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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巧也巧,自从上一回,她正对眼前的粗心宫女大发雷霆时,一旁悄然而至,不发一言只俯身收拾满地碎碟破屑地“玉袖”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柳息儿对她向来都是心怀戒备,可经由色诱刘骛一事后,她发现此女原来是个比那班兮更加胆心怯懦的女子。对刘骛她显然做到了自己向她提出的条件,不曾要求封授,只听话地呆在自己的院落内。刘骛没有来到时,她做的活也并不比平时少,更加没有执宠而娇,对待同馆这些身边的宫女亦是和从前一样,更是从不多嘴,为人处事又谨小慎微,若不是因为她曾是班兮的侍女这一点,柳息儿早将此人带到身边来了。
换言之,又或是在另一种情形之下,此女也绝难得到重用的,可像眼前这样,柳息儿力不从心的时候,也就给了她悄然上位的机会。
虽然柳息儿多少还是持着观望的态度,可玉袖渐渐脱离后院,成为她贴身侍女这一事实。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形成了。有她在身边,一些琐事还真的就从柳息儿手中空出来,使得她有更多的时间求神拜佛地保佑肚子里的孩子。
刘骛知晓她地近况,便是平日里宫中有些什么歌舞热闹,也只是差人相询一番她的意愿,并不强求她前往。因而和往日一样,她听得太监说起刘骛宫中今晚要有舞姬歌舞。照例也并不在意,正挥手想要谢绝,却看到一旁玉袖双眉微皱正在向自己使眼色。
柳息儿让那太监到屋外等待,自然向玉袖问起原由,却见玉袖似是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会才道:“娘娘若是今日没什么不适,还是去一趟的好。”
柳息儿道:“不过是舞姬而已,来去那么几张面孔舞曲,看也看的厌倦死了。”玉袖却上前一步,轻声道:“娘娘若信奴婢。只管走这一回吧,娘娘身子倦乏,在馆里呆地时间……有些久了。外面的事……”
柳息儿这才疑心大起:“你听到什么了么?对了,皇帝他最近都是隔几日来的?”玉袖脸上一红,轻声道:“一般都是三四日。”柳息儿嗯了一声:“这日子似是有些间隔……莫非他厌倦你了么?”玉袖慌忙跪下,道:“奴婢一切都是依娘娘吩咐做的,若是,若是……”柳息儿轻哼道:“不错,若是你对他而言不再新鲜,三日可就算隔地短的了。那是什么?你从他那里听到什么么?”
玉袖看了看四周。站起来上前一步俯身向她,道:“近来皇帝似乎特别高兴,有时总听他哼着什么曲儿,奴婢记性不好,总觉着那曲子生疏的紧。前些日子。皇帝还问起奴婢是哪里人,奴婢说了之后。他又问奴婢是否知道江都此处,说那地方……那地方山明水秀,多出美女!”
