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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人,我刚才的提问你听清楚了吗?我再重复一遍,金矿事故造成四十多人死亡,是不是滥采乱挖造成的?”
“是。”
“很好。那么被告,你为了多卖一些采金证,以便个人从中谋取好处,才致使金矿乱采滥挖造成四十余人死亡的,对吗?”
林文姝愤怒地举起了手:“审判长,公诉人在诱供我的当事人进行主观归罪。我提出抗议。”
“抗议无效。请公诉人注意表述方法。”
林文姝义愤地瞪了司徒文亭一眼。
金玉良不解地抬起了目光。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有弄懂什么叫主观归罪。
朱支峰掠了眼林文姝:“审判长,我的提问完毕。”
贵宾室里,林为驹轻轻嘘了口气。
司徒文亭也长长地出了口气:“辩护人还有什么意见?”
人们的目光又投向林文姝。“有。我提请法庭注意。5万不明去向的钱与金矿事故造成的四十余人死亡没有必然的联系。5万元,我的当事人是用沉默表示自己意愿的。因此,我提请法庭进一步调查清楚钱的去向。因为它关系到我的当事人的量刑。”
司徒文亭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还有,审判长,我想提醒公诉人和法庭注意,刚才法庭外的事件已经说明了金把头们下一步要干什么。金矿的开采能不能停下来?金矿整顿后能不能收归国有?能不能让那些下岗的工人和闲着没有事干的农民去采矿?这些都必须给大家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不能同意辩护人的意见。这是涉及本案以外的事情,至于金矿将来如何处理,是否收回,本公诉人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同意公诉人意见。法庭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贵宾室里,林为驹轻轻放下叠起的二郎腿,端起面前的水杯开始嘘水。
吴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司徒竞湖。人们都跟着林为驹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审判长,如果这样,那么责任谁负?金矿现在是否存在或者可能存在造成新的伤亡的危险?法律的终极目的是防止和阻止犯罪,黄金一案的审判我认为应该体现这一立法原意和立法精神。金把头们如果仍然我行我素,那这种起诉与审判又有什么意义?”林文姝提的问题很特别也很突然。
摄像机镜头再次投向乱哄哄的旁听席。
司徒竞湖起身给林为驹添了点水:“人们常说将门出虎子啊!”司徒竞湖指指监视器中坐在辩护人席位上的林文姝:“跟老书记一样,认真,一心一意站在她的当事人的利益上。依法治国就需要这样的人哟!”他转过身冲吴伟:“您说呐?”
吴伟苦笑了笑算作回答。
司徒竞湖将身子探向林为驹。“林书记,噢不,看我这习惯,”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改不过来,跟了您这么多年,叫惯了。雪山快回来了,对他的工作安排,您……”林为驹不悦地掠了眼司徒竞湖,司徒竞湖马上改口:“我是想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的意思是让他出来抓经济工作。”他转过身,冲吴伟:“啊?吴书记,您说呢?”吴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冲林为驹射过来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小吴啊!别听司徒的。他跟我多年,心直口快是他的优点,但也是弱点。对领导干部的子女一定要严格要求,这也是中央的一贯精神。你我都是党员,可不能在这些问题上给群众留口舌,啊?”林为驹笑笑指指众人,“你们说呢?”
众人表情机械地笑着。
吴伟指指监视器,雪山手里拎着旅行包大步走进了法庭。法庭内立刻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突然闯入的雪山。
金玉良、朱支峰、司徒文亭、林文姝的目光也都转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雪山找了个空位慢慢坐下来。
林文姝扫了眼雪山:“审判长,我请求公诉人出示金农对金矿事故方面的证言,他们怎么看这件事?他们对自己亲人的不幸有什么要求?”
“同意辩护人的请求,请公诉人举证。”
朱支峰刚放松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他看了眼司徒文亭:“审判长,辩护人的提问对金玉良的审判有关系吗?”
法庭内议论声又起。
“审判长,这关系到金农的切身利益,金矿未来的命运直接关系到金农的命运,他们的意见也直接关系到对本案的判决,尤其是土吉淖死了十几个人,他们现在的心情和生存状态如何?这也关系到对黄金一案的公正判决。”
法庭内议论声再起。
司徒文亭看了眼乱哄哄的旁听席,等待法庭全部安静下来后,才一字一顿宣判他早已拟好的决定书:
“根据法庭调查,被告金玉良在任黄金公司经理期间,利用职权乱批采金证,从中贪污公款5万元;对死亡谷金矿疏于管理,玩忽职守,致使金矿滥采乱挖造成塌方,四十余名采金农死于雪难,金玉良的行为已构成玩忽职守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55条、第187条、第185条规定,判处金玉良死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被告人席上金玉良的目光如两道闪电般投在公诉人朱支峰和审判长司徒文亭的脸上,朱支峰和司徒文亭立刻垂下了目光。金玉良困兽般的目光在法庭中到处寻找,他的目光与坐在旁听席上的妻子柳风影相遇,目光带有穿透力地审问着柳风影,那目光可以剥去一个人的任何伪装,直接插入心脏。柳风影垂下目光,捂住脸嘤嘤地哭起来。
金玉良因绝望而迸发出的目光令每个人看了都不寒而栗。他的目光再次从审判台上掠过,向审判台上的每个人发出逼人的审问,这审问是越过时空对良知的审讯。谁也没有勇气与他的目光对话。金玉良最终将目光落在公诉人朱支峰的脸上。此时的朱支峰正在接受旁听席上14岁儿子朱晓曦的注目礼。朱晓曦用翘起的大拇指在向爸爸祝贺。朱支峰对金玉良逼过来的目光全然不觉,但这目光却被坐在朱晓曦身旁的奶奶方茹晰看到了,她从金玉良的目光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方茹晰不解地看着朱支峰,又看看金玉良。朱支峰在接触金玉良目光的瞬间,收拾文件夹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一微小的动作,也被母亲方茹晰看在了眼里。方茹晰微微皱了下眉头,拉起朱晓曦向通道走去。
两个武警快速冲向被告人席,法庭此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金玉良在被押下被告人席的瞬间,大声地嚷叫起来:
“林为驹!司徒竞湖!你们不能这样迫害我!我要告你们!我有证据!我有你们的批件!我有批件!”
