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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心说了上面这个故事对他的门人表示道:“作为一个禅师,预知死期并无必要,但如真要预知的话,也不难办到。”
“老师,你办得到吗?”有人问。
“可以,”法心答道。“七天后做给各位看。”
门人中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而到法心再度将他们召来身边时,他们几乎已将上回的那番对话给忘了。
“七天前我曾说我要向各位告辞,”他说,“依照惯例,我应该写下一首辞世偈,但我既非诗人又非书法家,就由你们之中的一位记下我的最后遗言吧。”
他的门人以为他又在开玩笑了,但其中一位同学还是准备好了纸笔。
“准备好了吗?”法心问道。
“是的,老师。”
于是,法心诵道:
来时明明,去时明明。
是个什么?
依照传统习惯,这道偈子应有四句,这里少了一句,因此学生问道:“老师,还差一句。”
法心以狮子咆哮般吼了一声:“■!”溘然而逝。
春蓟又名珠鹤,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子,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嫁了出去。其后,当此婚姻告终之时,她便进入大学,主修哲学。
春蓟不但长得人见人爱,而她本人亦见人就爱。她在大学时有过爱人,而在哲学使她失望之后,她到庙里习禅,习禅的人又都爱上了她。
末了,到了京都,她终于成了一名热切的禅生。她在建仁分院的几位兄弟对她的虔诚颇为赞赏,且有一位与她意气相投,自愿帮她习禅。
建仁寺的默雷方丈是位非常严厉的人,他自己严守戒规,希望僧侣亦如法而行。现代日本的僧侣,对于佛教失去的热情,似乎已从纳妻方面活现了出来。默雷经常拿着扫帚到属下的每个僧院中去驱逐和尚夫人,但他赶得愈凶,来的似乎愈多。
在我们所说的这座僧院中,住持的太太对春蓟的热切和美貌燃起了醋火。她听到学僧赞叹春蓟用功习禅,心里颇为不快,乃撒布谣言,说她与一名男生如何如何。结果那个男生被逐出院,而春蓟亦被开除。
“我也许是误解了爱的意义,”春蓟心想,“但我的朋友如果受到不公的待遇,住持的太太也不得留在庙里。”
当天夜里,春蓟弄了一罐火油,将那座已有五百年历史的寺院付之一炬。次日清晨,她落入警察的手里。
一位年轻的律师对她发生了兴趣,试图努力为她减刑。“不要帮助我,”她对他说,“我仍会做出使我再度坐牢的事情的。”
最后,七年的刑期终于届满,她亦被从狱中放出来,但那儿的一位年届花甲的狱长却学上了她。
可是,这时大家都把她看成一名“惯犯”了。再也没人愿和她来往,即连那些相信即身成道的禅人也回避她了。春蓟发现,禅是一回事,学禅的人是另一回事。她的亲属与她了不相干。她病了,穷困而又虚弱。
她遇到一位密宗上师,后者教她持诵欢喜佛的名字,使她的心灵得了一些慰安。她终于离开了人世,死时尚不到三十岁,仍然风韵犹存。
为了自谋生活,她曾将她的遭遇笔之于书,并向一位女作家口述了一部分。当这些东西到达日本人的手里时,那些曾经排斥她、憎恶她、中伤她的人,都禁不住落下了悔恨的眼泪。
凡是在美国唐人街漫步过的人,都会看到一尊塑像,塑着一个携着布袋的大胖子。中国的商人称他为快乐的中国人或笑笑佛,在佛教中称为布袋和尚。
这位布袋和尚是唐代人。他既不想自称禅师,更无意聚徒讲学。他只是带着布袋漫步街头,把乞得的糖果、水果或烧饼投入袋中,而后分给聚在他身边玩耍的孩童。他建立了一种街头儿童乐园。
凡遇禅者,他都伸手说:“给我一文钱!”如有人要他回寺教导他人,他也伸手说:“给我一文钱!”
一次,他正要去做他的游戏三昧,一位禅师见了问道:“如何是禅?”
他立即放下布袋,叉手而立。
又问:“为何只如此?还更有向上事?”
这位快乐的中国人,立即背起布袋而去。
在明治时代的东京,住着两位性情相对的导师: 一为真言宗的上师云昇,谨守佛戒,丝毫不犯;不但从不饮酒,而且过午不食。另一位为禅宗的坦山,身为帝国大学的哲学教授,从不遵守戒规;要吃便吃,要睡便睡,而且不分早晚。
一天,云昇造访坦山,后者正在喝酒。身为佛教徒,照理应该是滴酒不沾的。
“哎,兄弟,”坦山迎道,“要不要来上一杯?”
“我从来不喝!”云昇严肃地叫道。
“连酒都不喝的人不是人,”坦山说道。
“你因为我不沉湎于毒液而故意骂我不是人!”云昇气愤地叫道。“请问: 我不是人是什么呢?”
“是一尊佛,”坦山答道。
某次,坦山与一道友走上一条泥浆路,此时,天上仍在下着大雨。
他俩在一个拐弯处遇到一位漂亮的女郎,因为身着绸布衣裳和丝质的衣带而无法跨过那条泥路。
“来吧,姑娘,”坦山说道,然后就把那位女郎抱过了泥路。
道友一直闷声不响,直到天黑挂单寄宿,才按捺不住地对坦山说:“我们出家人不近女色,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是很危险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那个女人吗?”坦山答道,“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抱着么?”