柳息儿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她,沉吟片刻,招呼门外那太监进来,说自己体弱疲惫,不能前往今日的舞宴。待那太监走后,她向玉袖示意为自己梳妆整理,决定来个夜探未央宫。
夜色刚刚降临在未央宫上,这里已经是一片莺歌燕舞了。大殿上灯火辉煌,舞乐欢笑不被紧闭的殿门所阻挡,一阵阵随风飘来。柳息儿紧紧身上地披风,迈步向内走去。
太监立时通报进去,大殿上乐声不断,一众舞姬正在殿中翩翩起舞,柳息儿一路走近,向刘骛敛礼道:“臣妾原本身子疲乏,可一想陛下几番邀请,自己却都没能前来,便觉心里怪愧疚的。”
刘骛示意她在一侧坐下,道:“你能来自然更好,身子真的没事么?”柳息儿笑道:“托陛下的福,一切安好。”刘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也就坐定向殿中的舞姬看去。只见一片五彩缤纷中,却也只是往常见过地几张面孔而已,不由得把身子往后一靠,向身后的玉袖斜睇一眼,倒有些责怪她大惊小怪的意思。
殿上几个舞姬跳了一会,随乐曲停止身形,向殿下退开。柳息儿笑道:“近来这些舞曲似是有些与往日不同,有了一些新意,也难怪陛下喜欢。”刘骛道:“是吗?息儿你也觉得她们有了长进?”柳息儿忙点了点头,刘骛却道:“不过她们比起你来却还是稍逊一筹,朕时常回想起你地那曲艳舞,眼前还真是无人能及。”柳息儿喜上眉梢,忙道:“陛下喜欢,臣妾他日定然努力练习,为陛下助
刘骛含笑点头,举起手中的洒盅一饮而尽,柳息儿不便畅饮,只浅茗一口,却听殿上乐声再起,换了一曲软为柔和地曲子。八个绿衣舞姬分做两排自大殿两边进入集聚在一处,将手中的绸扇围成一圈,现出一片巨大的荷叶,微微颤抖,宛如迎风招展。柳息儿对眼前这支舞虽不太熟悉,可看仍是方才那几个舞姬,也就不再注意,心里想着刘骛刚刚的那番赞美,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又转头朝刘骛望去。却见他目视前方,眼中流露的却是一种陌生而狂热的神情。这似曾相识地目光令柳息儿心中莫名一惊,顺着他地目光,她向殿中寻找过去,却见那片硕大的绿色荷叶之中,正有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如荷心吐芯一般缓缓抬头。
不知是柳息儿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这白衣舞女抬头的一刹那,整个大殿忽然变地暗淡无光,所有的亮,只集于这一张疑梦似幻地脸颊之上。满室的灯火都受惊一般摇曳不停,带着羞愧的姿态,不敢与之争斗光芒,便连大殿之外,那满天的星辰亦似乎为之黯然失色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十四回 清水无鱼(上)
更新时间:2008…12…12 17:56:53 本章字数:2456
这女子神情间若即若离,喜憎难分,双眼流露盈盈波水,却并不在刘骛身上停留,反而向殿内茫然环视,没有一个着落点般游离不定。直到与柳息儿目光交错的一刹那,她这才嘴角轻扬,显现出笑靥如花的神态来,继而轻舒玉腕,在大殿之中舞将起来。
她这一袭白衣,在那几个绿衣舞姬中尤为夺目,宛如出水芙蓉,婷婷而立。可一但她身姿游走,却又动辄惊若翩鸿,仿佛一只飞近池边嬉戏的白天鹅,泼水玩耍,还时不时俯身向水中细看自己的倒影,忍不住顾盼自喜。
柳息儿只觉完全不能移开视线,这女子似乎有一股摄人魂魄的力量,使得大殿上所有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动不了分毫。而这一支独特地舞曲,更是将她的容貌托显的美伦美焕,无与伦比。
曲终许久,殿上竟没人说话,停了一会,柳息儿才听得刘骛道:“息儿,你觉得这支舞如何?”柳息儿慌忙转头对着他,想开口说话,却觉唇舌干涩,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骛微微一笑,向殿里那女子道:“赵保林,快来见过柳婕妤吧。”柳息儿微微一怔,以眼前此女的姿色,竟然刘骛也只封了她一个保林而已,自己还以为……不论怎样,这一声称谓却多少帮助她安定了心神,回过头来,那赵保林早已闻言上前叩拜,向她行了大礼。
柳息儿微笑道:“你这舞跳的很好呢。自小便习舞的么?”赵保林答:“是,我自小就跟随恩师学艺。”说着她看看柳息儿,眼睛忽然流露顽皮神色,笑道:“您就是柳娘娘么?”柳息儿微微一怔。却听她笑道:“我一进宫就听说了,宫里舞跳的最好的非柳娘娘您莫属,大家说起您曾着装过一件漂亮舞裙,那是众人从没见过的,您跳的那支舞。更是美的就像天仙下凡,我早就盼望着能见到您呢。”
