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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愣神儿,怀玉说:“德宝哥,头一杯就干了吧。”
我也只得干了。
几口酒下肚,郭大器脸就有些发红,话也多了。他对我说:“德宝兄弟,我知道,在你们家,就你跟怀玉最能说贴心话儿,她可是不止一次说你是她的好哥哥,今天我也不瞒你,我能跟她走到一起,是我郭大器跟她今生今世的缘分,我打心眼里实在是稀罕她,实在是爱她!我们一家子叫小野王八蛋杀光了之后,我是铁了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小野!报仇!然后就去死……原以为再没有什么可以叫我留恋这个世界了,可是自打遇上怀玉,我就实在不想死了,就想跟她在一块儿好好的活着,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原本,我最怕安生的日子会消融我报仇的意志,可是自打遇上了怀玉,我的心就真的乱了……但是不管怎么着,小野我还是要杀,家仇我还是要报,我只是怕万一为了杀小野我把命丢了,怀玉怎么办……”
我慌乱地垂下眼皮儿。
她坐下后,又问郭大器:“我不在,你们说什么了?”
郭大器幸福的望着她,说:“……我们在说……我们男人的事儿……”说着,他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她难为情地瞟了我一眼,亲昵的打了他一巴掌:“都醉成这样了,可不能再喝了。”
突然的,我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了,我受不了眼前这个场面!受不了她成了他的媳妇!更受不了她为他生孩子!想到这儿,我就大口大口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嘴里,然后又是一大杯,我想把自个儿弄醉了,把从前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快吃晌午饭的时候,陆雄飞急火火的回了家,叠玉纳闷,平日里中午饭他都是在外边吃应酬的呀,就问:“今天怎么回来吃了?”
他说:“不是回来吃饭的,有事儿!老爷子呢?”
陆雄飞把我从柜台上叫到后院儿问:“德宝,你兔崽子给我说实话,那个给怀玉当什么画画模特儿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东北来的刺客?”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我打的那个电话起作用了:“怎么了?”
陆雄飞凶着脸:“你小子别跟我装,就问你他是不是那个刺客?!”
我只得点头。
他火了,照我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拳,打得我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
我喊:“你打我?!”
陆雄飞叫:“打你,我还要杀了你呢!”说着他抄起根棍子就朝我抡过来。
吓得我满院子躲闪,陆雄飞的棍子还是不停地抡到我的身上。疼得我“嗷嗷”惨叫。幸亏璞翠在楼上瞧见了,就惊叫了起来:“大姐夫,别!别呀!您要把他打死了!”
陆雄飞气呼呼的指着我吼:“你们问他干了什么好事儿?!兔崽子,活活要坑死我呀!”
他又冲我吼问:“你说,那个刺客在我那码头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全家人都出来了,我胆子也壮起来,没好气儿回嘴:“凭嘛我非得告诉你?”
陆雄飞骂道:“你个王八蛋不但不告诉我,还把怀玉领到那儿给他画什么画儿,你他妈的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说:“这碍着你什么事了?”
怀玉也说:“大姐夫,是我让德宝领我去的,要骂要打你冲我来!”
陆雄飞喊:“你们坑了我还理直气壮呀!金团长说我是窝藏罪犯!妈的,我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他兔崽子躲在我的码头上混饭吃,前后小几个月,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呸!”
怀玉惊讶地问:“金团长怎么知道他在码头上?”
陆雄飞没好气地:“都知道他在码头上,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呸!这下抓进东北军大牢,混帐小子活到头了!”
《玉碎》第十四章(4)
怀玉叫起来:“真的把他抓走了?!”
陆雄飞解气地说:“抓走了,还是五花大绑呢!”
怀玉脸色蜡黄,快步朝门外跑出去。
我情不自禁地也想去追出去,但是又没动弹,想到郭大器被绑着抓走的样子,我的心“咚咚”撞着,几乎快跳出嗓子眼来了。心里不住地念叨:抓走了,终于抓走了……
陆雄飞还没完,他冲着我喊叫:“你兔崽子说清楚,刺客就在我眼皮底下,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发了一通火,便出了家门,说是要到东北军和小野那儿去解释。
我想到,当初不敢把郭大器在大连码头的事儿告诉陆雄飞,就是怕陆雄飞把他卖了,料不到最后出卖郭大器的人竟是我赵德宝。
一会儿的功夫,洗玉也拉着怀玉回到家,怀玉拿着晚报焦急地对我说:“德宝,郭大器叫东北军抓走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我打量那报纸,看见上面醒目的大标题写着:“杀死上司、刺杀小野,东北军原军官郭大器终于落网。”
看见怀玉那火急上房的样子,我真有点可怜她了,可我心里有鬼,气虚得很,只能编了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来安慰她。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见掌柜的从英租界回来,赶忙闭了口。姐几个说好了,郭大器的事尽可能地瞒着掌柜的。
当天晚上,叠玉就跟陆雄飞说搭救郭大器的事儿,陆雄飞吃了一惊:“你们老娘们没脑子怎么的?日本人对那小子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活扒了皮,别说救不了,就是救得了,我也不敢救呀!”
叠玉道:“怀玉说,她是要嫁给他的。”又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陆雄飞眼珠子差一点掉了出来,叫道:“嘛玩艺儿?!她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快告诉她,麻利的快跟那小子一刀两断,再跟他腻糊下去,东北军和日本人都饶不了咱们这一家子!”
同时,洗玉也找到了李穿石,他倒是没有一口说个不字儿,琢磨了半天后,说要跟怀玉单独聊聊,洗玉怪不痛快的:“干嘛要单独聊,有话跟我们姐俩说不行吗?”
