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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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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書,晤對良朋,如是而已」。杳冥曰:「前月此日,子何爲者?」吾略舉以對。又問去年此月此日子何爲者,強憶其略,遺忘過半矣。十年前之此月此日子何爲者則茫茫然矣。推之二十年前,三十年前,四五十年前,此月此日,子何爲者,荆诮Y舌無以應也。杳冥曰:「前此五十年之子,固已隨風馳雲捲,雷奔電激以去,可知後此五十年間之子,亦必應隨風馳雲捲雷奔電激以去。然則與前日之夢、昨日之夢、其人其物,其事之同歸於無者,又何以別乎?前此五十年間之日月,旣已渺不知其何之。今日之子,固儼然其猶存也。以儼然猶存之子,尙不能保前此五十年間之日月,使之暫留,則後此五十年後之子,必且與物俱化,更不能保其日月之暫留,斷斷然矣。謂之如夢,蒙叟豈欺我哉?」夫夢之情境,雖已爲幻爲虛,不可復得,而敍述夢中情境之我,固儼然其猶在也。若百年後之我,且不知其歸於何所,雖有此如夢之百年之情境,更無敍述此情境之我而敍述之矣。是以人生百年,比之於夢,猶覺百年更虛於夢也。嗚呼!以此更虛於夢之百年,而必欲孜孜然,斤斤然,駸駸然,狺狺然,何爲也哉?雖然前此五十年間之日月,固無法使之暫留,而其五十年間,可驚、可喜、可歌、可泣之事業,固歷劫而不可以忘者也。夫此如夢五十年間可驚、可喜、可歌、可泣之事,旣不能忘,而此五十年間之夢,亦未嘗不有可驚、可喜、可歌、可泣之事,亦同此而不忘也。同此而不忘,世間於是乎有《老殘撸в浂贰:槎及馘生自敍。 

  ○《女媧石》敍 

  光緒三十年(1904) 
  臥虎浪士 
  海天獨嚕ё右詫W期試驗之暇,謂我曰:余將作一小說,名之曰《女媧石》,君以爲何如?余曰:請道其故。海天獨嚕ё釉唬何覈≌f,汗牛充棟,而其尤者,莫如《水滸傳》、《紅樓夢》二書。《紅樓》善道兒女事,而婉轉悱惻,柔人肝腸,讀其書者,非入於厭世,卽入於樂天,幾將曰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矣。是書也,余不取之。《水滸》以武俠勝,於我國民氣,大有關係,今社會中,尙有餘賜焉。然於婦女界,尙有餘憾。我國山河秀麗,富於柔美之觀,人民思想,多以婦女爲中心。故社會改革,以男子難,而以婦女易,婦女一變,而全國皆變矣。雖然,欲求婦女之改革,則不得不輸其武俠之思想,增其最新之智識,此二者皆小說操其能事,而以戲曲歌本爲之後殿,庶幾其普及乎?今我之小說,對於我國之婦女者有二,對於世界者有二: 

  一、我國婦女富於想像力、富於感化力。 
  一、我國上等社會女權最重。 

  是二者皆於國民有絕大之關係。今我國女學未興,家庭腐敗,凡百男子,皆爲之鉗制,爲之束俊u其顯者言之,今之梗阻廢科舉,必欲復八股者,皆強半婦女之感念也。此等波及於政治界者,何可勝數?外則如改易服制,我國所萬不能。其不能之故,則又婦女握其權也。況乎家庭敎育不興,未來之腐敗國民,又製造於婦女之手。此其間非盪掃而廓湥е覈M化之前途可想像乎?對於世界者何?曰: 

  今世界之敎育經濟,皆女子佔其優勢。各國婦女勢力,方膨脹於政治界,而我國之太太小姐,此時亦不可不出現於世。 
  各國革命變法,皆有婦女一席。我國今日,亦不可不有陰性之干預。 

  是二者,則以世界之觀感,而密接於我國家。我國今日之國民,方爲幼稚時代,則我國今日之國女,亦不得不爲誕生時代,誕生之,阿保之,壯大而成立之,則又女敎育家、小說家操其能事也。余曰:善,可謂先獲我心矣。願聞君想像中之小說,趨向之迹。海天獨嚕ё釉唬菏且嚯y言。余將欲遍搜婦女之人材,如英俊者、武俊者、伶俐者、詼諧者、文學者、敎育者撮而成之,爲意泡中之一女子國。余曰:善,善。甫睽十日,遂手甲卷以示余。余閱之,撫掌大笑曰:我等鬚眉爲之喪氣矣。乃稍一批評,並誌弁言於卷端。 