她一双柔情双眸直视柳息儿,露出地是纯真欢喜的鹊悦之情,柳息儿不由笑道:“果真这样听说的么?”赵保林用力点头,又道:“宫里都是这样说的呀。我还想着哪日若能见到娘娘的妙漫舞姿,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回。”她看了看柳息儿的腹部,却道:“可惜如今娘娘挺着个大肚子;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娘娘跳舞呢。”
柳息儿闻言还才一怔。那边刘骛已经喝道:“这丫头,又来口不择言了,”虽是呼喝,语音中却带着爱宠,柳息儿心中一动。笑道:“陛下别责怪她了,这位妹妹这可爱直爽的性子,臣妾喜欢还来不及呢。”说罢转头向赵保林道:“妹妹若喜欢,得闲时尽管来找我就是,有什么妹妹想学地。我都教你。”
赵保林喜道:“真的?”柳息儿微笑点头,她拍手笑道:“那我明儿个就要去找娘娘,”刘骛却道:“不要胡闹。她如今怀着身子,最是要安静的时候,你安心练你自己的舞曲吧。”赵保林扁扁小嘴,却也只得应是。柳息儿含笑看她,自从见到此女后一直有些紧紧绷住的神经终于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这赵保林虽然答应了刘骛,可还是在两日后地一个午后,来到了绿萍馆,柳息儿刚刚午歇醒来。得知她来了,便特地叫上玉袖为自己刷妆打扮,又慢吞吞地挑了好一会衣裳,这才让她进来。
赵保林敛礼毕,朝柳息儿上下打量。笑道:“柳娘娘可真是生就一幅福相。”柳息儿淡淡一笑:“这话怎么说?”赵保林道:“我听人说过,像娘娘这般眉目脸形的。最是有福之人。所谓上停高而开阔、中停隆厚、下停饱满,便是大富之相。这说的便是娘娘这样的了。”
柳息儿不由微笑道:“想不到你还懂这些。”说着示意她坐下,身后玉袖端上茶水,垂首站到她身后。柳息儿笑道:“这是江南进贡的碧螺春,最是滋养润口地,你尝尝!”赵保林喝了口茶,却皱眉道:“这茶味道好奇怪,简直像草根泡的水一般……”
玉袖在一旁斥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区区保林,居然敢这样评品娘娘地好茶。”赵保林吓了一跳,那神情却是不服,正要分辨,却见柳息儿眼角带着不宜察觉地笑意,道:“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本宫喝着却觉茶味清香。”她似是想了一想,向赵保林招手道:“端你的茶来让我看看。”
赵保林不明她的用意,将自己的茶端到她面前,柳息儿俯身一张,立刻怒喝道:“这茶是谁泡的?好大的胆子。”玉袖吓得面无人色,忙扑地跪了,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奴婢见娘娘的好茶不多了……就泡了……泡了一杯平日宫女喝地……给……”
柳息儿大怒起身,上前一个耳光打的玉袖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她怒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来人哪,把她拖下打死。”玉袖吓得不住磕头,眼见几个太监就要上前拉人,竟转身扑向赵保林,哭道:“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保林娘娘救我……”
赵保林露出不忍神色,道:“柳娘娘,饶了她吧,我一个保林原也没有资格喝娘娘的好茶,下人们为娘娘节省,也是……也是为娘娘着想。”柳息儿看她一眼,转头瞪着玉袖半晌,才道:“既然赵保林出面救你,本宫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不长眼地奴才,还不快谢过赵保林。”玉袖满脸是泪,朝赵保林磕了几个响头,柳息儿依旧怒气不消,一扬手道:“别再在本宫眼前,惹人厌烦,你交了身上的活计,去浣洗院吧。”玉袖不敢争辩,磕头谢罪,退了出去。
赵保林扶住柳息儿慢慢坐回原位,劝道:“娘娘别再生气了,瞧着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地。”柳息儿叹道:“这些奴才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可在本宫眼皮底下也敢使这些名堂,暗地里还不知怎么算计呢。真是让人不省心。”
赵保林道:“下人们有下人们的见识,她们兴许以为这样替娘娘节省,还是为着娘娘着想呢,倒不见得全是私心算计。其实也是因为娘娘大度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