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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乞为伸冤,根究孟士元使女行刺之罪。”孟士元辩曰:“臣若不愿,便不遣女出嫁,既是投池,便当捞尸还臣。明是刘奎璧恃势说起重婚,臣女知耻,恶言回答。国舅乘醉杀死,因此灭尸无证,复又装伤,希图脱罪。若不偿命,臣心何愿。”成宗见刘奎璧人物俊雅,已自欢喜,乃曰:“二卿不必争辩。”即对孟士元曰:“联方岔间祁相,已知其详。肤实念卿女错配叛反,误了终身,因此赐婚,完全尔女良缘。不意尔女节烈,带刀行刺,惧罪投池。谅卿决无教女行刺,实肤迫死尔女,与刘奎璧无千,是寡人之误过也。二卿乃是同朝之臣,还要尔等齐心协力,同辅朕躬,从此两下稠睦。”传旨着差官带诏,命云南巡抚给出库银,在昆明县速遣节义牌坊,睡表孟氏节烈。孟士元叩头谢恩。帝命孟士元父子领旨,各复原职。帝又令刘奎璧领镇国大将印,在朝供职。刘奎璧谢恩曰:“深蒙陛下隆宠。”帝又曰:“御妻思念满门亲属,国舅可以进宫朝见,以叙手足之情。”就着内监引国舅朝见皇后。
刘奎璧随内监进内,到了昭阳官前,内监进宫,见刘皇后曰:“奉圣上差遣,送到刘奎璧在官门外候旨。”原来刘皇后乃是织女娘娘降世,秉性孝友仁慈,一闻此言大喜,便宣进宫。奎璧入宫,山呼朝见。皇后笑嘻嘻传旨曰:“御弟乃手足至亲,何必朝见。”刘奎璧曰:“君臣之礼,焉敢紊乱。”皇后曰:“御弟平身赐坐,奎璧坐旁绣墩。监官献茶毕,皇后问曰:“贤弟几时完娶?几时起程到京?”奎璧曰:“臣于四月初二日完婚,初六日起程,因同祁相相从早路进京,今日乃是七月初五日,早间方得到京面君。”皇后曰:“数载埃违,且喜贤弟长成如此雄壮,真是家门有幸。未知孟氏与贤弟可相得否?”奎璧曰:“孟氏带刀,才饮合卺酒,便拔刀刺臣,幸得躲过,刺中左额角。孟氏俱罪,投下昆明池而死。次日士元父子吵索人命,故一同早间面君。”皇后大惊曰:“不意孟氏如此节烈,未知天子怎样处份?”奎璧又把朝廷判断奏闻明白。皇后心知孟氏贞节,乃曰:“朝廷如此决断秉公,但不知母亲贤妹在家颇好么?”奎璧曰:“全赖娘娘庇福,母亲一向壮健无事,妹子亦已长成,敬守方饯,无须娘娘过虑。”
皇后曰:“这等话实为可喜,难得今日手足相会。”传旨备下九龙筵,前来庆贺﹔又着内监宣诏秦少媚、杜含香前来。不须臾,只见二名绝色宫女,竿可十七八岁。朝见毕,皇后令立茬一旁,笑对奎璧曰:“此二女一名秦少媚,一名杜含香,非但美色,且又举动端庄,含香更知文墨。我一向欲使其成人,不便近侍天子,恐被所染。今孟氏已亡,先赐二女侍奉贤弟,若生儿亦是美事。尔再慢慢打听,若有才貌双全宦家女子。那时哀家奏主赐婚,以完室家之好,若何?”刘奎璧谢曰:“多蒙娘娘厚赐,臣敢不感激。”皇后传宣赐坐,乃谓二女曰:“汝若小心侍奉御弟,早生贵子,终身有靠。”二女见刘国舅少年俊美,十分欢喜,向前谢恩。皇后备二小轿,令太监先送秦少媚、杜含香二女往国文府中。筵席已备,国舅与皇后入席,女乐奏动音乐。酒过三巡﹔肴供数套,奎璧辞席出宫,上马回府,拜见父亲,又与吴淑娘相见,刘捷间些家中事件。是夜二女就与奎壁同寝,成亲之际,方知皆是处女,自此留心要娶正室夫人,不表。
