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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里面究竟干了些什么?”
司徒文亭笑笑:“让我回答你吧。有些事听起来复杂,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法律不等于老百姓的良知,它尊重的是客观事实。”
朱支峰对司徒文亭的话也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但他没有反驳,而是将脸转向雪山:“听我说雪山,这个案子你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朱支峰将目光投向远方,“另外,你也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一个老战友给你的忠告。”朱支峰掠了眼司徒文亭,随后跨上马,脚跟狠狠叩了下马肚,马飞也似的驰向了远方。雪山也随后跨上马紧追朱支峰而去。司徒文亭无奈地摇摇头,向停在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雪山总感到朱支峰心里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于是拼命地追赶朱支峰:“支峰,支峰。”
朱支峰不再理雪山,他只是想借助马的奔跑,出出心中的闷气。
刚才他们赛马时,远处一辆卡车里的望远镜就在观察他们的行踪,现在那辆卡车向他们的奔马驶来,直冲雪山的马驶来。朱支峰的马已经飞越过卡车,那匹马受惊后将朱支峰摔在地下。雪山的马却惊立起来,那马很机灵,也很骁勇,它竟然靠两条后腿的爆发力跨越了卡车的前脸,向远处驰去。雪山见朱支峰摔倒在地,用力圈住马头,马猛地弹起前蹄仰天长嘶。卡车此时一个急转弯再次向雪山的马冲来。此时朱支峰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行动,而且对方应该是冲他朱支峰来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冲着雪山,他从来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下手,而且下手这样凶狠。他知道雪山为什么要勒转马头,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是怎么啦?“快走!雪山!”朱支峰几乎是本能喊出来的。雪山的马与卡车在草地上兜起圈子,生死之搏,既然已经开战,对方怎么会放弃对手?朱支峰瘫软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
“支峰,你的枪,你带枪了没有?”雪山躲着卡车的追杀,猛然想起朱支峰带的手枪。躺在地上的朱支峰此时才想起身上的家伙,其实在雪山提醒朱支峰的同时,也提醒了卡车里的墨镜。墨镜不再追杀雪山,却将卡车掉转头冲向朱支峰。朱支峰一个就地滚翻躲过汽车的轮子,枪也握在了手里。他冲卡车前脸就是一阵扫射,那卡车已经调转了车头。
“打他的轮胎!打他的轮胎!你怎么不打轮胎啊?你这个笨蛋!”雪山吼叫着,看着卡车飞速而去。真他妈倒霉,我的枪呢?我为什么没有枪?雪山第一次感到了没有枪的失落,二十年了,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枪,经过那场战争的考验,枪成了他生命的第一需要,而现在他丢掉了它,也等于丢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如果还是当年,如果有枪,那个驾驶室里的墨镜,他最少穿他八十个窟窿,我让你们这些什么也不顾的发财狂去追逐金钱吧!雪山脸色青紫:“快记下卡车的牌号。”他还是没有完成角色的转变,他还是以为他是团政委,他在向他的老战友下达命令。
“你没长眼睛,没看见它根本就没有车牌照!”朱支峰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冲惊呆了的马匹招招手,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朱支峰扭动着被摔痛的腿,跨上他的马。
雪山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差一点送了命,怎么可能就这样完了呢?雪山看着远处卡车消失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打它的轮胎呢?当年在战场上,你打对方的车胎是一枪一个准的!”
“又在说你的梦话了,我这是手枪!”
“能查清这件事吗?”
“黄金大案你都查不清,还能查清这些?谁帮你查?”雪山没想到朱支峰也用了他的观点,也就是说朱支峰对黄金大案是保留了自己看法的,那么作为检察官为什么要保留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呢?这正常吗?
朱支峰抖动了缰绳:“快回家看看你的文姝和可可吧,除了她们你还有什么?我们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在为他们而活着吗?另外,我还有一句话,你必须记住,你不能去死亡谷金矿!”朱支峰的脚跟踹了下马肚,马一路小颠地走了。
雪山又一次感到了困惑。
第九章
第一节没有证据能写成历史吗
草原追杀后,雪山感觉到要彻底复查黄金大案将是一场恶仗,而且这仗不是阵线分明的阵地战,而是一场分不清战线又看不清敌人的巷战和夜战,战者谁死谁生彼此都很难预料。按常规,这种战役目标暴露得越多失败得越快,死亡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自从吴伟把任务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他也就等于选择了牺牲。在他所有的努力中,他始终感到处处是墙壁。他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铁皮包裹着,看不到未来的光明。朱支峰和司徒文亭他们是不是害怕了,才选择了妥协?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就成了个十足的孤家寡人了。到现在他也才真正明白,除了他的小家外,在黄金大案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光杆司令,他的身边除了吴伟不明不暗地表示支持外,没有任何一个支持他复查黄金大案的。雪山不由感到有点心寒,这么一件是非分明的事,竟然得不到人们的理解与支持,我们这个民族真的贫血到了这种程度?