几个法警手忙脚乱地将金玉良推向后台。
金玉良挣扎着大声喊:“我有证据!我有他们的批件!我有批件!”叫喊声在法庭内长久地回荡,旁听席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坐在旁听席上的雪山再也坐不住,腾地站起来说:“文亭!审判长!你怎么不让他出示证据!你……”
司徒文亭瞪一眼雪山,转身向后台走去。
贵宾室一阵沉默,审判庭里的场面大家都看见了。司徒竞湖伸出肥厚的大手轻轻关掉监视器,将目光转向了林为驹:“老书记,赏光和大家吃个便饭吧?等您当上省人大主任了,更没有机会和大家坐在一起了。”
林为驹接过吴伟递过来的衣服,轻轻披在身上:“又在胡说了,我现在是去养老,还升什么哟!”他指指监视器:“听听吧,小吴,不抓不行啊,如果是这样,经济搞上去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说我和司徒迫害他。在西方市,谁不知道他是我一手提起来的干部?从一个锅炉工到一个县处级领导,可是,一到触及个人利益时,他就六亲不认了。”众人连连点头称是。吴伟苦涩地掠了眼林为驹。林为驹大度地笑笑:“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千古人心,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对于金玉良这种人,我不赞成采取躲的办法。我老了,不过,我希望西方市不要老。”
“请老领导放心,西方市在您的关怀下,会永远年轻的,就像头顶上这块蓝天、脚底下这块草地一样,她会永远迸发出生命的活力,我们更不希望她有什么污染。”吴伟接过了林为驹的话。
“难怪上面下决心要坚持干部年轻化呐,就是不一样哟!后生可畏嘛!”林为驹径直向他的小车走去。
“老书记,中饭,中饭!大家都……”
“算了,留着以后吃吧,我还有事。我这个人啊就是一碗揪面片儿的命,什么宴席都不如一碗面片儿吃得痛快。”
“又惦记你的回忆录对吧?”
“就是!六十、七十阎王不请自己去,不抓紧把过去那点东西写出来,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总结总结,看看干了多少蠢事,又干了多少傻事,还有干了多少好事,好给自己的悼词做个准备。”
众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应和不是,不应和也不是。
第二章
第一节妻子的礼物凝聚着心血
雪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自己的情绪。金玉良就这样判了?黄金专案就算结了?
当他走到后台面对司徒文亭时,他真想狠狠揍一顿这个混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才从部队下来几年,现在简直成了个小官僚,一个十足的政客。作为一个法官,一个审判长,一个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你为什么不让被告人出示能说明他自己无罪的证据呢?这正常吗?还有那个朱支峰,为什么要躲着他雪山?他们究竟背着他这个挂名的专案组长干了些什么?尤其金玉良在判决后那充满仇恨和敌视的目光,他的良心怎么也甩不脱那目光的拷问。
雪山回到家里,没有想到家里会这么平静。文姝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坐在她的画架前,又在画她那幅没完没了的油画。出差前妻子曾对他说,这画是为他42岁生日画的,女人啊,有时就是琢磨不透,刚才还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现在却坐在画框前静如止水,按理她现在应该是在律师事务所里分析金玉良的案情和金玉良最后提出的陈述,或者去找金玉良谈谈。
雪山悄悄来到林文姝身后,立刻被林文姝笔下的画面所吸引。一匹马,而且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马,这是他的写照,因为他是属马的。画面比他出差时清晰多了,看来这个女人一个多月的业余时间大部分都耗在这匹马上了。这是一幅以广袤的草原为背景的牧马图,天空浓浓的乌云和深绿色的草场与画面雪一般的白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在悠闲地吃草,仿佛置身于自然界风云变幻之外,它对身边所发生的事全然不觉。整个画面恬静中涌动着一种喷薄欲发的激情。林文姝轻轻在白马的鬃毛处补了两笔,然后收起画笔慢慢转过身:“回来啦?”她站起身轻轻扑向雪山,俩人紧紧相拥,雪山的手慢慢伸向了林文姝的内衣里。“孩子!孩子!”林文姝挣扎着。
就在林文姝惊惧的话音里,门被女儿雪可疯疯癫癫地撞开了。女儿冲两人尴尬地伸了下舌头:“看看老爸出差回来给我买了什么礼物。”雪可转身离开。林文姝温情地瞪了眼雪山:“猴!”说着随雪可走进另一间屋。
“出差不回家看女儿,去土吉淖,去法庭,真不像话!”雪可边翻包边冲雪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