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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是秋沉鱼离开麓溪去罗得城念大学的时候。沉鱼考上的罗得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
离开麓溪前的她既高兴又不舍。离开小镇去到大都市,她的高兴不言而喻,似乎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像一片挂在一个繁花似锦的花园大门前的钥匙。远在天边的罗得城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罗得城是屈指可数的大都市,对从没走出过麓溪的沉鱼来说,非常有诱惑力。但她的不舍也非常明显,除了对生活了十八年的故乡的留恋外,她还有另外一份不舍,那种不舍在她心里增添了无限的重量,那重量就是她的牵挂,她牵挂着那个叫农夫的人。
这是她心里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牵挂,很让她忐忑不安。
沉鱼的父亲母亲欢喜不已。乐爱美忙着替女儿收拾行装,秋之峰打算亲自送女儿到学校。
临走前几天,沉鱼不断去父亲办公室,在父亲办公室的隔壁就是秘书室,在那儿能见到农夫。沉鱼想见到那个让她牵挂的男人。
对沉鱼,农夫非常殷勤,永远都是一张像桃花般灿烂的笑脸。他原本就具有的幽默和风趣,在沉鱼面前发挥得更加灵活,就像鱼儿游在清澈的水里般自如。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出其不意地俏皮,逗得沉鱼时时“咯咯”笑。与其说农夫是一条游在水里的鱼,还不如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渔夫,知道在何时何地撒网,能网到更多更好的鱼儿。而沉鱼在农夫面前,就像她的名字,是一条游在深水底的鱼,偶尔浮游到浅水湾看风景时,看到了静静撒在水里的鱼网,她不知道那是捕捉她的鱼网,只觉得那张网织得很漂亮,像天上的云彩般斑斓,她被那种漂亮迷住了,不由自主地满心欢喜地向那张渔网游去。
农夫的风趣就是那张斑斓的鱼网,网住了这条来自深水湾的鱼。在这张网里,她不再是让鱼儿沉到水底的姑娘,只是一条将自己游进鱼网的鱼。
再过三天,沉鱼就要启程离开麓溪了。
这一天,她到父亲办公室。父亲办公室在镇政府办公楼里是最好最大的一间。当她经过旁边的秘书室时,她看到农夫坐在里面埋头写什么。刹时,沉鱼心里溢满了快乐,那快乐就像锅里的水被煮开时,锅底的水泡一个接一个“咕咕”直往上冒一样情不自禁。
农夫抬头看到了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并和她打招呼:“沉鱼!”
尽管沉鱼心里极渴望见到农夫,但当她面对农夫时,嘴里却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哎!”那声音那表情像一缕轻烟般淡然。
也许,一个性格内敛的姑娘的初恋,矜持会时时跑出来掩盖她真正的心意。沉鱼装出目不斜视的样子,稍微向农夫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父亲办公室。但她心里冒出的气泡却从眼睛里泄露了出来,被她阅历丰富的父亲看到了。
秋之峰从文件上抬起头:“沉鱼,啥事?这么高兴?像捡到了宝贝一样。”
“爸,我过几天就要上学去了,你陪我上街买点东西吧。”沉鱼有些撒娇。
“你妈呢?你妈没给你准备好吗?”秋之峰有些惊讶,女儿以前从没要求他陪她上街。
“妈在家里忙。”沉鱼说。
秋之峰想到女儿就要远行,点头答应了:“下班后就去,百货商店晚上九点才关门。”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沉鱼在父亲办公室坐下来。父亲办公室除了办公的桌椅外,还摆放着一长一短的黑色皮沙发,给访客坐的。沉鱼从父亲的文件柜里找出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翻阅起来。那是一本人生文摘杂志,选的尽是一些像童话一样的生活故事。沉鱼以前喜欢读,但现在觉得它矫情,不过现在无事,还是顺手翻了起来。
五点半,秋之峰准备下班。
“爸,你自己开车?”沉鱼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记得农夫既是父亲的秘书又是父亲的司机。
秋之峰愣了一下:“总不能办私事还叫上农夫吧!”
