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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尔母拐带逃走,寻他做什么!若悬招帖,岂不合府周知?外面尔若说出此话,我不与尔干休。”进喜曰:“太郡吩咐,小人怎敢多言。”果然家人亦不知道。
是日,太郡自思丈夫作事过份,故有此报应,将来不知如何结局?是日连早饭也吃不下卜闷闷不乐,在花厅坐到中午,暗忖:崔家聘礼,有女无妻,必来争闹。可恨贱人未受聘不走,偏待交聘后方走,明是欲累我失了脸皮,真是可恨,此事怎得开交!正纳闷间,忽听外边云板声响,只见女婢来报曰:“把门人报称福建延平府梅姑娘前来请安。”太郡疑惑,即到后堂,令开门请进。
因刘捷有堂妹夫,名梅占春,一榜举人,倚仗刘捷势大,升至福建延平府知县,膝下未曾生儿子,只生一女,同妻随任此人贪财纵役,作事胡涂,万民怨恨,呈控上司,俱念着刘捷情面,置之度外。不料新来一位福建巡抚部院周呈祥,乃是吏部侍郎出身,为官清廉。初接任得知梅府控案极多,巡抚大怒:“不严办,无以儆戒贪官!”即密访梅占春,奏称十恶大罪。密表到京,成宗看表大怒,解京交三法司严审。幸刘捷代到上下求情,方得免死,就在京城着解差押梅占春往岭南充军,再差一员官带诏一道,会同福建巡抚部院将梅占春家产搜没入官。只周巡抚因有心得罪刘捷,一到府中,潮同钦差到衙内,把女婢家人尽行逐出。梅占春无子,只有刘氏并一女,名唤雪贞,年已十六,颜容美丽,姻缘尚未定着。周巡抚连刘氏母女不许夹带一物,立即一同逐出。所有财帛产业,一并官买充公。刘氏母女只得暂租民房安身,把女婢变卖为路费。母女无处□身,故来相投顾太郡。
当下刘氏母女轿子入内,太郡迎出,令家人打发轿子退出。太郡与刘氏行了姑嫂之礼坐下,雪贞上前拜见舅母,坐在旁边。女婢献茶毕,太郡问:“姑娘满门随任做官,因何到此?”刘氏就把丈夫庸愚,贪酷不仁,我母女苦劝不从,作成门丁差役卖法﹔并上京充军,家产入官,母女无依等情一一诉说,道:“全望嫂嫂念及亲戚之情收留,感恩不浅。”二人说些闲话。刘氏问曰:“次贤侄奎璧同侄女燕玉,谅多婚娶了。”太郡因见雪贞在座,不好说出,转口曰:“老身家务浩繁,男女俱未定亲。”刘氏曰:“姻缘乃是大事,嫂嫂亦当赶紧为是。”太郡曰:“但不知贤甥女亲事若何,配于何家?”刘氏曰:“拙夫不以姻缘为重,尚未定娶。”太郡闻言暗付,雪贞与燕玉容貌看来不分上下,我何不用移花接木之计,把雪贞代嫁,免得赔辱,岂不是一举两得?
主意已定,太郡叫众婢退出,不许潜听言语,女婢俱各退出。又让雪贞出去游耍。太郡对姑娘细说刘奎璧征战失陷,次女昨夜同江三嫂逃走,并收过崔家聘礼,后日探知,定来争闹﹔岂不大辱门风等情,道:“方才因甥女在座,恐笑我治家不严,故不敢说。深知我虽庸才,论我治家,却亦严密,谅此事必是江贱人三嫂引诱。尔道家门不幸,我好羞愧。”梅太太叹曰:“这事可恨江三嫂非为,但崔攀凤有聘无娶,虽是至戚,亦必前来争闹。此事真晦气。”太郡曰:“今幸甥女颇有才貌,婚事未有定着,我欲将甥女代嫁﹔况崔攀凤乃才貌双全的书生,匹配甥女,却是一对姻缘。姑娘若肯顺从,我即写书,请家姊来日同崔攀风诈来游耍,与甥相会,姑娘细看女婿,攀凤好偷看新人,两下便可完亲。未知姑娘意见若何?”梅太太称是。太郡取锁匙付女婢,打扫晓云阁,与梅姑娘母女安身,女婢领介而去。只见梅雪贞游玩已回,满目惨容,太郡暗喜此女孝心兼识时务,却是可敬,随即入内写书,要求崔攀风母子念及亲情,将梅氏代嫁﹔着心腹家人送往崔家,交太太开拆。