他想了很久很久,也许从那些厚厚的卷宗里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就这样雪山不知不觉来到了司徒文亭的家,他不准备告诉司徒文亭那天赛马所发生的追杀事件,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属于历史。开门的是文亭的女儿,这个孩子很可爱,比他的可可大两岁,孩子已经长成大人,懂得了羞涩。“我爸在书房里。”女孩没说第二句话,钻进了她自己的小屋。司徒文亭面前垒满了卷宗,而这老兄却窝在转椅里闭目养神。书桌的上方是一幅匾额:“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雪山听司徒文亭说过,这是朱熹的名言。司徒文亭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眼睛没有张开就说话:“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雪山被案卷上金玉良三个字所吸引,他轻轻动了动案卷:“很好,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今晚正是为这事来的,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怎么又看起了金玉良的案卷?”
司徒文亭不情愿地瞪了眼雪山:“还不都是你们闹的?”司徒文亭捏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人世间的事,想做到是便是非便非,并不容易哟!”
“其实,你已经动摇了自己的信心。”
司徒文亭掠了眼雪山没有搭话。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猴子。现在,全市有多少人在怀疑金玉良的案件,你知道吗?说实话,老战友,我一直在怀疑你的行为目的,尤其是金玉良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述,你只说依法办事,可那是句空话,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司徒文亭无奈地耸耸肩:“是嘛?你都怀疑些什么?我们有些事情就是在彼此的不信任中落伍的。我们缺少的就是诚实和信任。”
“你别吊膀子,那是女人们干的事。我告诉你,有些问题也正是通过不信任才发现的。老战友,我想得到你的恩赐看看金玉良的案卷,后一半时间我不在专案组,支峰取了哪些证据,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不能不看案卷。”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法院的判决。”
“我不希望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只是想看看。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我判断错了。”
“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这样。看吧,都在这里,欢迎你的指导。”司徒文亭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在书房里看吧,我等着听你的意见。”司徒文亭转身走出了书房。
“哎,老战友,给我找床被子,别把我给冻死啊?”司徒文亭没有回话,而是从门口将一床被子扔在地毯上。
风轻轻撩起窗纱,暮春草原的夜风已经飘满花草的芬芳,那味道是甜丝丝的,香浓浓的。雪山走进那一本本厚厚的案卷里,从那纤细的笔迹中去猜测每一个人谈起黄金大案时的心态,又从那纤细的笔迹中窥测那些难言之隐。柳风影、冷小月、沙叶霜、金玉良,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从纸里浮现在他眼前。案卷大部分笔录上都有朱支峰的签名,每一个罪证系列都很条理化,都很规范化。雪山不知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自己重复翻了几遍,总之那堆案卷他已经倒了几次手,直到东方一丝淡淡的鱼肚白慢慢爬进窗口时。案卷里没有金玉良在法庭上说的什么批件,更没有关于任何批件的记录,也就是说,死亡谷金矿的开采是金把头们自发的行为,如果是这样,作为50年代确定的国家矿产资源,按规定死亡谷金矿的管理应该是由地方政府代管,那么地方政府又是什么时候将死亡谷金矿交给黄金公司代管的呢?如果政府赋予了黄金公司这种行政管理的职能,那么对死亡谷金矿由乱采乱挖造成的人身伤亡,你金玉良是应该负责任的。如果金把头开采金矿,是经过政府或某个领导授意甚至批准的,那么金玉良就不该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关于职责的划分朱支峰曾经说过,是目前司法界办案的一个难点,说穿了所谓的难就难在官老爷们的身上,什么事能和官们搭上界,戏可就多了。官们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大鬼也不知道。司法实践中最难判定的就是玩忽职守罪,刑法颁布后全国还没有几个判例,原因在于官员们用手中的权力把过诿给了别人。窗口的几声鸟叫让雪山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又触到朱熹的那个“是便是是,非便是非”上。别说这个老夫子琢磨得可真透,如果能做到是便是是非便是非,那也不失是一种公允啊。
司徒文亭身着睡衣推开书房门:“怎么,一夜没睡?发现什么可以否定我的证据没有?”
雪山站起身舒展了下双臂:“这是金玉良的全部卷宗吗?”
“那还有假?你没想想,方竹青不仅是你的老领导,也是我的老领导。他把什么话都跟我说了,我同意他的某些看法,但那也只能是看法。不管怎么说,对于不同意见我还是比较认真的,尤其是案子的事。这不……”司徒文亭呶呶嘴,“我才把它们抱回家里来从头看起。有时一个人很难跳出自己的看法。听听你的。”
“你这么开明,这么说我发现的问题,可以跟你探讨一下了?”
“当然,堂堂的团政委。说吧,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司徒文亭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个疑问是,死亡谷金矿的开采审批人是谁?批件案卷里没有见到,也始终没有涉及这个问题。第二个疑问是,金玉良在三份证词中都流露出他是被逼无奈,代人受过。他代谁受过?金玉良说他把所有的证据和复印件都交给了专案组,案卷中为什么没有这些书证和证人证言?金玉良所交的东西现在在哪里?另外,倒卖进山证的主体是不是黄金公司?”
司徒文亭在书房中踱开了步子。
“我在问你话呐,我的大法官,这些你都清楚吗?”
司徒文亭苦笑笑抬起了目光:“雪山,这些事情出去就不要讲了,法律的公正在于法律本身。法律上存在的问题,在于它企图要存在问题。”
“好了,别玩绕口令好不好?你是想说法律是靠人执行的,法律上存在的问题是有些人愿意这么干?是吗?”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