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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别打了……”
亚马俯下身,瞪着一双金鱼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温柔地说:
“怎么样,硬汉,要杯茶吗?”
“不……我不……你们……当然……有权利。”
“住嘴!你好像很害怕,我们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我住嘴……住嘴,你们什么也没干。”他把嘴里的血吐到地板上。
亚马从脚上脱下一只款式新颖的棕色皮鞋摆在男人的胸口上,然后像个得胜的斗士一样昂起头。一阵痉挛从小腹传上来,亚马皱了皱眉,他又得去厕所了。
15
吉它手的遇害让米尔内觉得心里很沉重,他惋惜的倒不是吉它手,而是他唱的那支歌。很早以前,在卡雷米有个庄稼汉也唱过这支歌,米尔内至今还记得这个善良的庄稼汉是怎样为了给他遮挡风雨而自己淋了个透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听到过这支歌。不知是对往事的回忆还是烟草的作用,米尔内的心里酸酸的,好不难受。
“找到什么了吗?”他问,“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什么都没找到?”
阿普杜拉晃晃脑袋,米尔内又望向秃子,秃子摇了一下头,赶紧掉开了目光。
科沙掏出自己的银怀表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向列车员休息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那儿有个人刚才在车厢里跑来跑去的,很值得怀疑。
“在哪儿?”阿普杜拉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哪儿?交给我,我去收拾他!”
“闭上你的嘴!”米尔内说着,歪歪斜斜地朝休息室走去。他拉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说:“又是女人。
阿普杜拉凑过来:
“女人,正是我想要的!让我来好好搜搜她!”
“你怎么回事,这么兴奋?”米尔内揶揄地问。
“我也有点儿奇怪。
“别太过头儿了!”米尔内说着,走进休息室,随手关上门。
阿列克谢面朝里躺着,长发散乱地搭在枕上,看上去的确像个女孩子。
他听到房门被拉上的声音,翻身坐起来,现在已经没有装醉的必要了。
“你们不会给我什么苦头吃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牌桌上一个腼腆的新手刚刚在不经意间赢了牌桌上的所有赌资。
站在狭小的休息间里,面对着疲弱的阿列克谢,米尔内显得格外高大威猛。他怀疑地望着面前的小伙子,问道:
“你好像并不害怕。”
“怎么样害怕?”
这个蓄着一头金发的瘦弱男孩,有着一张女孩子般清秀白晰的面孔和与这张面孔极不相称的一双大手。他套着件有些发皱的西装,坐在铺位上,狡黠地翻着眼睛,望着立在面前的米尔内。
“如果他准备搜我的身,那就全完了。”阿列克谢想。他至今仍旧能够冷静、清晰地思考。“一旦发现我怀里的钱,他会暴跳如雷,会揍我,甚至开枪。也许我可以试试另一种方法,那样他可能连碰都不会碰我一下。”
“我真的很害怕,”阿列克谢说,“现在你就是要我舔你的皮鞋,我也会照办的。要搜身吗?要我脱衣服吗?没问题,我很乐意!要是……你也脱了,那就更妙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米尔内显然一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我是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你是个…你真让我恶心!”米尔内吃惊地大叫。
“我倒不这么觉得。”
车厢里很安静,甚至能够听到那个神经兮兮的列车员从门外走过的声音。列车猛然间剧烈地晃了一下,显然是司机对信号灯的反应有些迟钝,不得已采取了紧急刹车。颠簸中,米尔内失去了重心,向阿列克谢身上倒去。阿列克谢已经用他修长的手指撩起米尔内的水手衫,抽出手枪握在手里。
火车并没有停下来,很可能绿色信号灯又亮了起来。列车又开始重新加速。
“这玩艺儿挺不错的!”阿列克谢说着,用枪顶着米尔内。
“是不错!”
面前的这个男孩身上散发着某种慑人心魄的力量,米尔内似乎被他完全控制了。
“你就是用这支枪杀了吉它手?”
“不,不是我……”米尔内说,“也不是这支枪。”
“算你走运。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没有丝毫人性了。”枪依旧死死地抵在米尔内的肋骨上,“你是他们的头儿,对吗?”
“我可能真的没有人性,”米尔内紧张地说,“我不知道,没想过……”
“你们在找毒品?”
“一个装海洛因的口袋,”米尔内说,“还有钱……”他小声说,“你要干吗?别这样……放下枪。”
阿列克谢往后面挪了挪身子,把枪口指向米尔内两眼之间的位置。
“脱下衣服!”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温柔,甚至可以说很“甜蜜”。
“为什么?”
“请不要净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头儿!”握枪的手很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米尔内的额头,“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为了模仿,大自然里有很多种模仿……”
“你很聪明。”米尔内望了一眼关得紧紧的门,他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人了。“是大学生?”
“如果是假的包换。快点儿!照我说的做……”
“纸袋在你那儿?”米尔内一边脱水手衫,一边问。
“我这儿没有什么纸袋,”阿列克谢说,“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纸袋在哪里。快脱,别磨蹭!”