女婢将书送入后堂,恰遇翟夫人同二子叙话。女婢送上书来,夫人认是太郡笔迹,拆开观看,面上失色,将书付二子同观。攀凤叹曰:“孩儿联亲,有甚珐辱,表妹连夜逃走。”夫人曰:“姨母乃我的胞妹,若然争闹,二家俱各失脸。今幸有梅家之女代嫁,来日次儿同我去会亲,若梅女有些颜色,便可应允,免得自相矛盾。”崔攀凤称是。崔攀龙谓翟攀凤曰:“隐恶扬善最是。梅女若是举动端庄,便可取来,切勿贪色,有伤母党至亲。”崔攀凤曰:“弟非好色之徒,梅女若有风范,即当应承。”崔母大喜,准备来日前往选择新人。
且说顾太郡备酒款待梅家母女,送往晓云阉安歇。雪贞揭慷观看,有些茶油蜜水,又有腮脂花粉,雪贞间母亲曰:“此楼未知何人卧房,各物具备。”梅氏曰:“此间就是尔表姊燕玉的卧房。”雪贞曰:“舅母说表姊已往外家末归。”梅母便将燕玉昨夜同江三嫂逃走之事说明,舅母因此丑事,故不便尔知道,尔不可多言。看来与人私通,今见迫嫁,因此逃走,雪贞曰:“舅母若非山川碗秀,怎能满门高官显爵?长女现居正官,乃天下母仪,次女想肯做出伤风败俗之事?母舅终是武将,作事猖横﹔从幼将表姊许配人家﹔今见对方家世败落,母舅恃强赖婚,改嫁别家,表姊不肯失节,特同三嫂躲避他方守节,等候前夫出头完亲。□若是与人私通,何不预先逃走,直到临嫁方走,江三嫂同去何益?此必有别故,岂是闇昧逃遁?舅母乃瞒人言语,母亲休信为真。”梅母省悟曰:“吾儿此言是也。”遂隐住代嫁之言,母女安寝。
次早梳妆毕,下阁同太拐棺饱餐后,忽见女始传帕进见曰:“启太郡,翟太夫人母子前来拜访。”太郡令开中门请避,雪贞即躲迸内去。不须臾,楼母二轿己到庭中,太郡迎接母子下轿上堂。
太郡对梅母曰:“此乃家姊崔太夫人并次子攀风,乃是秀才,系是至亲骨肉,我同尔请令爱出来会亲。”梅母曰:“待我唤小女前来拜见。”崔攀风退在庭边。梅母细看攀风人才俊雅,心中已自欢喜,即合太郡进内,来见雪贞,曰:“家姊前来,与贤甥相会。”雪贞只得随同到堂上。一见楼攀风立在庭后,雪贞即欲回避,太郡扯住曰:“此乃外甥崔攀凤,亦是一家人,何必回避。”崔母招呼攀风曰:“我儿可来拜见梅母,然后与雪贞作揖。”雪贞羞得满面通红,只得回答万福,已被攀凤看得眼饱,太郡方才放手,雪贞即闪入内。崔母携攀风下庭来问曰:。我儿意见若何严攀风曰:“母亲即可应允。”大郡大喜曰:“贤侄已中意,从今以后,休说代嫁之言,就是母舅面前,亦不必说实言,替我遮盖。到廿五日即可娶去完亲。”攀凤称是。
原来梅母亦进内把舅母移花接木代嫁对女儿说明:“今我门庭败落,攀风乃是官家子弟,况又才貌双全,可烦从为是。”雪贞却亦心愿。梅母出来,攀风辞别回去。梅母与太郡知会定着,强请雪贞出来相见。梅母取过一把五六如意钓,插茬雪贞头上,曰:“老身将此微物耽表放意,贤侄女休要推辞。”雪贞心中明白,退入内去。女婢呈上酒席,梅母、太郡,崔母入席,雪贞抵死不肯出来。三位饮至日将西沉,崔母方辞别回去。太郡将孟母送来的物件嫁资,再备些嫁妆作陪嫁,梅母甚是感激。
到了二十五日,刘府张灯挂彩,顾宏义前来迎娶。太郡见事做得秘密,十分喜欢。是晚攀风凤完亲,夫妻甚是相得。三日后,夫妻到刘府拜见太郡,亦以岳母礼交拜梅母。太郡备席,一同畅饮,至天晚翟攀凤夫妻方辞别回家。自此梅母住在刘家,太郡以礼相待。