且说梁相亦在殿随驾,因闻孟士元所奏,心疑素华必是孟丽君。假作名字为苏映雪的,应该使他父女团何方好。及至回府,进入后堂,怡遇景夫人﹔五在此处要坐。一见丈夫进来,即立起迎接,上前相见。梁相坐下曰:“我有一事间女儿备细。”夫人曰:“太师何故要问女儿?”梁相就把孟、刘及祁相所奏,朝廷劝和,建立孟氏节义牌坊等情细说一遍。夫人连声赞曰:“难得孟氏有胆,代夫报仇,死得可伶。但刘奎璧青年迫死烈女,日后天道必有报应。”梁相曰:“夫人说得是。”只是有一件可疑之事,我想孟氏投水昆明池,凑巧我次女亦投入昆明池,那里有许多节女,看来莫不是孟氏变名,亦未可知。”景夫人曰:“相公之言是也,若孟氏改名,相公当如何打算?”梁相曰:“疏不间亲,若是孟氏,自当密送交还孟士元,完其天性至亲。”夫人曰:“妾自得此女同来,得他克尽孝道,娱我老景。若果是孟氏,我只通一密信与孟士元,使其无忧,女儿我要留在身边,决不送还的。”梁相曰:“夫人休说混话,问明再作商议。”即着女婢速请小姐前来。女婢奔到弄萧楼下,叫曰:“奉太师夫人之命,请小姐到后堂渝话。”不一刻,素华下楼问女婢曰:“太师夫人请我何事,你可知道否?”女婢一头行,一头说,就把孟尚书与那刘国舅早间面君,朝廷判断,太师因疑小姐是孟氏改名,故请小姐问明,要送小姐回府,夫人要留小姐等情说明。素华暗想,为一个弱女,致使两家面君。但我母在孟府,谅孟家满门决不薄待。我今若认作是那孟氏,不过是乳母之女,若认作苏氏,梁相决不疑惑,亦不往问孟尚书,我就是一位相府千金,岂有舍贵就贱之理?早到了后堂,上前向梁相夫妇各作了四个万福,然后坐在一旁,问曰:“爹爹母亲呼唤女儿,有何吩咐?”梁相细说孟尚书与刘国男面君,朝廷判断等情,道:“我想昆明池一个小县,一时那有许多节女,尔莫不就是孟小姐改名?若是,待老夫密送尔与令尊相会,完全尔天性大伦。可从实说来,不必隐瞒。”素华曰:“二位大人尊前,怎敢欺瞒。女儿果是贫士之女,晓得甚么孟小姐,怎敢冒认,大人何必疑心?且昆明池周围数里,直通大江,岂只一位孟小姐而已。”梁相夫妻大喜曰:“我亦实难舍尔回去,但尔乃是至亲父女,我不得不送尔回家。尔若果不是孟小姐,便可住我家,娱我晚景,真乃天从人愿。”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孟小姐换姓改名 康若山移花接木
却说素华再陪梁相夫妻坐谈些家庭钟话,乃辞别回楼,寻思:常说孟小姐的命好,如今不比我好矣。我今在相府,呼奴使仆,锦衣玉食!难得小姐主婢奔走天涯,二人无限苦恼。天若可伶,使其到此,以报大恩于万一,但恨皇天不肯与人行方便也。每想到前情,便自珠泪交潦,又不便对人说的,只是暗自悲伤。
且说孟小姐自四月初一早逃走,主仆同骑,赶到天明,已离家二十余里。赶到一百四十余里,主仆不便同坐一马,乃雇乘小轿自坐,将马给与荣兰骑着。是日方寻客店,租了一座房,二张牀,主仆饱食,各自安息。小姐对荣兰曰:“若人问我来历,可说我是昆明县书生郦明堂,字君玉,要进京求功名。尔名荣发,这荣兰颇近女流,又兼貌美林惹人疑心,从此可改名荣发。今对尔说过,免得临时匆惶,露出马脚。”荣兰称是。主仆二人,一马一轿,或明堂坐轿,就把包袱放在轿内。明堂体恤荣发娇弱,凡事爱惜。
