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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虚伪的知识分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已婚的小侯谈起这个话题,表情坚毅而绝决,仿佛在跟谁赌气。“好,那他为业务忙到三更半夜不回家,你三个月中看到他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星期,你受得了吗?多少女人因为这个离了婚?”男博士和女博士的共同点在于:找起茬来都是一把好手。小侯平时很爱说话,可是这次却没说话。程曦大咧咧地挠挠脑袋:“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想要的经常都在变。”没想到听见这句大实话,老张居然爆发了,唾沫横飞,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变来变去的。结婚前,我老婆说她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个安稳的家庭和对自己好的老公,我答应了她。男人是不能轻易许承诺的,许了就要遵守。所以结婚后,我就天天在家里陪她。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花心、无不良嗜好,算是难得的好男人了吧?”这种危急的形势之下,大家赶紧纷纷点头,同时稍微往后坐一点,避其锋芒。 “可是没过几年,她就开始跟我闹,天天在家里说谁的老公读了博士、谁的老公挣多少钱,说男人一定要有事业心什么的。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读了博士。现在我开始忙毕业论文,每天查资料,累得要死,当然没空陪她。她居然又活回去了,又开始说要一个连说话都没时间的老公,还不如要一个没事业但对自己好的。那她一开始跟我较什么劲,逼着我考博啊?”一众女博听得想乐又不敢乐,努力绷起脸皮。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能互相理解,始终千百年来是困扰人类社会的一大问题。“可是程曦说的很有道理,”“崩溃”和老张对战惯了,根本不把他的发作放在眼里,把论题扯回来,“女人的特点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然就不是女人了。没有爱情的时候,觉得有爱情就够了,有了爱情,就希望有面包,有面子。”“可是那不是永远都没有满足的一天?”“大娘”有点怔怔的。“崩溃”笑,“所以问题不是女人到底要什么,而是女人能不能理性思考自己的选择,从而得到心理上的平衡。”“你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那句‘婚前选你爱的,婚后爱你选的’?”程曦对这种弯弯绕的说话方式习惯得很。“崩溃”给了程曦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表情,“人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别人,那就只有改变自己。其实想想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久呢?就算没有生离死别,平安过一生,也不过就是区区几十年。中国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就是要我们懂得珍惜在一起的光阴。一生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何不换个视角,让自己和爱人都快乐一点?” 痛苦来自要求。人们往往要求别人改变,而忘了也许恰恰是自己的要求在不断变化。“我觉得谁娶到‘崩溃’真是他的福气。”韩默悠悠然地评了一句。老张重重点头,另两个从开始一直张着嘴听到现在的男士也跟着点头如捣蒜。“大娘”补充,“顺便说一句,根据我长期以来的观察,不管对什么样的女性来说,爱情始终是最重要的。所以当我们被别的东西蒙住眼睛时,就要想想这条金规则。”一直没有开口的小侯,此时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谢谢!”大家诧异地看着她。小侯的脸红了,“我老公是我读大学时候谈的,后来结婚之后,我读研、读博,他都很支持我。慢慢,我就开始觉得他没有上进心,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我想要他继续读,可是他又没有兴趣。他很苦恼,可是因为很爱我,一直让着我。今天我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我身上。我想明白了,当初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对我好,爱我。既然到现在他都没有变,那么我得到的正是我当初想要的。这就是我的幸福。”所谓女博,就是既能听得懂,也能听得进意见的女人。“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程曦率先鼓起掌来,觉得从今天的讨论中大有收获的女博们也笑眯眯地跟着鼓掌。“可是跟我老婆说这些是没用的。我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根本听不懂。”老张很郁闷。“那活该,谁叫你当初不找女博士。”“崩溃”给了他漂亮的一击,作为Ending。本学期最后一次读书会圆满地结束了。不过这次的讨论还有一个关系不大的后续,因为牵涉到女博独特的身份,所以我们还是把它写在下面。一放假,韩默就回家了。程曦因为要写课程论文,在学校直待到年前图书馆关门才走。她还没经历过春运,韩默有点担心。正巧李言有个同事小钱和程曦同乡,韩默就让李言拜托小钱陪程曦一起走。小钱人很好,爽快地答应了。程曦是个死不肯麻烦别人的人。为怕程曦推托,李言和小钱商量好,对程曦就说,是因为春运火车票难买,请她通过学生订票处帮忙买票,程曦马上义气地答应了(其实小钱为了和她一起走,把自己的行程推后了两天)。程曦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卧铺了,只得买了两张硬座。幸好A市是始发站,小钱又是有经验的,通过茶座提前进站,上车的时候还算顺利。小钱把程曦安排在靠窗口的位子,自己勇猛地坐在靠通道的那一个。不一会,车上就挤得满满登登,哭爹叫娘。站着的人慢慢地也顾不得熟不熟,纷纷趴倒在靠通道坐的人身上,估计此时要是有人从上方俯瞰下来,必然误以为到了某肇事现场,尸横遍野。程曦看不一会小钱身上已经趴了三个人,义气地问:“累不累,要不我和你换换?”小钱勃然大怒,“哪有让女人吃苦的嘛,你坐你的。”程曦自上博士以后,就没人这样把自己当女人照顾过,这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性身份,不禁有些发蒙。过了一会,看到程曦在不住地喝水,小钱又提醒她:“口干也少喝一点,润润喉咙就算了。现在厕所里一定都是人,进不去的。”程曦老老实实地点头。小钱怕程曦被挤着,整整八个小时努力直着腰顶着那三个人的重量;又怕程曦再次主动要求换位,时不时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表现自己的轻松。