说江进喜知善灵贪财,乘太郡嫁女,着他备物件,赚了二两银,思量送往万缘庵,与小姐应用。到第四日,乘隙赶进雇来,只见小姐圃母亲王做针指,进喜请安毕,问曰:“不知尼姑相待若何?”三嫂曰:“尼姑前日得了小姐百余两银子,每日只两餐粗茶淡饭,小姐还要为他作针线,从早间做到晚方止,还嫌不勤紧,看来日后更难安身!”进喜曰:“姑且忍耐,谅皇天不负善人。不久皇甫公子得救父回朝,孟氏已经技术,小姐就是王室夫人,我母子便得富贵﹔那时享用末迟。”燕玉曰:“若能如进喜所言,那时当报答尔母子大恩。但我走后,崔家怎肯干休?”进喜曰:“事有凑巧!”便将梅家败坏,雪贞代嫁,太郡怕羞,再不许言及小姐名字等情说明。江三嫂闻言恨曰:“好一场富贵,送与梅家母子受用,小阻却到此吃苦。”燕玉喜曰:“幸有梅家表妹代嫁,母亲免费口舌,此乃极好的事,真是有幸。”江进喜就把二两余银交付小姐零用,曰:“小人即刻回府,若有甚事,即来报知。”燕玉称是。江进喜辞别回去,只见善灵来请小姐去裁衣。
末知作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失首饰节女受苦 医太后贤臣逞能
却说善灵来见燕玉曰:“请小姐到我房裁衣。”燕玉曰:“既要裁衣,可拿来这里裁罢。”善灵曰:“因要裁三件衣服,好一番耽搁,又好在我那里拢合,免得零星失落。”小姐称是,遂同江三嫂等把门锁上,齐到前面方丈。小姐用心裁剪毕,方同江三嫂等取针线拢合。众尼各自做工,后边竟无人进去。按庵中有一位香公,名唤曾七,年六旬,有一子名曾黎,做豆腐生意,最好赌纸牌,不安本业。曾七自五年前在此,香公因尼姑穷苦,却就相安无事。不料刘燕玉那夜到庵,曾七在窗外窥得拜匣内首饰,值银不下三四百银,他就起不良之心﹔买了一把锁匙,察知拜匣锁匙江三嫂藏在席上。是日见刘小姐同众尼俱在前边,便潜到后房偷看,开了锁,推开房门进内:见拜匣放在三嫂牀上。曾七揭开席,取过小锁匙,又取出一块方帕,将匣内首饰尽倾帕内包好步然后把匣盖上,仍放原处,小锁匙仍放席上,出门将门锁上,把首饰带回家,交其子曾黎,嘱其变卖做本钱,休再赌荡。自己赶回庵中,佯睡在牀。
刘小姐、江三嫂直至日斜西方回房来。三嫂欲把匣取放桌上,觉得甚轻松,吃惊谓小姐曰:“匣内首饰被哪贼子尽行取去。”小姐不信曰:“房门拜匣锁好,首饰必在匣内,怎能失脱?”江三嫂把匣向小姐面前一摇,曰:“里面无声,哪有首饰。”小姐面上失色曰:“这贼青怪!”忙向席上取出锁匙,开匣一看,已是空空。江三嫂着急呐喊曰:“哪个欺心贼,把六七百两银首饰盗去,气杀我啊。”众尼俱来问故,刘小姐把拜匣与众尼观看,曰:“我们往那边做衣服,不知哪个贼开门锁并匣锁,首饰尽皆盗去,却又把锁仍然锁好。”三嫂呼天叫地喊曰:“那明显是里面贼,方知小锁匙放在席下。”众尼楞然曰:“此间从无外人进来,我们未尝失脱钱物。”善灵沉吟曰:“贼人既得入房,何不连匣取去?哪有良心留下拜匣,又把拜匣各锁锁好?莫非前日来的心慌,忘记带首饰来,仍放在府上么?”三嫂闻言,将嘴一奴曰:“前日与众人开看,满匣首饰何止值六七百两银。众人眼同观看,怎说无有带来!明是里面人存心盗取,真是天杀的贼子!”善灵曰:“我今日同在外边,不管闲事。”说罢,亲自退出。刘小姐掉下几滴泪来,三嫂号哭带骂,二人连饭亦不吃。刘小姐对三嫂曰:“今已失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