“你车技行吗?”沉鱼问。
秋之峰的车技不算坏,但不经常开。
“可以的。”秋之峰回答。
“我有些害怕。”沉鱼的失望表现在脸上。
秋之峰不想违了女儿的意,就去秘书室叫上农夫,说晚餐自己请了。临走前,秋之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沉鱼不回来吃饭。这是秋家的规矩:不能因为一个人有事就耽搁全家的肚子。
秋之峰锁好办公室。秘书室永远都在镇长走后才下班。三个人商议好先去百货商店买东西,买完后就去麓溪酒家吃饭。农夫除了有笔头功夫外,还有驾驶的本领。所以,常常是,秋镇长就把秘书和司机的身份都让他兼了。
第一部分第2节:此时此刻他无语
农夫叫秋之峰和沉鱼稍等,他去车库把车开出来。那是一辆白色小车,镇长不用时,农夫就用它。农夫把车保养得很好,经常擦拭,还专为它修了一个小车库。
他们去了镇上最大的百货商店。因为是小镇,最大的百货商店也就一层楼,又因为是比较富裕的小镇,商店里的商品比较齐全。虽然只是站柜台,但售货员也要走后门。做售货员在镇上算是一件体面的工作,比在大街上引车卖浆之流强。势利一点的售货员对普通顾客是一张你求我的脸,但对镇长却绝对不敢。当秋之峰和农夫、沉鱼走进商店时,那些本来就笑着、或者没有笑脸的脸,都变成了一朵朵绽放的花,在柜台后迎风招展:“镇长,想买点什么?你女儿真聪明,考上了重点大学!恭喜恭喜。”
俗语说,凶拳不打笑貌,何况秋之峰还是满心欢喜,因此,态度也就格外和蔼。农夫非常勤快,跑前跑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看到农夫的殷勤,沉鱼非常开心,但她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让矜持霸占着她的表情,她只偶尔和农夫笑笑,说几句话。
原来,十八岁女子的爱,是不会放下自己的,十八岁女子的爱,是要男人跪在面前献上美丽的玫瑰花的。
沉鱼在农夫的殷勤和售货员的谀笑里,购置着她上大学所需的物品,虽然母亲为她准备了不少,但她总觉得不够。
知道沉鱼很快就要离开麓溪,农夫显然很不开心。在那个庆祝晚会上,农夫第一次见到沉鱼,心就起了波澜。农夫是个男人,不会隐藏自己,也不会像十八岁的姑娘那样,像捉迷藏般,把心里的“是”变成嘴里的“不”。
看到农夫舍不得自己离开,沉鱼心里窃喜。她知道这个男人在为自己难受,她对他的牵挂也就得到了报答。她忽然觉得爱情就像捏在手中的那个卡通娃娃,想怎么捏都行。
其实,农夫和沉鱼两心牵挂,中间只隔着一层帘。农夫的率直把那层帘变成了透明的薄纱,但沉鱼的矜持却把那层帘变成了铜墙铁壁。
“秋镇长,您工作忙,在您女儿走之前,要买什么东西就由我全程陪同。”趁着空隙,农夫向秋之峰提议。
秋之峰工作本来就忙,但又不想拂女儿的意,只得勉力相陪,农夫的话正中下怀:“沉鱼,这两天就由农夫帮你忙。”
沉鱼满心欢喜,却只“嗯”了一声,像蚊子在空阔的房间里叫。农夫却答应得非常爽快,他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能单独和心爱的姑娘相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以后的两天,就由农夫陪沉鱼了。每次出门前,沉鱼都会悄悄打扮一番,她打扮不露痕迹,花了心思却让人看不出心思:只用胭脂淡淡施在唇形分明的嘴上,将乌黑柔亮的头发束成好看的发型。
农夫在陪沉鱼购完物后,就带沉鱼去兜风。
终于,在沉鱼临走前的那晚,农夫带沉鱼坐在麓河边,吹着轻柔的河风。他唱了不少歌,他有很好的嗓音,将歌唱得深情弥漫。唱完后,农夫很自然地将沉鱼揽进怀中,说他爱她。
当农夫把沉鱼揽进怀中时,沉鱼好像吃了一惊,接着,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推开农夫。
沉鱼说她还小,要读书,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农夫说可以等她,他也可以和她去罗得城,和她一起读书……
“你跟我去读书?”在沉鱼按部就班的思维里,这不太可能。
“我可以去进修。”农夫说。
“你不要现在的工作了?”沉鱼问。
“不是不要,是去进修,只要你父亲同意就能做到的。”农夫对他和沉鱼的未来,已做了细细的规划。
沉鱼没吱声。
农夫握着沉鱼的双手:“你的这双手把我搅得乱七八糟,你的这双眼把我搅得日夜不宁。”
沉鱼心里爱着农夫,但也真是奇怪,她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她轻甩开农夫的手:“我要读书。我年纪还小。”
“你喜欢我吗?”农夫把沉鱼的回答当成她的内心,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沉鱼无言,她的眼睛看着脚边杂乱生长的小草。她的脑子很乱:她爱着农夫,但又觉得她的前面会有更好的风景,她的风景不会是一个小镇上的秘书。
良久,她说出了“不”。
天知道她是怎么说出来的,那个“不”,不是她的心意!她好像玩过家家一样,随口而出。
但,在这个“不”字的后面,她有期待,期待农夫再一次说爱她,期待农夫的痛哭流涕,到那时,她才会说出她的真心,才会将“不”改为“是”。
但是,她的那个“不”字,如一记重锤击在农夫心里,让他绝望。农夫把沉鱼的话全部当成她的心,即使他有能把死鱼说活的嘴,但此时此刻,他无语。
第一部分第3节:离开父母后的乡愁
农夫默默坐了一会,然后轻声说:“我送你回家。河边风凉,别感冒了。”
农夫一路无言,把绝望深藏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地把沉鱼送到秋家门前,说了声:“再见”,然后,便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那晚,沉鱼有些兴奋,为农夫对自己感情的表白。她想,今天自己是冷淡了点,但农夫会再来找她的,当他再次向她表白时,她一定会欣喜地答应他。
第二天,沉鱼是上午十点的火车,家里为她送行时的手忙脚乱,让她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事,但她心里在期待着农夫的送别。
但是,直到火车徐徐离开麓溪车站,她都没看到农夫的影子。她没问父亲,她心里有事,以为只要一张口,父亲就能发现。但秋之峰随意说了一句,说农夫今天请了一天假。
沉鱼在落寞中坐在去罗得城的火车里。透过车窗玻璃,望着没有农夫的站台,沉鱼的眼角有些湿润。秋之峰以为女儿舍不得麓溪:“你长大了,总得要离开父母去单飞,就像小鸟总得要离开妈妈的怀抱,独自去面对风雨。刚离家时有些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沉鱼在泪眼模糊里点点头。她不想让父亲看出心事,顺水推舟默认了父亲的推断。她想控制住泪水,但泪水却越流越多。秋之峰掏出手绢,递给女儿。
秋之峰把女儿送到学校,陪女儿办好入学手续,安排好吃住后,第二天便离开了罗得城。沉鱼想留父亲多住几天,但秋之峰觉得以后来罗得城的机会很多,镇上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