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国记者对着学生摄像。
纪念碑北侧有个花圈。纪念碑上下挤满了围观的人。有人倚在纪念碑石栏上,手拿长镜头相机,等待着重大事件的发生。广场上到处都是警察。广场四周树林里停着不少挂着“GA”标志的汽车。晚上有人在纪念碑前辩论。这两天,除北京以外,全国很多地方都在纪念胡耀邦的活动中出现了学生游行。这些游行提出的口号还不是很激烈的,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但是,学生们的情绪还在升温。
在起草胡耀邦的《生平》和《悼词》过程中出现了争论。争论在三个方面:一是写不写错误。一种意见认为,胡耀邦的错误应当写清楚,不应回避;另一种认为,悼词应当讲他一生的功劳,不必写错误。争论的第二个方面是写不写胡耀邦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多年来,中共中央领导人去世后,都要说他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1975年康生病死,讣告和悼词中说他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1976年周恩来逝世,由于“四人帮”的反对,没有写“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在1976年的“四五”事件中,这成了群众不满的一个焦点。争论的第三个方面是对胡耀邦辞职下台要不要有个说法。胡耀邦家属希望有个说法。但这个说法很难写。这些争论最后由邓小平一锤定音:“功劳讲足,不提辞职。‘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我们都不够,我也不够,我死后就不要给我加。”最后,《悼词》中还是肯定胡耀邦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肯定“胡耀邦同志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为党和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这样的肯定又使人们提出问题:这么样一个好人为什么要让他不明不白地下台?下台后为什么又给他加上种种罪名?
4月18日星期二北京大学、北京经济学院等大学生在人民大会堂东门静坐。
他们向政府提出七点要求:一、对胡耀邦进行客观评价(即否定1987年1月对胡的批评);二、彻底否定“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并为在这两次运动中受害的知识分子平反;三、公布国家领导人及其子女的收入和财产;四、开放报禁,允许民间办报;五、取消违反宪法的禁止游行的十条规定;六、增加教育经费,提高知识分子待遇;七、客观报道这次活动。
生静坐时,不时有人向学生中投掷面包。学生要求人大常委派人出来将这七点要求转交人大常委。一名学生因劳累过度在人民大会堂前晕倒。这个文件还是被人接进去了。
事后,学生们将写有“中国魂”的巨幅标语挂上了人民英雄纪念碑。晚间,纪念碑前聚集了数万人(据说高峰时达十万人)。一名学生站在高处一条一条地宣读他们的七条。
每念一条,下面一片欢呼。中间换了一个南方人念,下面听不懂,齐声高呼:“换人!换人!”南方人下去了,换了一个北方人念。
晚10时许,又有一所大学近千人抬花圈在天安门广场绕场一周。警车在旁维持秩序警车上的喇叭用平缓而温和的语调不停地广:“请向右走,注意交通安全!”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前用绳索拉了一条线,防止学生越过。见有越线的,警察就带着笑容说:“对不起,请后退。”凌晨一点,人民大学近千名学生在新华门前要求和李鹏对话,提出了10点要求。高喊:“李鹏,出来!”警卫战士手挽手构成一道人墙。学生们一面喊,一面唱“工农兵联合起来”、“国歌”,还挑逗表情严肃的警卫战士:“笑一笑!”“你们也唱一支歌!”有几人将鞋子和汽水瓶扔进新华门内。学生们三次冲新华门,都被警卫战士挡住。新华门前坐着的学生和围观者近万人。
据从纪念碑那边过来的人说,有人站在纪念碑上演说,逐条批判四项基本原则,为他鼓掌的人很多。凌晨4时,北京市政府开出宣传车,广北京市政府公告。公告说:“近几天来,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借广大群众进行悼念活动之机,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张贴攻击、漫骂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大字报。更为严重的是,他们在4月18日晚,公然煽动少数人冲击中南海,打伤维持秩序的警卫战士,提出种种与悼念活动无关的无理要求。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已不是悼念胡耀邦同志的活动,而是蓄意制造和挑起事端,企图转移悼念活动的真正方向。”公告要求,悼念活动应在本单位有组织、有秩序的进行。对那些打、砸、抢、冲、烧的违法和犯罪分子,要依法严惩。
天亮了,新华门前人群逐渐散去,长安街交通恢复正常。
第3节新华门前:警察和学生的冲突
自4月16日以来虽然学生和政府在言论上对抗,但还没有发生冲突。到4月20日凌晨,警察为了驱散集结在新华门前的学生,和学生发生了第一次冲突。矛盾进一步激化。