  ○《女獄花》敍 

  光緒三十年(1904) 
  俞佩蘭 
  中國舊時之小說,有章回體,有傳奇體,有彈詞體,有誌傳體,朋興焱起,雲蔚霞蒸,可謂盛矣。若論其思想,則狀元宰相也,牛鬼蛇神也,而譏彈時事,闡明哲理者蓋鮮矣。至於創女權、勸女學者,好比六月之霜,三秋之燕焉。近時之小說,思想可謂有進步矣,然議論多而事實少,不合小說體裁,文人學士鄙之夷之。且講女權、女學之小說,亦有碩果晨星之歎。甚矣作小說之難也,作女界小說之尤難也。西湖女士王妙如君,以詠絮之才,生花之筆,菩薩之心腸,豪傑之手段,而成此《女獄花》一部,非但思想之新奇,體裁之完備,且殷殷提倡女界革命之事,先從破壞,後歸建立。嗚呼!滄海中之?航耶?地獄中之明燈耶?吾願同胞姐妹香花迎奉之。惜天不永其年,中途夭折,不能竟其振興女界之大願力。然理想者,事實之母也,後之人讀其書,感?興起,將黑暗女界放大光明,則食果應推女士之賜矣。錢塘俞佩蘭敍。 

  ○《中外三百年之大舞台》序 

  光緒三十二年(1906) 
  嚕' 
  嗚呼!我中國以廿二行省之廣,四百兆人民之多,益以土壤之美,物產之富,甲於五洲,沼腥缬⑼坷赵疲褐袊擞絮遘k全球之資格。惜乎負此資格而不能?發有爲,與列強相見於競爭之戰場,徒使外人笑我同胞,辱之胯下,按之泥塗,舉左右手撻之,都不以爲意,但思起身時拾地下黃金以去。又若日本,區區島國也,亦謂中國國辱兵敗而不知恥,叩頭求活於他人之宇下,唾面自乾而毫無?發之情,後生大事惟黃金是貯,甚至比我於噓言八百、貪賄賂、破約束、亡國之印度。嗚呼!以震旦文明而受此五千年來歷史未有汚點,能不痛心歟?吾不知大陸睡鋲艟购稳沼X,舉世病夫厥竟何日瘳也?吾於是借楮墨爲舞台,演瀛寰之活劇。又私念文言之不如伲灾蛉」偎街T書十數種,釆輯通商始末,而成是書,俾人易曉易於愧勉。蓋中國不能人人讀《左》、《國》,而無一人不讀《列國演義》,不能人人讀歷史,而無一人不讀《三國演義》,此二書固說部之鉅觀,而亦說部中最完善者。其他有一戰爭,卽有一傳記,惟駁而不純,儒者弗道。然自文人學士,祇知奉高頭講章鄕會程墨,爲弋科名地,遂有老死而不知其書之名。其甚者並三皇五帝亦不知爲何年何代人物,反讓販夫走卒酒後茶餘口講而指畫,博樱Ф斦f,於歷代興亡大略,往往猶能言之歷歷,甚矣說部之有益於人之易讀易曉固如是哉!雖然,其有功於世,使人易於愧勉,尤彰彰也。而《三國》爲甚,故有武夫聞而踔厲發揚,勇氣百倍,一躍上馬殺僬撸挥信涯媛劧匦母锩妫銧懼伊迹‘比武侯者。嗚呼!豈非以其事、情眞、眞語眞、意眞,又是非之心、好惡之良、人所同具,因而觀感易、激發易,較父詔兄勉,尤得力乎?不但此也,上自摚澫壬轮敛菝R民,於諸子百家之書,或不能悉備,備亦不能悉讀,而獨至稗官野史則必搜羅殆徧,讀亦殆徧。至《列國》、《三國》,則尤家置一編,雖婦人女子,略識之無者,且時時偸針?餘閒,團坐老幼,以曼聲演說之,爲消遣計。僕本不文,浮∑澚x,用成是書。以中國人記中國事,當非僭妄。又事徵諸實,情出乎公,非有襃貶私意於其間,意者無所謂投鼠忌器乎?雖然,無論工拙,我不暇計,卽知我罪我,我亦不暇計,但使人讀是書,人知自勵,變因循之積習,振愛國之精神,其知我者,我固爲我同胞幸;其罪我者,我亦得與共白此心之無他也。是爲敍。光緒三十二年,太歲在丙午,十一月,嚕'識於海上之蟄庵。 

