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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然认为西瓜里注入了‘亚洲白粉’吗?”
“我还能怎么认为?只可惜这儿没有什么西瓜。”手电的光滑过包厢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空白,“我敢肯定,它被放到过这里。不然这个人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回这儿来的!看来,放在这儿的瓜多半是匪徒们拿走了。
“那么说,我们是无法帮助化工厂的那些小伙子了?”
“那也得回去一趟,”阿列克谢说,“说不定我们还能救出什么人来哪。
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再次穿过一道道铁轨,出了车站。
“现在上哪儿呢?”丽达问。
“这个问题已经谈过了。”
她想抓住他的手,但阿列克谢没有停步。
“我已经说过了,必须回工厂去。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起来,我认为这次是绝对安全的。把事办完以后,我再去弄两张到莫斯科的车票。
“你用什么办法去弄票?”
“你不是听见了吗?早7点有到莫斯科的加车,可以直接到售票处去买票呀。”
这个城市真小,给人印象很远的距离,只要几分钟就能步行穿过了。住宅的院墙刚走到头,工厂的水泥围墙便已经开始了。阿列克谢忽然拉住丽达的手,与她并肩前行。
路灯光显得越发耀眼了,乌云已然掠过,但雨始终没有下起来,苍穹中渐渐显露出繁星点点。周围的空气犹如夏季,温暖而清新。
昨天白天,他们就是从这儿进入工厂大门的,但现在这里已经被查封了,无奈,他们只能拆掉铅封了。警察局的带篷载重汽车在远处停着,几个穿黑色警服的人在汽车附近站着抽烟,他们可能是留下来的守卫人员。不过阿列克谢他们还是顺利地通过了禁区,未被任何人发现。
变电站输出的电压又恢复了正常,工厂大院里的探照灯放射出强烈的白光。到处是汽车轮胎留下的迹印以及从障碍物上截断的绳子。许多地方插着红色的三角形小旗。泥地和柏油马路上到处是用粉笔勾画出的人的形状。丽达数了一下,共有七处。这样的人形,大楼里也有。他们绕过被烧毁的“梅塞德斯”汽车,再次拆掉门上的铅封,才进入大楼。这里也是灯火通明。二楼破坏得十分严重,大概是由于手榴弹的爆炸引发的某种化学液体的爆炸。
丽达不解地跨过地板上那些白线条,总想弄个明白,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那些活泼、年轻、有才气的大学生们,竟化为了这些像是拙劣的儿童画的粉笔的印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她问,回声增大了她的声音。
“你是知道的,”阿列克谢回答说,“他们参加了大批的麻醉品生产。之后由于受到良心的谴责,才决定停止这种活动。可是,上一批货,他们收了比这多得多的钱。”
“他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为了自己的工作。他们想制做一个宇宙原始状态的理化实验模型。当然,这么做可能会冒很大风险,但是他们把这些都置之度外了。”
两个人来到楼上的经理办公室,丽达坐到大皮沙发上,伸开双臂,眯缝起眼睛。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现在只要她一睁眼,就会看到窗外的太阳。
“如今,警察局的工作效率可是大大提高了。”阿列克谢一边随口评论着,一边不经意地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枪战结束后,他们才会赶到。一二——收拾尸体,三四——绕现场跑一遍……然后完事大吉,坐上汽车,走人!”
他从桌子里拿出一页纸,看了看说:“走,这儿还应该有一个化验室。也许还有人活着。”
他们跑下楼,踩着满地碎玻璃片,穿过二楼的车间。车间后面没有照明,阿列克谢又用上了他的手电。
“大概,他们是故意把灯泡打碎的,”他用手电照明,来回搜索着墙壁说,“好让警察找不着这儿的门。”
但他们终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们打开那不易察觉的铁门之后,才发现里面与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阿列克谢找到了电灯开关,低矮的白色天花板下霓虹灯开始吱吱作响。周围到处都是扯落的电线、打碎的玻璃和翻倒的桌子。
阿列克谢的手还放在开关上,就突然愣住了。
“可怜的巴沙!”他惊叫了一声。
巴沙仰面躺着,一只手从白大褂卷着的袖子里伸出来,还在够一只高高的、安装在一台化学实验仪器里面的烧瓶。他身上有三处被子弹穿透了。在已故经理的脚下,几乎是鞋跟对着鞋跟,躺着另一具男尸。他那深棕色的西服在浅色地毯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刺眼。一支弹夹微微向前弯曲,明显变形了的轻自动枪。被扔到了墙边。死者痉挛的手抓住了做实验用的桌子的细腿,上衣上面有一个大洞,洞里除了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白色衣衫外,能清楚地看见完整的防弹背心,背心上的金属完好无损。
阿列克谢用皮鞋尖推开地上长长的猎枪,弯下腰去看这位姑娘。埃利与巴沙一样仰面躺着,她那浅色的长发在一股穿堂风中微微飘动,天蓝色的大眼睛半睁半闭,凝视着天花板。
“还活着吗?”
“不。”
“我真不明白……”丽达抑制住悲从中来的泪水,转过脸去,仔细观察着那翘在深棕色西服外面的防弹金属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吗?”
阿列克谢以极其柔和的动作,轻轻地合上了死者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死?他身上一个窟窿也没有。猎枪正好打中了他的防弹背心。”
“这是常有的事……”阿列克谢解释说,他抓住丽达的手,在把她带出房间之前,先关上了电灯,“实际上这是死于心律失常。特别是用12毫米口径的霰弹猎枪逼近射击时,很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在半明半暗中,丽达扭过头来,她透过自己的眼泪,看见了阿列克谢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一定要为你们复仇,伙计们!”他并不是针对某个他或她说话,而是在对这儿所有牺牲者的亡灵说话,对那些看不见的影子说话,它们好像就在这空空荡荡的工厂里,在飘忽的黑暗中摇曳不定。
“我要把他们都干掉!”阿列克谢松开丽达的手,在地板上咚咚地走动着,“一个也不能漏网!我发誓,他们全都得死!这一切很快就会实现,我要把他们全杀死!”
“你在说什么呀,阿廖什卡?”丽达在他耳边大声问,回声立即响应了这句悄悄话。
“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杀谁?怎么杀?”
“对不起!”阿列克谢压低了嗓门说。他轰地一声打开了通向楼梯的铁门,响声震耳欲聋。
“全杀掉是不可能的,”他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人太多!”
阿列克谢和丽达仍然从那扇大门挤了出去,他们仍然手拉着手,沿着没完没了的水泥围墙慢慢地走着。
一阵恶心迫使丽达沉默了一阵,等好些了,她才说:“为什么会这样?!残酷而毫无意义。简直是愚蠢……难道就不能用别的办法解决?!”
“有,”阿列克谢回答说,“但他们意识不到。”
“那么你知道吗?”
“我想试试……”
在实验室里突然发作的歇斯底里终于平息了。但阿列克谢的手仍然是冰凉、僵硬的。他猛地握住丽达的手,信心十足地说:“我必须报复他们。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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