4月19日星期三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上,中央美术学院挂上了胡耀邦的巨幅画像。画像两边写着“何处招魂中央美术学院敬挽”。这幅画像高三米、宽两米,在很远就可以看到。花圈、挽联、条幅、诗词,贴满了纪念碑四周。有人演说,有人朗诵诗词,有人认真地抄录。照相机的银光不停地闪烁,估计有上千台照相机在广场上记录当时的情景。今晚广场上大约有10万人。形势在升级。悼念活动的矛头指向了现任领导人。
广场上看的人比参加活动的人多得多(大概是1:10),外国人不少。晚9-10时东、西长安街上自行车如汹涌的大潮,涌向天安门广场。
10点半,纪念碑前一青年宣布:开始游行。游行队伍向西往新华门前进。沿途警察阻拦未遂。学生抵新华门。11点半,举花圈的学生和警察发生冲突,在冲突中花圈被弄碎(有人说是警察撕毁的)。听到学生高喊:“警察无赖,警察打人!”12点,北京市公安局开来两辆警车,反复广《北京市人民政府公告》,要求大家20分钟内离开现场,不离开者后果自负。过了几个20分钟,人们还没有离开。
吉林分社记者王景和当时在新华门前,他回来对我说,凌晨一点钟,警察手拉手构成了一个三层包围圈。把学生围在最中间,同围观者隔开了。东西长安街交通切断。只准出,不准进。学生齐声高喊:“坐下,坐下!”“中国人坐下!”“警察坐下!”也有个别人喊:“警察跪下!”学生坐下以后高唱《国际歌》、《团结就是力量》、《我是一个兵》。一位自称是北师大的学生指挥。他要求大家遵守秩序,让大家离新华门远一点。警察的包围圈不断向外扩展,把围观者向外边挤。
一位美国电视记者摄像,一名警察向他冲了过去企图制止。一名中国青年推着一辆自行车挡住。群众中一些人高喊:“新闻自由!新闻自由!”凌晨三点半,开来了大批警察(目击者估计有近万名),从六部口到王府井全被切断。
两个警察架一个学生,强行拖上汽车。学生反抗,警察拳打脚踢,不少学生被打伤。五点半,人群散尽。王景和说:他没听到有人喊反动口号。去过高校的记者对我说:清华、北大、人大等大学都有很多大字报。北大三角地挤满了看大字报、抄大字报的人。4月20日星期四大雨如注。
北京大学600多名学生步行出校,举行和平请愿,每个人都被淋成落汤鸡。
中央对胡逝世的处理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在政治上给胡以很高的评价,只字未提他的过失。葬礼安排仅次于毛、周、朱,比叶剑英略高。没有当作一名普通政治局常委处理。这些作法的本意是安抚民心,但却带来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在1987年要把他搞下去呢?,为什么不公开承认当时的作法不对呢?”这是学生闹事的原因之一何况,胡下台后,一些知识分子受到了牵连,知识分子憋着一股怨气。
这两天人们谈论的还是昨晚的新华门前发生的情况。有学生挨打的种种传说。政府坚持说没有打学生。群众更多的还是相信传言,不相信政府的说法。
4月21日星期五新华社昨天发出的短评和消息今天被所有报纸刊登,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署名“新华社评论员”的短评的题目是《维护社会稳定是当前大局》,其中写道:“有那么一些人,借口悼念胡耀邦同志,蓄意把矛头指向党和政府。他们发表煽动性讲演,呼喊打倒共产党的口号,污损人民英雄纪念碑,甚至冲击新华门,打伤维持秩序的武警战士。他们明明白白地不是在悼念胡耀邦同志,而是在干扰正常的悼念活动。他们的行动已经越出了法律允许的范围。对这样的违法活动,采取坚决措施及时加以制止是完全必要的。”在题为《近300名学生冲击中南海》的消息中,说学生冲击中南海,打警察,喊反动口号等。据说,这两篇稿子是新华社副社长曾建徽在新华门里面奉命写出来的,是经李鹏审定的稿件的态度如此强硬,是想把学潮压下去。但是,事与愿违。
今天,新华社收到了300多个抗议电话。新华社内部也是议论纷纷。在办公室,在食堂,都谈论这件事。有的说,稿子歪曲事实,违反新闻的真实性原则;有的说,写稿的记者无耻有的说,这两篇稿子使我们大家都蒙受奇耻大辱。据说,社长穆青对这两篇稿子也有意见。但穆青在会上说,中央领导都挨了骂,新华社挨点骂算什么?
上午,中国新闻学院的学生送花到纪念碑,高喊“新闻自由”绕场一周。中国新闻学院一学生挨打,听到“学生打警察”的报道后,十分愤慨,所以到广场高喊“新闻自由”。他们认为,没有新闻自由,就没有事实真相。《科技日报》、《中国日报》也送了大花圈。
4月22日星期六昨晚7时45分,我骑车到达广场。这里聚集了约30万人。纪念碑上有人演讲。每讲一句,下面就有人叫好。当讲到“公布官员财产”时,下面叫好声一片。有人撒传单。纪念碑上挽联、诗歌很多。抄录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前排人的后背成了后面人放笔记本的“桌子”。
纪念碑东边围了一团人。一个女的说:“新闻真实,有真实吗?”另一人接着说:“人家掌握了报纸、电台,你有什么办法?”社科院新闻研究所举着巨幅横标:“新闻要讲真话”,引起了一片欢呼和掌声。
新华社北京分社一辆采访车停在金水桥里面。一群人围住,一边用手敲着车,一边喊:“马屁!马屁!”一位青年画家头上缠着一块绿布,上写“坏蛋”,在天安门前作画。
9时回社稍事休息。11点半我们又骑车从新文化街出来。路口有警察。汽车只准出长安街,不准进长安街。长安街上没有车辆。只有潮水般的自行车向东涌去。大街两旁的人行道上站满了人。在新华门前,外国电视台架起了摄像机。新华门附近的墙头、树杈上都是人。大家都等待重大的事情发生。到天安门广场,只见人比8点钟时少多了。在人民大会堂东门警戒线内挤进了一万多名学生,在那里静坐。
我正在观察时,突然一股人流从纪念碑向西北角的长安街跑去。我也沿人民大会堂东门骑车北去。原来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从西向东走来。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