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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出的子弹形成的密密麻麻的火网,怪好看的。
突然听见街上有人惨叫一声,接着就是“扑通”有人倒下的声音。定神望去,见便衣队那边有人倒在马路上打着滚,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另一个便衣队的人也倒下了。一见对面躺下几个,保安队和警察枪打得越来越来劲,眼见得便衣队这边乱了阵营,已经有人扔了枪往回逃跑。警察和保安队一声喝喊,便发起冲锋,人马一股脑地压了过来,把便衣队的人马都赶回了日租界。
见这阵势,我心里一劲儿叫好,忍不住冲下面院子喊起来:“掌柜的!掌柜的!便衣队叫警察打败了!”突然,就听见半空响起几声刺耳的尖叫,从日租界那边发射过来许多发炮弹打在警察和保安队人群中,只听“轰!轰”震响,眼见街面上就倒下了几个警察,顿时惨喊声连成一片。接着,刚刚败逃的便衣队又返杀回来。
这时,掌柜的在下面狠叫:“德宝,你找死呀!不要命了?”
我赶紧奔了下来,跳到院子当中。
掌柜的瞪着我骂道:“活腻烦了是不是?!”
突然,站在街上的臭劣咕盯着衡雅斋的牌匾,现出一股子怪怪的笑,竟走了过来。他身后边又跟过来几个便衣队。
我赶紧低声叫:“掌柜的,臭劣咕带着人马过来了!”
掌柜的示意都别出声儿,朝外边瞧去。
陆雄飞紧贴在门边,捏紧了铁棍子。
就听见外边有人说:“中队长,这可是陆雄飞他老丈人的衡雅斋吗?”
臭劣咕说:“没错,这里边可是藏着不老少的宝贝呀?只要把这道门打开,咱哥几个立马就成了百万富翁了!”
一个尖嗓子说:“怎么着?你还把他也抢了?”
臭劣咕说:“天赐良机,不抢还留给别人抢呀?”
一个哑嗓子说:“不合适吧,陆雄飞可是咱们的大哥呀……”
臭劣咕说:“狗屁!陆雄飞算老几?眼下咱们就认日本人!趁前边打得热闹,抢了他!干不干呀?”
尖嗓子说:“臭劣咕,我们老婆孩子都还住在华界呢,还是留点后路吧,!”
哑嗓子嘀咕地说:“就是,万一撞上陆雄飞怎么办?”
臭劣咕说:“你手里攥着的是烧火棍子呀?怕他个逑!”
躲在门边的陆雄飞恨恨地咬着牙根儿,脸色铁青。
《玉碎》第二十五章(2)
尖嗓子又道:“大哥,您可别忘了,李穿石可是这家的三女婿呢?惹不得的。上面不是有命令吗?哪一家铺子都可以抢,就是衡雅斋不能动!”
臭劣咕道:“哎!兵荒马乱的,抢了就抢了,他知道是谁抢的呀?去,再叫几个弟兄来,前后门一块儿冲进去!”
哑嗓子说:“要抢你自个抢吧,我老婆孩子的命还攥在陆雄飞手里呢。”
臭劣咕骂道:“妈的!我是中队长!不听命令我可以枪毙了你!”
听到这话,掌柜的头上冒出冷汗来,他赶紧悄声对我说:“快去告诉叠玉,关紧仓库门,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没我的话就不要开门!”
我悄声说:“您也到仓库里边躲着吧……”
掌柜的低声喝道:“快去!”
就在这时,外边穿来喊声:“报告中队长,大队长命令,前边攻打派出所的弟兄死伤太严重,要你们赶紧立刻前去支援!”
又听见臭劣咕说:“妈的!走!走!回头再来……”
一阵乱烘烘地脚步声,臭劣咕一伙子人跑向北面去了。
掌柜的听外边没了动静,长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已经吓出一身汗了,便冲陆雄飞说:“你听见了?臭劣咕原先可是你的铁哥们儿!为了抢东西,差一点他就要带人杀进来了!吓死我了!”
陆雄飞脸上涨红,刚才臭劣咕的那一番话叫他确实是很没面子,可他还是强撑着气地说:“你们也听见了,那些弟兄还是把我当大哥嘛,没一个敢跟臭劣咕杀进来的……臭劣咕狗娘养的,早晚我要亲手宰了他!”
远处又响起密密麻麻的枪声,不过声响小多了,大概是派出所那边打得难解难分。只听见街上有人在痛苦地呻吟。
我从门板缝朝外望去,只见街道上倒着三四个已经炸死的保安队和警察,月光下能见着满地都是黑呼呼的血。一个中了炮弹但还在喘气儿的警察正疼得满地打滚。
我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您瞧,那个警察还有救呢,咱们要不要管呀?”
掌柜的还没言语,陆雄飞就扯住我说:“你找病呀?!叫便衣队瞧见了,不就惹火烧身了?!”
见掌柜的没吭声,我只好不在吭声。听着门外痛苦地哎哟声,真像是有把刀子割着心。
掌柜的也听不下去,难受地捂着耳朵。
这时,璞翠匆匆走了进来。
掌柜的忙问:“谁让你出来的?”
璞翠说:“是老太太要我来问,外边的仗打完了没有?要是打完了她想上楼歇着。”
掌柜的赶紧往后院奔去,准备到仓库里边稳住老太太,没想到,进到后院就瞧见老太太已经走出了仓库,掌柜的忙拦住:“娘,您这是?”
