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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归纳的结果,虽然排挤了神学,却失之粗疏,不能揭示各学科之间的
内在关系。笛卡尔认为人类知识像一棵树,形而上学是这棵树的树根,物理
学是这树的树干,树的枝端则是众多的支脉学科。这些学科中最主要的是机
械学、医药学和伦理学。为什么这三门学科更为重要呢?因为机械学直接为
人类的生活需求服务,医药学直接为人类的健康服务,伦理学直接为人类的
幸福与安宁服务。很显然,笛卡尔使用的是演绎法,他从树根——形而上学
方法开始,经过演绎,而根干而枝经,形成有秩的系统的知识体系。
笛卡尔以形而上学作为人类知识的树根,而且相信天赋真理的存在。在
他看来,人的知识,即使你没有正确地认识和把握它,它也是必然存在的,
其情形就如同上帝的存在一样。但是这种知识的先天存在,和人类对它的认
识,却又不是自然出现的。其间需要人自己的努力,需要思索和怀疑。一方
面,他承认人类知识的先天存在,另一方面又主张人类只能通过思考和怀疑
才能达到知识境界。这既不像传统的神学观念,又不像经验主义。虽然笛卡
尔哲学的这种先验观念从来没有使读者真正满意过,但其基本轮廓倒也清
楚。他将形而上学作为人类知识基础的根据在此。很不幸笛卡尔的哲学知识
树,却是一株倒着生长的树,他的树的树根不是活生生的物质,而是一种超
自然的精神。
笛卡尔一面相信上帝的存在,一方面又要进行独立的人的纯粹形而上学
式的思考。于是,他的哲学结构便形成双元性质:一方面,强调人的知识的
先天性,一方面又强调人的认识的后天性;一方面把形而上学的地位抬得很
高,一方面又承认物理学的主干作用。由此看来,笛卡尔先生确是一个很不
幸的人。他常在上帝与科学之间奔忙,一仆而二主,让他大伤脑筋。难怪马
①
克思评论他的哲学,认为他“把他的哲学和他的形而上学完全分开”,其中
一半是唯心主义,一半是唯物主义。
(2)不无幽默的宗教观
笛卡尔自称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而且为着保证自己的恭顺与虔诚,
还自己动手给自己规定了行为守则。守则中还保证 “服从我国的法律和习
②
惯”,而且“笃守上帝恩赐我从小就领受到的宗教信仰”。他自认为忠实于
信仰,忠诚于上帝,而且态度严肃地证明“上帝必然存在”。他说:“因为
说比较完满的东西出于并且依赖于比较不完满的东西,其矛盾实在不下于说
有某种东西是从虚无中产生的,所以,我是不能够从我自己把这个观念造出
来的;因此只能说,是由一个真正比我更完满的本性把这个观念放进我心里
来的,而且这个本性具有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完满性,就是说,简单一句话,
它就是上帝。”③
上帝不能怀疑,上帝不容怀疑,上帝是一切完满性的创造者,因此,上
帝也必然是最完满的。
笛卡尔对上帝的虔诚确实可以从他的许多著作中翻检出来,至少在他的
自我感觉方面:他正好是一个真正的天主教徒。但是,任凭他对天主教和上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 卷,人民出版社1965 年版,第160 页。
② 转引自《知性改进论》,译者序言,商务印书馆1986 年版,第3 页。
③ 《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 年版,第37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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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有这般天真可爱的感情,天主教会对他却从来没有满意过。所以,尽管有
法国红衣主教黎塞留的支持,尽管荷兰在当时是最具有思想自由的国度,他
住在法国,依然不舒服,搬到荷兰,同样难得平静。而且,在他死后13年,
他的著作又被列入罗马天主教会的禁书目录。到了1691年,连法国皇帝对他
的著作也不耐烦起来,于是发布禁令,禁止在法国的任何学校中教授有关笛
卡尔哲学的任何著作。笛卡尔与教会与王朝的关系,正可谓落花有意,流水
无情。笛卡尔先生54岁就早早死了,谢天谢地。
笛卡尔先生真是冤枉啊!
