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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一听,飞身跃出亭子,远远躲开木公子,木公子却并未追来,只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
她鼓足勇气,理智战胜了恐惧,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到洛家庄?”
“你不需要知道。”木公子轻描淡写说道。
这时,林外传来三声蛙鸣,木公子跃上了杏花亭,又纵跃数次,很快就踪迹全无,杏林中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燕洛雪。
冷静下来的燕洛雪并未回家,而是到了洛家庄村边一个隐秘洞穴,这洞穴是父亲为了安全所建,设有机关,可以监视村口人员进出。那木公子行动诡异,且有同伴,令人不安,他若出庄,此处是他必经之地。
燕洛雪所料不错,在群星隐去,微露晨曦之时,洞外足音响起,有人停在了洞外,不一会儿,又有人匆匆而来。
一人问道:“可查到了吗?”正是杏林中的木公子。
“回庄主,这洛家庄庄主确是十多年前携妻女来此,听人形容,确应是北燕三皇子燕重垚和南凤国长公主凤荣华。我们是将消息卖给南凤国还是卖给西秦国?”一人说道,话中内容让燕洛雪吸了一口冷气。
“都不用!燕重垚才学冠绝天下,南凤国不知善加利用,我还会帮忙送回他这个大才子吗?若让西秦国皇帝知道,定又会是兴师动众来麻烦我,我能有什么好处?查实他们,我自有用处,你只管派人,暗中监视就行了,千万别打扰他们。你先回去,将车马停在南城外五里处。”木公子慢条斯理说道。
“是。”一人答应着,脚步渐行渐远。
外面没了动静,燕洛雪舒了口气。木公子到底何方神圣,为什么调查爹娘?还派人监视?不行,得通知她爹娘才行。她急忙按动机关,走出洞外,却被一把紫玉箫横住了去路。
洞口处,木公子长身玉立,银簪束发,剑眉星目,粉面朱唇,竟是个十六七的俊朗少年。他眸光幽暗,意味不明,一步步将燕洛雪逼回洞中。
“你想怎样?”燕洛雪犹作困兽。木公子如此年轻竟能觉察洞中有人,可见内功深厚。
“胆子确实不小,又会耍小聪明,你说我会怎么处理你这只不安分的小狐狸?”木公子沉声问道。
燕洛雪正要回答,洞外有人大声喊:“师妹,你在哪儿?”语气颇急。
燕洛雪张嘴欲呼,木公子一把捂住,燕洛雪发窘,一瞪眼,张嘴想咬木公子的手,木公子突然松了手,扯出一丝笑意,耸肩说道:“大声叫好了,我是男人,名节与我无所谓。”
燕洛雪气愤抬腿去踹,木公子侧身避过,燕洛雪拔腿就跑,后面木公子闲闲一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要想清楚了。”
明知是威胁,但说出去确实不好解释。燕洛雪来到洞外,见师兄明嘉诩正站在洞口不远处。她状似随意,走了过去,喊道:“师兄,我在这儿,我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没事儿!你这么急干什么?”
“师妹,你这些天躲着我吗?”明嘉诩吞吞吐吐问道,语中带着带伤感。
“怎么会?没有这回事儿。师兄,我饿了,我们回去吧。”燕洛雪急于摆脱那个木公子,也顾不得此时应软语安慰师兄了。
“师妹,你知道,就是你不嫁我,我也会保护你一生一世的。”明嘉诩有些急躁。
“那等你棋艺先胜过我再说吧。”燕洛雪运起轻功,向庄内奔去。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超过你的。”明嘉诩喊道,毫不迟疑追了上去。
燕洛雪脚步未停,她一直在想,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对爹娘说呢?