至四月中旬,来到贵州镇中,荣发受不得辛苦,就患起病来,即觅客店调息。明堂亲自理其脉症,将药吞下,服侍一切,而荣发不即适意。按邮明堂虽看过《本草纲目》,曾知药性,未曾习学脉理,一连诊到四天,反成了寒热。至二十日,仍不安痊。又遇连日下雨,一日夜降了数十次,实在烦闷。偶对荣发曰:“今天已是四月二十日了,未知到京尚有多少路程?倘赶进京不及捐监考试,须待后科,又要延缓三年,岂不老之将至。哀哀苍天,何其恨人至深!”荣发躺在牀上答曰:“相公矢志为此,谅天庇佑,功名定必成就。”此时房中业已上灯,荣发不觉沉唾。明堂独自对灯闷坐,寂静唱然,天又下雨,忽大忽小,初更后,好似深夜时景。百愁攻心,遂口吟一绝,叹曰:
凄凉旅店五黄昏,苦雨偏惊远客魂。
听得更深无一事,方知俱为写悲痕。
郦明堂吟毕,独自无聊,解开包袱,取出一卷文字,披在案上,挑灯看玩。一时高兴,轻轻朗诵,清脆无比,早惊动了一位富商。这富商乃湖广武昌府咸宁县城内人氏,名叫康若山,字信仁,娶妻孙氏,夫妻相得,并无儿子。孙氏但生一女,取名胜金,却有几分姿色。康若山办只道命中缺子,不思取妾。因思吾女及笋,耍嫁个饱学佳婿,日后高中居官,亦荫我为外封翁,便是富贵人家。就吩咐媒人,女婿要择饱学书生,选来择去,恰好同县有个新递的秀才,名叫滑全,□年方二十岁,父母俱在,家资约有十余万金,务农为生。自己居长,尚有四个弟子,皆乍幼。这滑全十四岁出奇,恰遇学政出的题目正合着他熟读的旧文,抄上卷子,学政误取,进了威宁县第二名秀才,世人即称为神童。康若山只晓得买卖帐法,诗文一道,俱皆不谙﹔访问他才学,念书人只隐恶畅善,谁肯败人名声?俱称滑全奇才,定是末发的翰苑之才。康若山闻言大悦,许允婚事。及行聘过门,家中夫妻极其合式。孙氏只此一女,滑全随与父母相议,岳父母无子,我夫妻假意侍奉岳父母必定欢悦,将家财付我执管,此计甚妙。父母听从,滑全即向岳父母称伊父母尚壮健,又有四弟服侍,岳父母膝下冷静,小婿夫妻欲想常住岳家,侍奉一切,以尽孝心。孙氏听说,大为喜悦不已。惟有康若山村知其意,寻思我已无子,少不得死后家资与他们夫妻受用,且他的父母年过六旬,怎说尚壮?我夫妻只四旬外,且有童仆服侍,他若不贪想财物,岂肯丢去生身的父母,却来奉侍我二人么?此真势利不堪。我若说破,反似无趣。康若山自知夫人孙氏愚昧无智,反要说我无情,在女儿夫妻,却来怨我。我今诈作欢欣,掩人耳目,家财偏不交他执管,将计就计,使他大失所望。因假作喜色,对滑全曰:“女婿夫妻果然孝行,此事正合吾意。”滑金只道其中计了,遂搬来同住,百搬承顺,孙氏更加喜悦。
按康若山家宅、田园、金钱各项,早交妥人执管,连孙氏且无权柄。滑金夫妻要用一文﹔亦须向执管人领出。这一年岁考,考在三等之后,深恐革去一领青衫,遂向岳父母说,使人进京捐纳九品职员,免了岁考罢,恰正岳父知其文理不通,亦恐其革去生员,只得用了数百金,代其捐纳职员,惟存心帐项出入,不交他管理。滑全无可奈何,只得使妻运动岳母孙氏。孙氏劝其夫曰:“女婿诚实俭朴,何不把银账交其管理?尔亦清闲。”康若山心思,我若是把家务交他,岂不被他笑我中计?乃诈言曰:“我所托的,皆是妥人。贤婿要用,即可向取,何等清闲,贤婿正可讲究诗文。若将家事交他管理,他便劳心费力,连才学亦荒了。本是爱婿,反为累婿。”孙氏信以为真,遂不再言。
滑全颇有些恨岳父之意,康若山赤知其暗恨,总想我为无子,故被这惭打算,我今五十岁,四季补养,精神不减,岂真不能生产?妻孙氏年虽小吾一岁,力体微弱,不能受胎。今婿如此存心欺我无子,何不取一少年美妾,或能生子,亦未可知。即令媒婆探访贫家之女,只要才貌双全,不惜厚金,娶来为要。此言一传,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