但是,也不。如果我们不是从字面上而是从他的深层意义上分析笛卡尔
的宗教观,就会很容易的发现,这位很虔诚的天主教徒,其实并不虔诚。所
谓虔诚云云,不过是他的自我感觉罢了。
实际上,笛卡尔是西方近代史上第一个试图以哲学方式解释宗教的,换
个说法就是用人的眼光去看待上帝的人。依中世纪的教会传统,哲学只能是
神学的附庸,哲学家只能是教会的奴仆,现在好了,你竟敢用哲学的眼光来
看待宗教,甚至来论证上帝,而且不是一般地论证,还是虔诚地论证,这种
虔诚,岂能要得。但笛卡尔自有理由,他说:“我一向认为,上帝和灵魂这
两个问题是应该用哲学的理由而不应该用神学的理由去论证的主要问题。因
为,尽管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一些信教的人来说,光凭信仰就足以使我们相信
有一个上帝,相信人的灵魂是不随肉体一起死亡的,可是对于什么宗教都不
信,甚至什么道德都不信的人,如果不先用自然的理由来证明这两个东西,
①
我们就肯定说服不了他们。”他的这番说明,自然也是真诚的。不仅真诚,
还颇有些向教会的各位大人讨好献媚的味道。然而,聪明的笛卡尔不幸又办
了一件蠢事:他忘记了,上帝无须证明,亦不准怀疑,怀疑就是异端。不信
上帝就是罪恶,聪明的笛卡尔偏要把上帝证明给人们看,而且还讲出这样一
篇道理出来,好像如不用哲学解释宗教,宗教信仰就会完蛋似的。这与其说
是对宗教的虔诚,不如说是对宗教的蔑视。笛卡尔先生真有点聪明反被聪明
误了。
对此,黑格尔也有很精辟的论述。他说:“从笛卡尔起,哲学一下转入
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范围,一个完全不同的观点,也就是转入主观性的领域,
转入确定的东西。宗教所假定的东西被抛弃了,人们寻求的只是证明,不是
①
内容。”这方法其实并非笛卡尔的个人之见,至少在布鲁诺那里已见端倪,
而在霍布斯那里,已经在用人的眼光去看待国家了。但自笛卡尔始,人们开
始不再以旧日的观念看待宗教,即不用敬神的方式看待宗教,而是用哲学的
眼光来看待它了。因为人们追求的只是证明,不是内容了。不仅如此,黑格
尔还进一步分析说:“因此,笛卡尔同费希特一样,出发点是绝对确定的‘我’;
②
我知道这个 ‘我’呈现在我心中。于是哲学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基地。”
用“我”的观点看待至高无尚、无所不在的上帝,已经十分亵渎,更不
要说,还要将这些观点写在纸上,印成书籍。笛卡尔以“我”的身份审视上
帝的存在,不但想了,不但说了,而且说得十分大胆深刻且又新奇有趣,且
有意无意语带讽刺。他讲得振振有辞:“既然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有个什
① 《第一哲学沉思集》,商务印书馆1986 年版,第1 页。
① 《哲学史讲演录》第4 卷,商务印书稿,第69 页。
② 同上书,第7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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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上帝是骗子,既然我还对证明有一个上帝的那些理由进行过思考,因此仅
仅建筑在这个见解之上的怀疑理由当然是非常轻率的,并且是(姑且这么说)
形而上学的。可是,为了排除这个理由,我应该在一旦机会来到的时候,检
查一下是否有一个上帝;而一旦我找到了有一个上帝,我也应该检查一下他
是否是骗子。因为如果不认识这两个事实真相,我就看不出我能够把任何一
件事情当作是可靠的。而为了我能够有机会去做这种检查而不致中断我给我
自己提出来的沉思次序,即从在我心里首先找到的概念一步步地推论到后来
可能在我心里找到的概念,我就必须在这里把我的全部思维分为几类,必须
考虑在哪些类里真正有真理或有错误。”①
够了!如果旧教徒听到这番议论,纵然不致气得要杀人放火,大约也会
忘记基督徒本应博爱众生的本性的。
笛卡尔先生为了证明上帝,他先要怀疑上帝,他还要检查上帝,检查上
帝是否真的存在,检查上帝是否是个骗子。并且由此生发,一步一步,推导
出在他的思维里哪些是错误哪些是真理?
什么真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的这种无比庄严、无比真诚、无比严谨
的考证理论,在某些研究者看来,字字句句都是讽刺,都是轻蔑。笛卡尔的
宗教观,和他同时代的培根、霍布斯、伽桑狄、帕斯卡相比,似乎是最为温
和的一位。培根是主张科学与神学分开的,让神学只去管自己的事;伽桑狄
则是一位唯物论者,对笛卡尔的这套逻辑持反对意见;帕斯卡认为考证上帝
的存在全然没有必要;霍布斯则干脆对上帝与神学持否定态度。但是,即使
将最为极端的霍布斯的宗教观和笛卡尔的怀疑论相比较,如果我是一位 17
世纪的天主教徒的话,我也要说,霍布斯的态度固然来的十分罪恶,笛卡尔
的论证却更加刁钻恶毒。于是,就有后来的禁书令,就有人干脆认定笛卡尔
是个无神论者。
笛卡尔算什么无神论者!不过他以他特有的方式,对传统神学来了一番
刺心挖肝般的善意的怀疑,然后说,确实有上帝。
然而,天真智慧的笛卡尔,依然故我,只管沿着自己的思路沉思下去,
他认定:不管上帝曾经创造了多少特殊的宇宙,这些宇宙在 ‘自然规律’的
①
作用下,必定或迟或早符合宇宙秩序,并演变成为实际存在的这个宇宙 。他
还声称,由于他的科学知识,他所知道的大自然及上帝的意向,比之不论《创
②
世纪》作者所知道的,还是神学家们所曾梦想的,都要多得多 。
(3)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