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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我看不出这些话为什么不能既指精细的、不可知觉的物体,又指粗浊的、显著的物
体说的;我不相信除了你以外的别人也这么想。再说,甚至在我们知道在世界上是不是
有风、火、蒸汽、空气以及任何别的物体,不管它们可能是多么稀薄以前,我就已经在
第二个沉思里清楚地指出,精神能够被当做一种存在的实体来领会;可是它事实上是否
同物体是有区别的,我在那个地方曾说过,在那里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方。这个问题
既然留给第六个沉思,因此在第六个沉思里我大量讨论了,并且在那里我用非常强有力
的、真正的论证来把这个问题决定了下来。可是相反,你把关于精神如何可能被领会的
问题和关于它事实上的情况混为一谈了,这就只能表明你关于所有这些事情一件也没有
懂得清楚。
四、你在这里问:我怎么认为物体(它是有广延的)的形象或观念能够被接受到我
(我是没有广延的)里边去呢?我的回答是:任何一种物体性的形象都不能接受到精神
里边去,而对于事物的领会或纯理解,无论这些事物是物体的或者是精神的,都不是用
任何物体性的形象做成的;至于想象,它只能是物体性的。不错,为了做成一个想象,
就需要一个真正的物体的形象,精神就结合到这个形象上去,而不是形象被接受到精神
里边去。你所说的关于太阳的观念,一个天生的瞎子是单独用他对于热的认识做成的,
这是不难反驳的;因为这个瞎子对太阳虽然没有象一个明亮的、发光的东西那样的观念,
可是他总还有一个发热的东西的清楚、明白的观念吧。你把我拿来同这个瞎子相比,这
是毫无道理的。首先因为对一个在思维的东西的认识比对一个发热的东西的认识要延伸
到远得多的范围,它甚至比我们对于任何别的东西所有的认识更广阔,就象我在别处已
经指出过的那样;其次也因为没有人能证明这个瞎子对太阳所做成的观念并不包含人们
对太阳所能认识的一切东西,只不过是那个有视觉器官的人除此而外还认识它的形状和
它的光。可是对你来说,关于精神,你不但不比我认识得更多,而且你并没有看到我在
那里所看到的全部东西;因此不如说是你,是你象一个瞎子,而从你那方面来说,我最
多只能被称为近视眼或者目光短浅的人,和其他的人一样。再说,我并没有接着说精神
不是有广延性的以便用来解释它是什么并且使人认识它的本性,而仅仅是用来告诉那些
以为它是有广延的人弄错了。尽管是这样,假如有那么一些人愿意说布塞法勒是一个音
乐①,那么别的人们加以否认也不是徒劳的、没有道理的。说实话,在你在这里为了证
明精神有广延而说的话里,你说,这是由于它使用肉体,而肉体是有广延的。我认为,
你的推理不见得比假如你说布塞法勒嘶鸣,这样它就发出一些声音,这些声音可以与音
乐有关,你就得出这样的结论,说因此布塞法勒是一个音乐这样的推理更好。因为,虽
然精神结合全部肉体,这并不等于说它伸展到全部肉体上去,因为广延并不是精神的特
性;它的特性仅仅是思维。它并不用它里边的广延形象来领会广延,虽然它把它自己结
合到有广延的物体性的形象上来想象广延,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因此,虽然精神有
推动肉体的力量和性能,但它并不必然是属于物体一类的,它不是物体性质的东西。 ①伽森狄在他的《反驳》里说:“谁要是仅仅知道布塞法勒不是一个苍蝇,他对于
布塞法勒就算有一个清楚明白的观念吗?”苍蝇,拉丁文是musca;笛卡尔大概是错把
musca看成是musica(音乐)了。
五、你在这里关于精神和肉体的结合所说的话和前面的那些反驳是类似的。你一点
都没有反对到我讲的理由,而仅仅提出了好像是你怀疑我的那些结论,虽然这些怀疑事
实之所以来到你心里只是因为你想要把在性质上不能受想象裁判的一些东西让它们去受
想象的检查。这样一来,当你想要在这里把肉体和精神做成的混合同两个物体渗混到一
起的混合相比时,我只要这样回答就够了,即把这些东西做任何比较都不应该,因为它
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东西,不要想象精神可以分为部分,虽然它在肉体里领会各个部分,
因为,谁告诉说凡是精神所领会的东西一定实实在在地在精神里边?如果是那样的话,
当它领会宇宙的大小的时候,它在它里边也一定有这种大小了,并且这样一来它就不仅
是有广延性的,而且比世界还要大了。
六、你在这里所说的,一点也没有同我相反的东西,关于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多
说的。从这里读者们可以看到,你的话尽管多么冗长,却不能从中断定你的道理有什么
力量。
精神跟肉一直辩论到现在,而且由于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合情合理的,精神没有跟着
它的感觉跑。可是现在,把面具一揭开,我认出了我原来是跟伽森狄先生说话,这个人
物无论是从他品德的完美和他心地的坦率上,或者是从他学术的渊博和精深上都是十分
可敬的,而且我同他的友谊将永远是宝贵的;同时我保证,他自己也可以知道,我将尽
可能永远寻找机会去得到这种友谊。所以,如果我在对他的反驳的答辩上用了对哲学家
们来说是一般的自由态度,我请求他不要认为这是不好的,就像在我这方面一样,我确
信我没有看到有什么不是使我感到非常愉快的;而尤其使我非常高兴的是,一个才能非