老太太说:“在那里边憋囚得慌,我还是上楼躺着去。”
掌柜的央求道:“娘,这会儿可不敢上楼呀,刚才日本人的炮弹还在轰轰地打呢。”
老太太说:“他打他们的,反正我耳朵又听不见……”
掌柜的说:“哎哟,那炮弹可是没长眼睛的,您还是在仓库里边将就将就吧,待天亮了我就把您和叠玉她们都送到英租界里边去躲躲……”
璞翠忙拉住我说:“外边还在打仗呀,万一叫枪子儿碰着了……”
我在她的脸上摸着说:“宝贝儿,没事儿的,我走城里的小道儿。”
璞翠焦急地说:“怎么叫没事儿呀?你要是万一出了事儿,我可怎么办?”
我瞪她说:“乌鸦嘴,念点吉利的不成吗?”
见我还要往外走,璞翠扯住我的衣裳:“我不叫你去!”
我说:“哎哟!掌柜的叫我去把怀玉找回来,我能不去吗?”
璞翠哼哼道:“别拿掌柜的说事儿,还不是你惦记着二小姐,担着性命也要去见她。”
我气恼地说:“嗨,你瞎裹什么乱呀?!”
我不在跟她理论,就出了院门。
璞翠在后面连声叫我小心。
我按照掌柜的的叮嘱,专门找城里的小窄巷子钻,一直溜到了西南角,出了城厢,绕道到西广开,再往东去来到南开中学。还没进南开中学的院子,就听见里边吵吵嚷嚷成一片,再进了院子我就瞧傻了,只见这里边地上到处都是受伤的保安队员、警察和老百姓,许多医生和护士围着受伤的人包扎的包扎,缝针的缝针。一些学生也在跟着一边忙活着。大门外时不时又抬着淌着血的人进来,正眼瞧了就得眼晕。
我拦住一个学生问打听怀玉在哪儿。那学生指指前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救护帐篷说,赵怀玉在那里边帮忙呢。我赶紧奔到帐篷里边,走近了才看清楚在这儿躺着的都是受重伤的人,怀玉就跪在地上正给一个大腿上受伤的警察包扎,她包扎的动作很是利索,活像是个专门干这一行的护士。已经包扎了厚厚的纱布,那血还是浸了出来。受伤的警察疼痛地不住叫唤,两条退拼命地踢蹬着,一边大骂操日本人的娘。
怀玉头也没扭就冲我喊:“哎,别干看着呀,快按住他的腿!”
我赶紧按住将那警察的两条腿。
怀玉麻利地将绑带绑在那警察的伤口处,她松了口气对我说:“谢谢了……咦,德宝,怎么是你?!”
她惊讶地望着我。
《玉碎》第二十五章(3)
我说:“我是来告诉你,掌柜的要把老太太和叠玉还有小开岁都送到静海乡下去躲一躲……”
怀玉说:“呆在家里是不安全,要走就快走。”
我说:“掌柜的说也要你一起走。”
怀玉摇头:“我不能走。”
我忙问:“为什么?”
她指指周围说:“你这不都看见了?我们学生会的都参加红十字会救护队了,这节骨眼上,我怎么能躲呢。”
我这才瞧见她胳膊上的红十字,劝她道:“怀玉,这仗说不定越打越邪虎,你呆在这儿实在是危险呀!”
她望着那些伤员说:“我不过就是救护罢了,比起他们来算什么危险呀?”
我说:“掌柜的可是吩咐了,不管你说什么,也得把你拽回家去!”
说着我就将她拉拽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边走。
怀玉急了,狠狠甩开我的手叫:“你就别管我了!就是别人都回家了,我也不回去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她。
怀玉现出满脸的羞惭,随后又恨恨地说:“你还不清楚?本来人家就说我爸爸和大姐夫为了赚钱跟日本人勾勾搭搭。我亲妹妹又甘心情愿地跟汉奸李穿石的跑到了日租界!有这样一个家庭,我感到很耻辱!”
见她说出这话来,我呆傻了。
我说:“怀玉,你是知道的,掌柜的跟日本人没有丝毫关系的!”
怀玉叫:“我知道又有嘛用?我能够挨个跟同学们去解释吗?你知道吗?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呀!”
我说:“怀玉,你这样对掌柜的不公平呀!”
怀玉说:“你回吧,就跟爸说,那个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决不回去了!!”
我忙说:“别呀!掌柜的要是听见你这话,该多伤心呀?!”
怀玉说道:“你也别劝我了。对这个家我已经失望了……”
我还要劝说他,就听见有人粗着嗓门叫:“大夫,快来抢救这个弟兄,他快不行了!”
听这声音耳熟,定神望去,叫唤的正是郭大器,他带着两个保安队的两个弟兄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奔了过来。
医生和护士们忙奔过去忙活,将那个伤员抬到手术床上,撕开他的衣裳检查伤口。
郭大器焦急地说:“大夫,您们一定得救他的命呀,这小伙子上个月刚刚娶得媳妇,好日子还没过呢,他可不能死啊!”
怀玉发现了郭大器,眼睛一亮,直起身来,亲昵地:“嘿”了一声。
郭大器这才看见怀玉,也亮起眼神儿,赶紧走过来:“怀玉!”
怀玉也不顾郭大器身上还粘着血浆,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倒是郭大器有些害臊,赶紧把她推开:“别别,我这身上都是血呢……”
怀玉忙关切地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儿吧?”
郭大器摇头:“我没事儿,是那个伤员的血……”
怀玉用她那白白的纤手把郭大器脑门上的乱发梳整齐,一边叮嘱:“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郭大器也用手捋着她的头发:“放心吧……我自己已经宰了七八个汉奸便衣队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吗?就等着日本人露头呢,我一定要亲手杀几个小日本!”
见怀玉望着郭大器那亲热的模样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没跟他们打招呼,我就悄悄退出南开学校,照原路跑回到了城里。
正准备穿过草场庵那条小街,朝衡雅斋奔去,突然前边响起了枪声,吓我一跳,赶紧紧贴在墙角上躲闪。只见一伙子戴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