第三部分:虚伪的知识分子喜欢和落魄的人打交道
程曦因为以第三种人自居得久了,向来都是自己大义凛然地照顾其他男博士们,到现在才享受到被人照顾的滋味,心里有一点没有良心地希望火车晚十个八个小时的点。眼看着离到站还有一两个小时,小钱站起来试着挤了挤,空手都根本动不了地儿,回头看看程曦娇小的身形和庞大的行李,知道从车门下车是不可能的了。一转头,跟对面的师傅搭起讪来:“唉,这火车真是够挤的!”那师傅也是憋的久了,既然有人和自己主动聊天,也乐得吹牛打发时间。一时聊得吐沫横飞。小钱从口袋里掏出包中华,递上一根:“跟您说话真长见识,可惜我们下站要下车了,早知道跟你多聊会。”那师傅被他不轻不重、恰如其分地一捧,乐得咧开大嘴直乐:“小伙子和你媳妇回家吧?我春运跑得多了,有经验。这趟车从门肯定下不去,这车估计是对面靠站台的,我们这边窗口没人管。你们就从窗口下,先让你媳妇下,把行李送下去,你再下,我一个一个给你们把着。”小钱不住地称谢,程曦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阵佩服。但对这位师傅一口一个“媳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既不好辩解,又不好承认。好在程曦个性爽朗,既然于事无补,干脆不想了。
到站后,两人从车窗跳下车,接过那师傅递下来的行李。刚刚爬上月台,就看见两个巡查人员从地下通道慢慢上来了,他们满脸狐疑地盯着两人。程曦反应当真敏捷,假装没有看见他们,对着火车一边看,一边大声地说,“太挤了,我看我们从这边是爬不上去的了,还是回去从车门挤挤看吧。”那两个人也就没搭理他们,擦身而过。看着小钱脸上的诧异和佩服,程曦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小钱送她上了出租车,记下车牌号,跟司机交代清楚才走。这一整趟旅行,程曦被人当公主似地照顾着,没费过半点心思。坐在的士上,程曦恍然若失了半晌,掏出手机,顾不得长途加漫游的昂贵,给李言打了个电话:“喂,是我,你跟小钱说了我是女博士么?”……“说了?真的说了?”……“说了是学哲学的?”……“说了是吧。”……“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晚上,百感交集的程曦在QQ上给韩默留了言,“关于上次读书会讨论的那个议题,我有补充。我觉得,女博是比较特殊的一群女人,因为我们通常都不被当做女人。读博士读了这么久,我突然发现被人当做一个纯粹的女人而不是女博士,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我想也许女博婚姻的一个特殊条件是对方能把文凭丢开,把我们当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来对待。”韩默不知道程曦哪根筋又搭错了,索性懒得回复。
寒假总是短暂的,新学期又开始了。目的婚姻的可执行性一天,悲观主义者韩默对乐观主义者程曦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因为我发现成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当我小时候,我想读到大学就算成功了;可是当我读到大学,我发现本科生满地都是,于是去考研究生;当我读到研究生,发现上面还有博士;当我读到博士,全国人民都在旁边等着看我怎么嫁得出去。”人世间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觉得自己人生还不够成功的,往往正是那些他人眼中所谓的成功人士。程曦对这个论题有极大的兴趣,刚想要说点什么,突然电话响了。她忙着接电话,没有空回答,只能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指手画脚一番,以示雄辩。615俱乐部的常驻会员,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爱戴的“大娘”用极为缓慢的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觉得,如果你胆敢站在一个人群往来之处讲这番话,恐怕会被愤怒的群众群殴而死。你一个博士生都觉得自己不成功,那些文盲还怎么活?” “可是我真的发现,成功就像拴在驴鼻子前面的那根胡萝卜,永远在神秘地不停后退。”韩默永远有郁闷的理由。可是奇怪得很,她竟然又是一个很热爱人生的人。程曦的电话讲完了——她表情之悲惨立刻让韩默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其效果远超过读完一整本专门讲述如何热爱人生的《心灵鸡汤》。
“我的天,”放下电话的程曦捶胸顿足、以头抢地,“考研分数出来了,老黄今年肯定又没戏了。他说他还要考!”考了第六年研的老黄原来是程曦前男友的死党,为了捍卫自己的革命友谊和表示自己的英雄气节,仇视了程曦很多年。但知道了程曦在读博士之后,他经过种种思想斗争,还是决定为了考研屈尊俯就,和程曦言归于好。程曦这人从不把莫名其妙的人或者事放在心上,所以本来就没把他多年的敌视当一回事。而且都是同一个学校的,还是师兄,对方既然主动求援,按她的个性当然会尽力帮忙。老黄原本心中忐忑,担心程曦不肯帮忙。等程曦帮了,又不肯相信程曦大度,免得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恨错了人。想来想去,觉得必然是程曦心中有愧才如此尽力,从此坦然地出没于615,跟程曦居高临下地借东借西。很多时候,真不能怪人们不喜欢和落魄的人打交道。为等着一朝 “鲤鱼跃龙门”,老黄一直没有好好找个工作,常年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国有企业待着,落魄的时间久了,渐渐有了心理障碍,敏感得很。尤其是当他和这些学历高得比他的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