凡的人,在他的一个长篇大论又经过那么仔细推敲的讲话里,竟没有能够拿得出来任何
一个论据足以摧毁和推翻我的那些道理,而且对于我的那些结论,他一点也没有加以反
驳,否则要对它进行答辩,那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第一哲学沉思集
笛卡尔先生致克莱尔色列先生的信
作为对伽森狄先生第五组反驳的主要意见①的再答辩〔1646年1月12日〕
先生:
你看到了我对第五组反驳的作者作为回答我的答辩所写的一本厚厚的意见书没有做
答辩,于是请求了你的一些朋友从该书里摘录出最强有力的论点,并把他们做的摘要寄
给了我,对此我向你深表感激之情。你在这方面对我的名誉比我自己更为关怀;因为,
我实话告诉你说,对于用象这样的一些理由就能说服人的那些人对我褒或者贬,我是毫
不在乎的。
我的熟人中最有学识的阅读了他的书后都向我证明他们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引起他们
注意的东西。我现在就来专门满足他们的希望。我知道大部分人都更容易注重现象而不
注重真实情况,判断得错比判断得对的时候多;因此我不认为我值得专为赢得他们的称
赞而做什么事情。虽然如此,你寄给我的摘要使我感到高兴,我觉得不能不予以回答,
这与其说是我需要为我自己辩护,倒不如说是为了感谢你的朋友们的辛勤劳动;因为,
我认为费心做了这个工作的人们现在应该跟我一样把这本书里所包含的一切反驳断定为
都不过是建筑在几个误解了的词句,或者几个错误的假定上的;因为他们所提到的所有
这些都是属于这一类的,而且,虽然如此,他们竟如此辛勤,以致甚至加进去了我不记
得以前在该书里看见过的几条反驳。 ①指伽森狄对笛卡尔《沉思集》的反驳经笛卡尔答辩后,伽森狄再反驳的意见。
关于第一个沉思,他们提到三个反驳,即:第一、我想要人们摆脱一切种类的成见,
我这是要求一件做不到的事;第二、在想要摆脱这些成见时,人们却采纳了另外一些更
有害的成见;第三、我所提出的普遍怀疑的方法无助于找到任何真理。
其中第一个是建筑在该书的作者没有考虑到成见这一词并不包括我们精神里的一切
概念(这些概念我承认是不可能破除的),而只包括我们从前所做的判断而现在仍然受
到我们信任的一切见解。而且,判断或者不判断,这是意志的一种行动,就象我在适当
的地方解释过的那样,它显然是我们能力之内的事;因为,要破除一切种类的成见,只
在于下决心把我们从前肯定过的或者否定过的东西,除非是我们重新检查过的以外,什
么都不加以肯定或者否定就行了,尽管我们在记忆里还留下它们的概念。虽然如此,我
说过,我们这样地把我们信以为真的一切东西都排除掉是困难的,部分地是因为,在决
定这样做之前必须有什么怀疑的理由(这就是我之所以在我的第一个沉思里提出的主要
理由),部分地也是因为,不管我们下多大决心什么都既不去否定也不去肯定,可是如
果我们不是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我们以后还会很容易把它忘掉的。
第二个反驳不过是一个显然错误的假定;因为,虽然我说过甚至必须努力否定从前
太肯定了的东西,我是故意限制我们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这样做,即在我们注意去寻
找比我们能够这样加以否定的一切东西更可靠的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显然不能带有任
何有害的成见。
第三个反驳也不过是一些吹毛求疵的东西;因为,不错,虽然单靠怀疑不足以建立
任何真理,可是对于为了在以后建立真理做精神准备,这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办法,而我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使用这个方法的。
对第二个沉思,你的朋友们指出六点反驳意见。第一点是:在我说我思维所以我存
在时,《意见书》的作者想要我设定这个大前提:谁思维谁就存在,这样一来我就已经
结合上了一个成见。这样他就再一次滥用了成见这一词。因为,虽然当我们不小心说出
这个命题时我们可以把这个名称加给这个命题,并且相信它是真的,因为我们记得从前
曾经这样判断过它;可是当我们检查它时,我们不能说它是一个成见,因为它给理智表
现得如此明显以致不能阻止对它不加信任,尽管它可能是我们一生中第一次想到它,从
而它不是一个成见。
但是在这里最大的错误是这位作者假定对于特殊的命题的认识必须是按照逻辑的三
段论式的次序从一般的命题推论出来的,这就显示出来他不知道真理应该用什么方式探
求;因为,为了找到真理,我们当然总是从特殊的概念开始以求达到一般的概念,虽然
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找到了一般的概念,然后再由之而推论出其他的特殊的概念。这样,
当我们教一个小孩子几何学原理时,如果我们不给他指出在特殊情况下的例子,他就理
解不了一般,如从两个相等的量减去相等的部分,剩余的部分也相等;或者整体大于部
分。就是由于没有注意这一点,我们的作者才在那么多的错误推理上铸成大错,并且用
这些错误的推理加厚他的书的篇幅;因为他不过是任意地做成一些错误的大前提,就好
象我是从这些大前提推论出我所解释过的真理似的。
你的朋友们在这里指出的第二个反驳是:为了知道我思维,必须知道什么是思维;
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