第五章 心惊肉跳来相助
燕洛雪身影逐渐消失,木公子慢慢踱出洞穴,他在洞口沉思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走庄中主道,离了洛家庄。出庄后,道旁一匹白马,静静啃着青草,木公子一声唿哨,白马嘶鸣,木公子纵身上马,一路飞奔,来到顺安城南,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坐在车辕正张望,见到他立刻跳下,说道:“小的见过木公子。”
那木公子下了马,松了缰绳,白马一溜烟自己跑进城。木公子坐上车,说道:“到顺安城中的万花楼。”
万花楼是一歌坊,虽也算烟花地,但歌女多为清官儿,只卖歌喉不卖身,来往也多为文人墨客,是烟花地里的清净之所。木公子来万花楼,似乎颇有雅兴。
老板娘绿蕊云鬓微松,尚有些睡眼朦胧,见一身黑衣的木公子下了车,立刻抖擞了精神,堆了笑容,迎上前去:“木公子,豆娘姑娘昨夜睡晚了,现在还没起呢。”
木公子点头,说道:“我自去叫她,妈妈无须理会我,一会儿有客找我,让她到豆娘房里。”
绿蕊应声“好了”,木公子进去,到后院,上了豆娘的绣楼。一个时辰后,一个身穿湖蓝色织锦罩衫的清秀男子拎着一个包袱来拜访木公子,一身嫩黄色纱衣的豆娘殷勤地将他迎进屋中。豆娘却不进去,在楼下摆弄着花草。
木公子站在窗边,见来客一拱手,说道:“兰兄,木某有礼了。”
姓兰的公子回礼,然后立刻问道:“木兄可证实兰某所说了,公主一家行踪已露,南凤国杀手随时都会出现,家主万分着急,但家主又分身乏术,故此托令师公相请公子帮忙,这是家主的谢礼,请木公子一定帮忙。”
木公子黑眸闪烁,并未立刻答应,但也未一口拒绝,兰公子打开包袱,一件精美的天蚕丝衣呈现在眼前,天蚕丝衣上还有一串璀璨明珠。兰公子说:“家主说这天蚕丝衣是谢礼,明珠是信物,荣华公主见到,会立刻信任你。”
木公子扬起他清冷黑眸,说道:“木某可以答应,但你必须答应有木某全权负责,不得有异议。”
“好,只要木公子允诺,必会成功!兰某就放心了。”兰公子面露感激,起身施了一礼。
“好说。兰公子就在豆娘这里暂住,静候木某消息。木某告辞。”木公子漫不经心还礼,施施然下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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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思来想去,还是策略地提醒她爹娘洛家庄曾出现了可疑之人,燕重垚一听,决定到附近的顺安城先暂避一时。
他们在顺安城住了七天,这七天燕洛雪夜夜噩梦,有时梦到身处茫茫荒原,眼睁睁见证好多人马混乱厮杀,场面残忍血腥;有时梦见琼楼玉宇上,一个花甲老人身披龙袍阴沉着脸喝酒,欣赏着楼下杀人如麻的游戏,情景阴森恐怖。她经常在梦中惊醒,吓醒,哭醒,醒时大汗淋漓。她一定是那天被吓着了,都怪那个黑衣人!
这天天高云淡,日暖风轻,适合出游,燕洛雪实在闷得慌,央求燕重垚允许带她出去逛一逛,终于唬得他们点头。
明嘉诩寸步不离跟着她,如临大敌,燕洛雪又感动又辛酸,转身装作挑选珠钗,避开明嘉诩的热切注视。谁想一回身的功夫,就见明嘉诩在和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秃头和尚大眼瞪着小眼。一向平和的微黑面孔如今气得发红,圆睁了一对虎目,而秃头老和尚身披灰色僧袍,头戴僧帽,眉毛都是白的,双眼似睁非睁,面容慈祥。老和尚说道:“少侠何必动怒,如若不信,就当老衲讲了一句玩笑。”
燕洛雪好奇,问道:“师兄,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生气?”
明嘉诩一甩袖子,胸膛挺起,恨声说道:“他信口雌黄,说我是煞星转世,将来必杀人如麻,说若不想此生后悔,就随他出家,我若是煞星,不一下子拧下他的秃头!”
