“两者都要讨论。我快要死了,我想认识死亡。5月我就八十九岁了,也许我还能再活十年。我并不恐惧,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因为我的一生随时随刻都在生也在死。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执着,也不想拥有任何东西。我同时在生也同时在死,这两者对我而言是没有分别的。我也许还活在幻象中,但是我已经能如实面对它。现在我的朋友快死了,从没有人爱过他,而他也不爱任何一个人,那么佛陀对他说的话又有什么帮助?他需要一个人对他说:‘朋友!我们是一体的,我知道你现在觉得非常孤独。’然而死亡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他是那么孤独,和每一个人都隔绝了,他恐惧极了,而你还要和他谈什么生灭的问题,我只能说,看在老天的份上,别说了。”

  优帕迪雅吉问道:“我能给他爱吗?爱是可以给予的东西吗?”

  克里希那吉说:“不是我给他爱,而是他与我是一体的。”

  优帕迪雅吉说:“他很快就要死了,而他不想死。我们如何给他爱?爱是无法改变因果的,不管你的慈悲有多大多深,它还是无法改变因果。”

  克说:“他对你的哲学不感兴趣,他对佛陀说的话也不感兴趣。他马上就要死了,不要再告诉他生灭的理论,他是不会感兴趣的。这些话对他而言都像灰烬一样,包括佛陀的话语在内。因此你能不能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的朋友,如果你死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也将随你而去。虽然我以前不认识你,但是你的妻子来见我,并且要我来看你,今天我们两个将一同死去。我知道死亡是什么,我的一生随时都在生,也随时都在死,这两者是没有分别的,每一天我都大死一番。’接着我对我的朋友说:‘我了解你心中的恐惧,让我们同生共死。’这样,死亡之中就不再有恐惧了。”

  

  第46章 慈悲的传承

  1984年的4月我在奥哈伊的阿尔亚?威哈拉。这本自传快要完成了,但是该如何结尾呢?河水已经满盈,教诲的精髓有可能提纲挈领吗?有的时候它显得那么明澈、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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