李穿石说:“你放心,我可不敢打我大姨子的坏主意,我琢磨,二姐有些话当着你们姐妹面还一定好开口呢。”
见洗玉还嘀咕,李穿石就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信不过我你们就去找陆雄飞。”
洗玉这才答应了,把怀玉领到李穿石的办公室,就先走了。李穿石跟怀玉聊了两个时辰,回到家后,看她脸上的模样好像是轻松了几分。叠玉和洗玉都问她跟李穿石说的嘛?怀玉说,救出人之前,啥话都得保密。只是到了后来,怀玉才把李穿石那天说的什么告诉了我。那天在李穿石的办公室,李穿石听了郭大器的来龙去脉只后,他就跟怀玉一见面就说,能不能把郭大器搭救出来,他不敢说,但起码有法子留下郭大器一条命。怀玉赶紧问究竟,李穿石说,郭大器杀过自己的上司,按军法是一定要杀头的,但是如果能证明他杀的营长于得久跟日本人是一伙的,郭大器肯定就死不了。而他就能从日本人那儿搞到于得久跟日本人是一伙的证据,他还拿出一摞子日本人的文件给怀玉看,说是小野一直托他翻译关东军的一些过去的文件。一听这话,怀玉像是抓住了一张救命符,央求李穿石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但是李穿石话题一转,竞没遮没挡的提出个交换条件。原来,李穿石早就知道恒雅斋藏着一批价值连城的玉器古董,他也探听到陆雄飞一直盘算着在掌柜的百年之后,怎么独吞了那一大笔家产。他自然不甘心叫陆雄飞得逞,就一直思谋着如何把赵家的家产闹到自己的手上。但就愁拿不到那些玉器古董的清单。李穿石知道,除了掌柜的和我,家里只有怀玉能拿到那个清单。现在怀玉求到自己门下了,不正是个机会吗?自然,怀玉一开始并不答应,如果她真的把清单给了李穿石,实在是没法子跟老爹交待。李穿石就说,这样作只是为了提防陆雄飞在老爷子百年之后独吞了家产,他作为赵家的女婿,必须手里捏着那份清单,日后分家产的时候才有可能讨个公平。如果怀玉答应给他抄出一份清单,他立刻把于得久的材料弄出来,如果怀玉不答应,他也决不去冒着风险去救郭大器。因为从日本人手弄出份绝密材料,也是要冒掉脑袋风险的呀!怀玉急不择路,迟疑了好半天,就答应下来。
确实,那时候李穿石早已经是一边拿着市政府的薪水,一边给小野翻译一些文字挣外快,大多是小野从各个门路收集到的天津青红帮各堂口花名册、各个帮派的头头脑脑们的档案、在各国租界作寓公的下野政客和前清的遗老遗少们的资料等等,但决没有什么关东军的秘密文件。怀玉就没好好想想,一肚子鬼花活,长了毛比猴子还精的小野,怎么可能把关东军秘密文件字给中国人经手呢?李穿石这浑蛋,就是打算借怀玉急着救人命的机会把玉器古董清单拿到手。到后来,怀玉还真的把那清单给李穿石抄了一份,可她要的关东军的文件,他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会儿是红脸,一会儿是白脸,弄得怀玉没脾气。
我心里的滋味可不好受了,郭大器明明是我害的,可她还要跟我商量如何搭救郭大器。真是对自己是个莫大的讽刺。见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觉得我挺卑鄙,挺不是个人的。当听说李穿石竟然把仓库里的玉器古董清单给了李穿石,我就急得直跺脚::“哎哟,你干的什么傻事儿哟!这要是叫掌柜的知道了,天还不塌了?”
《玉碎》第十四章(5)
怀玉忙央求我千万千万不能叫掌柜的知道此事儿。我当然不敢对掌柜的说,别说我打心眼里就想替怀玉遮掩,就是冲着洗玉,我也不敢多这个嘴呀。不过打那儿起,我对李穿石就多了份提防。留过洋的读书人,又是挺有身份的政府官员,应当是个厚道仁义的主儿,想不到还没进赵家的门儿呢,就开始琢磨起赵家的家产来了,想必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这位一肚子弯弯肠子的小白脸真的进了赵家的门儿,再加上个蛮横霸道的陆雄飞,赵家就有好戏看了。
那天,怀玉又急急火火的找到我说:“德宝哥,东北军里边传出信儿来了,军事法庭已经开始审判了!万一给判个死刑可怎么办呀?!”
就是那天,报纸上登出消息,说日本驻屯军跟东北军交涉,强烈要求把涉嫌谋杀日本军人的郭大器交给日本警署审判处理,但是被东北军顶了回去。还说这事儿已经惊动了在北平的张学良。为审判他杀害上司罪,军事法庭即将在天津开厅,日子就定在九月十六号。
《玉碎》第十五章(1)
那些日子,怀玉为救郭大器一天到晚四处奔走,而掌柜的从早到晚忙着衡雅斋的生意,一点儿也没察觉身边发生的事儿。自打天津卫四处盛传恒雅斋的玉观音能化险为夷,保人性命之后,来找掌柜的谈生意的主顾就一拨连着一拨,先是要卖玉观音挂件儿,到了后来,只要是恒雅斋的玉器,大的小的,贱的贵的,都抢手。掌柜的是个精明人,甭管人家闲言碎语说他什么,逮住机会赚银子才是正路。所以那些日子他大部分心思都用在生意上,实实在在赚了不少银子。更恰好那功夫,“静园”里边的前清皇上溥仪为了还债,差遣刘宝勋又把几十件从宫里带出来的稀罕玉器送到恒雅斋。掌柜的就拿刚刚赚到手还没捂热的钱又买下了那些玉器。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