燕洛雪难得见师兄发脾气,起了逗弄之心,脸上露出怕怕表情,缩了缩脖子,说道:“还说不是煞星,人家才一句话,你就要拧掉人家脑袋。”
明嘉诩更加烦恼,吼了起来:“你,你竟然立刻就信了,枉我对你,枉我对你……”他望着燕洛雪调侃眼神,说不下去。
老和尚上上下下打量着燕洛雪,燕洛雪见他慈眉之下目光犀利,感到有些难以招架,就对明嘉诩说道:“师兄,我们走吧,娘还在那里等着呢。”说完,抬腿就走。
“施主,请留步!”老和尚叫道,“施主最近是否惊梦不断?”
燕洛雪住了脚步,回头疑惑望着老和尚,问道:“你怎么知道?”
明嘉诩说道:“师妹,别听他胡说八道。”
老和尚也不理会,看着燕洛雪的眼睛,又问:“你可想知道自己今生命运?”
燕洛雪退后两步,想了想,说道:“这世间,有人穷,有人富,有人是武痴,有人是和尚,有人高兴,有人哭泣,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命吗?知道了就能改变吗?”
明嘉诩皱眉,燕洛雪也知自己此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但话已出口,收不回了。
老和尚眯缝着的双眼睁大了,目光透出赞许:“施主语带禅机,难得啊难得,那你想摆脱梦魇吗?”
“如果它就是我的,我就接受又能怎么样?”燕洛雪坦率反问。
“你如此想得开,固然很好,须知你爹娘会为你日夜忧心,我这里有一颗珠子,你挂在胸前,定会让你少很多烦恼。”老和尚说着递过一颗晶莹璀璨的明珠,用红丝线串着。
燕洛雪犹豫了,但一想到自己最近的确很古怪,她伸手接了过来,屈膝施了一礼:“多谢长老。”
老和尚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口中吟诵,字句随风传来:七百年斗转,隔世一双人,天幕穹庐苦煎熬,何为救世何为妖?随缘化,休生怨,世事总因情。谁不盼,恩爱白头通心意,地久天长慰相思,终都是乱了尘凡。
燕洛雪听了,心中微微一动,这首诗在说谁?
她心不在焉将这明珠向颈上挂去,一个黄影如鬼魅般突窜至她的身边,将明珠一把夺过,桀桀诡笑:“镇魂珠!镇魂珠就能镇住你数百年的执念吗?我今天非杀了你这妖孽,永绝后患!”
那疯子凝力击出一掌,掌风凌厉,明嘉诩一把将燕洛雪搂住,向旁边滚去,那疯子鬼影倏然窜近,将明嘉诩抓起摔在一边,又举起了手。洛雪,她看着那如血手掌,吓得动弹不得,什么剑法,什么轻功,都忘了!她的纤弱身躯,怎经得住这雷霆一击?
眼见就要命丧在这个疯子掌下,燕洛雪绝望闭上了双眼,也许这样最好,也许这样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可是,那可怕的巨掌没有击到她身上。她战战兢兢睁开眼睛,看见身前站着一个少年,身穿蓝色锦绣华服,手臂大张,显然是为了救她。那少年身形虽高,但瘦削,怎敌得了那个疯子,她死便死了,决不能连累旁人!
燕洛雪急忙站起,克制着浑身颤抖,拉那少年手臂,说道:“这位公子,你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疯子!”
少年斜斜看她一眼,眼神不耐,手一挥,弹开她,斥道:“走开,一边呆着”
明嘉诩趁着这一瞬间,不知从何处生出巨大力量,他从地上高高弹起,跃上了了那个疯子后背,用尽全身气力,死命压着那只高高扬起的手臂,那疯子一手就向明嘉诩劈去,燕洛雪怎能罔顾明嘉诩送命,她哭叫着,一头向那疯子撞去,却被那少年一把扯住。
那少年一脸戾气,对她喝道:“闭嘴!”
燕洛雪哭叫戛然而止。那少年竟是那月夜杏林中的木公子。他此刻眼神异常冷酷,如结了千年寒冰。燕洛雪望着,心头有丝异样,让她忘记了害怕。
木公子不再理她,向那疯子攻去,招招直攻疯子要害。那疯子彻底被激怒,大吼一声,手臂一振,明嘉诩跌出好远,也不知是死是活,而木公子借机跃出,两枚暗器飞出袖中,那疯子淬不及防,双眼均被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