  ○《庚子國變彈詞》二睿

  光緒二十八年(1902) 

  一敍 

  李伯元 
  讀《長生殿》傳奇矣,至李?年說開天遺事,激昂慷?,酣暢淋漓。又讀《桃花扇》傳奇矣,至柳敬亭、蘇崑生說揚州兵變,淒楚入骨,悲憤壭亍S善浯髸羁蹋P舌互用,故能遙吟俯唱,聲淚相隨。夫唐與明迄今數百年,區區故簡陳編,後人猶樱鼰o窮,低徊不置。何況神州萬里,忽吿陸沉,咸陽三月,同歸灰燼,愁形慘狀,薈萃一編,有不傷志士之心,而王國民之氣者,無是理也。庚子之役,海內沸騰,萬乘之尊,偅食鲎摺7材恐姡劊}札之所臚陳,詩歌之所備載,斑斑可考,歷歷如新。和議旣成,羣情頓異,驕侈淫佚之習,復中於人心,敷衍塞責之風,仍被於天下,幾幾乎時移世異,境過情遷矣,著者於是有《國變彈詞》之作。删繁就簡,由博返精,自謂於忠奸賢佞之途,功罪是非之列,尙不隨人俯仰,與物周旋。書成彙付梓人,以伲摺R嘣唬耍咳藨n天之語,托於俳優相戲之詞云耳。時士寅十月旣望,著者自敍於酒醒香銷之室。 

  二敍 

  光緒二十八年(1902) 
  歷劫不磨生 
  今夫芳草斜陽,前村中郞之唱;後庭玉樹,隔江商女之歌。屬在詞章,播諸弦管,亦旣汗牛充棟,又皆土飯塵羹。若乃蒿目方艱,?憂未已,別開生面,特創新聲。墜珥遺簪,白頭宮中之語;金戈鐵馬,赤眉關內之兵。不同過耳秋風,可作當頭喝棒,如此編是矣。回憶芙蓉闕下,析木津頭,削梃撻堅,揭竿爲亂。黃巾張角,患起腹心;碧眼賈胡,命懸砧釜。以至六軍擐甲,萬騎投鞭,胡馬遙來,眞龍已出。俳優相戲,愁聞二拢h;我公不歸,淚灑三年之雨。似此前塵往事,都付豪竹哀絲。辭不嫌蕪,語無妨絮。大似臺城楊柳,重翻白雁之歌;何當棚底豆花,對話紅羊之刧。時在光緒壬寅孟冬之月,歷刧不磨生書於海上寓彛А!

  ○《昕夕閒談》小敍 

  同治十一年(1872) 
  蠡勺居士 
  小說之起,由來久矣。虞初九百,雜說之權輿;《唐代叢書》,瑣記之濫觴。降及元明,聿有平話,無稽之語,演之以神奇溄裕鲋郧槔恚妒侨烁倶仿劊呏酊F焉。推原其意,本以取快人之耳目而已,本以存昔日之遺聞瑣事,以附於稗官野史,使避世者亦可考見世事而已。予則謂小說者,當以怡神悅魄爲主,使人之碌碌此世者,咸棄其焦思繁懀В鴷哼w其心於恬適之境者也。又令人之聞義俠之風,則激其慷?之氣;聞憂愁之事,則動其悽宛之情;聞惡則深惡,聞善則深善,斯則又古人啓發良心,懲創逸志之微旨,且又爲明於庶物、察於人倫之大助也。且夫拢涃t傳,諸子百家之書,國史古鑑之紀載,其爲訓於後世,固深切著明矣,而中材則聞之而輒思臥,或並不欲聞。無他,其文筆簡當,無繁縟之觀也;其詞意嚴重,無談謔之趣也。若夫小說,則粧點雕飾,遂成奇觀;嘻笑怒罵,無非至文;使人注目視之,傾耳聽之,而不覺其津津甚有味,孳孳然而不厭也,則其感人也必易,而其入人也必深矣。誰謂小說爲小道哉!雖然,執筆者於此則不可視爲筆墨煙雲,可以惟吾所欲言也。邪正之辦不可混,善惡之鑑不可淆,使徒作風花雪月之詞,記兒女纏綿之事,則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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