松云是曹洞宗的一位禅师。他的父亲在他学生时代撒手辞世,而将他留下照顾他的老母。
松云每到禅堂打坐,总是带着他的母亲同行。由于有她为伴,他每参访禅院时,也就无法与其他僧人同住;因此,他每到一处,就在寺旁搭一小屋,就近照顾母亲。他平常为人抄写经偈,借此赚些生活之资。
当他为母亲买鱼时,就有人耻笑他;因为和尚是不应该吃荤的。但松云毫不介意。倒是他的母亲见他被人讥笑,心里很是难过。最后,她终于对松云说道:“我想我可以当尼姑。我也可以吃素。”她做了尼姑,就和他在一起学佛。
松云喜爱音乐,精于竖琴,他的母亲也会弹奏;母子俩常在月明之夜共同演奏。
一天夜里,一位年轻姑娘打从他们的住处经过,听到了他们的音乐,深为感动,便邀他明晚到她那里去演奏。他如约而去了。数天之后,他在街上碰见了那位姑娘,向她表示谢意。别人都因此笑他,因为他去的地方正是一个妓女的住处。
一天,松云应邀到远方的一个寺院中说法。事经数月返回后,发现他的母亲已经过世。朋友们由于不知到哪儿去找他,所以也就只好径自进行丧葬事宜。
松云走上前去,用手杖敲敲棺木说:“母亲,孩儿回来了。”
“孩子,看你回来我很高兴,”他替他的母亲答道。
“是啊,我也很高兴哩,”松云应道。接着,他对众人说道:“丧礼已毕,可以安葬了。”
松云暮年自知临终时至。一天早晨,他召集弟子,宣称他于中午辞别。他在他的母亲与老师遗像前面焚香礼拜,写了一首偈子:
人间逆旅,五十六年。
雨过天晴,一轮月圆。
他的门人聚在他的周围,为他诵经祷告,而他就在这当中安详而逝。
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在拜访峨山的时候问道:“你读过基督教的圣经吗?”
“没有,试读给我听听,”峨山答道。
学生打开圣经,翻到“马太福音”,挑了数节读道:“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田野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织,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所戴的,还不如这一朵花哩!……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
峨山听了说道:“说这话的人,不论他是谁,我认为他是个已有所悟的人。”
学生继续读道:“求则得之,寻则见之,叩则开之。因为,不论何人,皆可求得,寻见,叩开。”
峨山听了说道:“很好。说这话的人,不论是谁,我认为他是一个已经距离成佛不远的人。”
东京有位名唤楠田的年轻医生,一天遇到一位学禅的朋友,于是问他禅是什么?
“我也说不出禅是什么,”他的朋友答道,“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言的,那就是: 一旦会了禅之后,你就不用怕死了。”
“这倒要得,”楠田说道。“我要试试,到哪儿去找老师呢?”
“去找南隐大师,”他的朋友答道。
于是楠田去拜访南隐了。但他带了一把长约九寸余的匕首,先要试试这位老师自己是否怕死。
南隐一见楠田来到,叫道:“啊,朋友,久违了,近来可好?”
这使楠田有些大惑不解,于是问道:“我们素昧平生,怎么说是久违了?”
“抱歉,”南隐答道。“我把你看成另一位在此学禅的大夫了。”
有了这样一个出乎意外的开头,楠田也就失去了考验这位大师的机会了,因此他勉为其难地问他,是否也可以求些开示。
南隐答道:“禅不难学。如果你是一位医生,好好对待你的病人,那就是禅。”
楠田三顾茅庐,南隐总是对他说:“一位医生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快回家照顾你的病人去!”
至此,楠田不甚了然: 这样的一种开导怎能祛除怕死的心理呢?因此,待到第四次参见时,他就抱怨的说:“我的朋友曾经表示,人一旦学了禅就不再怕死。每次我到这里来,你总是要我照顾我的病人。对于这点我很明白。但假如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禅,我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南隐微笑着拍拍这位医生的肩膀说道:“我对你太严格了。让我给你一个公案试试吧。”他给楠田介绍了一则叫做“赵州无”的话头,教他用功去参,那是“无门关”一书的第一则开示悟人的古则。
楠田苦参这个“无”字公案,一连参了两年的时间。最后,他终于认为他已经达到某种境界了。但他的老师评论说:“尚未入作。”
楠田专心致志,又参了一年有半。他的心地澄明了,难题也消失了。“无”已成了真理。他善待他的病人而不知其为善待;他已脱离了生死的挂虑。
最后,当他叩见南隐时,他的老师只是对他微笑而已。
佛陀在一部经中说了如下一则寓言:
一个人在荒野经过,碰到了一头老虎,于是他拼命逃跑,但那老虎却紧追不舍。他跑到一处悬崖之上,以两手攀着一根野藤,让全身悬在半空中摇荡。他抬头仰望,只见那头老虎向他怒吼,向下看去,又见远远的下方有另一头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在等着他。这使他胆战心惊,颤抖不已,而他只有一条枯藤可以系攀。
就在此时,又有一只白鼠和一只黑鼠,正一点一点地啃蚀那条枯藤。但他忽见附近有粒鲜美的草莓,于是他以一手攀藤,以另一手去采草莓,他将它送入口中,尝了一下: 味道好美呀!
大凡到过京都黄蘖寺的游人,都曾见到“第一义谛”四个大字横在它的小门之上,而爱好书法艺术的游客,都会将之当作一件杰作加以看待,查其来历,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