当米尔内终于脱得赤条条地坐在铺位上时,阿列克谢说:
“现在让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叫阿廖沙,我不是同性恋,女孩子才让我感兴趣。”
“如果我现在杀了他,只能给自己招来几十颗子弹,这于事无补。”阿列克谢冷静地思考着,“留着他作人质?他们才不会在乎他的死活。得另外想个办法……”
“我叫谢尼亚。”米尔内说。
“听着,谢尼亚,我知道你不喜欢手枪。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我放你出去,然后从里面锁上门,而你要向我保证不会从外面把门撞开?”
米尔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紧贴在他额头上的冰凉的枪口的确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我留下这件东西作信物,你不会反对吧?”阿列克谢拈起米尔内脱在铺位上的内裤,“现在你可以穿衣服了。”
米尔内的动作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很快穿好了衣服。
“只有两种可能,”阿列克谢想,“要么他被彻底激怒,爆发出来;要么就是咽下这口气。不知道他会作出哪种选择,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一旦他走出包厢,要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找支枪对着门里射击!”
“里面是个男孩儿!”阿普杜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尼亚,那男孩怎么样?”他的声音里有种令人做呕的亲昵和下流。
“依你看,他们已经相爱了吗?”秃子问道。
“这可是别人的隐私,咱们无权过问。我看,纸袋不可能在那男孩儿手里。”科沙说,“我倒是很想知道:咱们可爱的列车员跑到哪儿去了?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他看见亚马捂着肚子走过来,“是不是那些死人让你觉得反胃?”
“我可不怕什么死人……我在拉肚子,昨天喝了些不干净的家酿酒。”
“那还不赶紧去厕所?”秃子龇着牙说。
“不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看来你只好拉在裤裆里了。他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科沙在紧闭的包厢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米尔内,别再磨蹭了,我们时间很紧!”
阿列克谢朝门那儿看了一眼,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他修长、瘦削的手非常稳定,几乎被长发遮住的双眼里露出些许调皮的神态。
“你害怕吗,谢尼亚?”
“害怕!”米尔内低声回答。
“你是个胆小鬼,谢尼亚,胆小鬼!没办法,谁让你天生胆小呢?”
米尔内一动不动地坐在铺位上,紧咬着下唇,目光呆滞地望着阿列克谢。
“你到底在干吗?”科沙的声音再次响起。
“滚开!”米尔内突然高声喊道,“趁我还没开枪,快点滚开!”
16
车厢里暗了下来,又开始下雨了。列车的行进速度已明显减慢,在厚重的雨幕中缓缓前行。又是一个岔道口。低矮的信号灯和护栏后面,被雨水冲洗得发亮的汽车正慢慢向后移去。
“这是最后一个路口,我们该撤了。”阿普杜拉在亚马耳边小声说,“再晚就会像猎人逮兔子一样,被‘连窝端’了!”
“找找我们的列车员去哪儿了!”科沙说着,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室指了指,“抓紧时间。”
列车行进得非常缓慢,时速超不过20公里。窗外的景观仿佛也在迷蒙的雨幕中静止不动了。
“列车员不见了!”秃子在过道处喊道,“哪儿都找不到他!”
“他……他……”亚马捂着肚子,难受得弯下了腰,“他‘神经病’!”
“你真认为是这样吗?”
“你也看见了,我们搜查车厢时,他居然还在送茶,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可现在这个‘神经病’用自己的钥匙打开过道的铁门走了。”科沙说,“他该不会是去沏茶了吧?”
“有可能。”阿普杜拉说道。
“对!”科沙说,“可能还是柠檬茶。”
“出什么事了?”米尔内走出包厢,一边系皮带,一边问道,“找到些什么吗?”
“列车员失踪了。”科沙说,“什么也没找到……找不到了!”
“为什么?”
“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秃子在走廊另一头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过去。
“去看一下。”科沙说。一分钟后,他回来了:“通道被锁上了,我想。另一侧的情况也是一样,看来他们要来个‘瓮中捉鳖’了。”他笑了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又掏出怀表看了看,“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我看已经没什么可搜的了!”他快乐地瞟了一眼亚马,说道:“再忍一忍,马上你就可以痛快了。”
“糟透了。”米尔内说,“他们没准儿会派突击队来。”
“还派个加强连呢!”
“你以为不可能吗?他们会把车厢团团围住,然后像筛选雏鸡那样把我们一个个掐死。”
“要掐死我们?!”
“笨蛋,我只是打个比方。”
米尔内把手掌在水手服上擦了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耳边又响起了吉它手唱过的那支歌。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所关心的似乎并不是自己未来的命运——被打死或者去坐牢,他满脑子想的只有那支歌,那支未唱完的歌。
“觉得怎么样?”
“这回死定了!”秃子垂头丧气地说道。
“也不一定,”科沙说,“东西没找到,再把命搭上,我们不会这么不走运吧。”他亲见地拍了一下亚马的头,“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秃子带着把老式左轮被派去车厢的另一头站岗。剩下的人都集中在列车员休息室门外的热水器附近。热水器虽然很烫手,但早已空了。亚马本打算喝点儿开水,暖暖肚子,但他左拧右拧,只有可怜的几个水滴落在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