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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殿下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些天接待了众多商贾,其中就有人是心怀叵测之辈,在拜访了你的府邸之后,又偷偷摸摸地和别人勾搭,其中既有世家,也有伍形易那边。”石敬一口打断了练钧如的话,斩钉截铁地劝告道,“当年先王在世时,应该还留下了别的东西给殿下镇压局面,如今外头战事正烈,倘若不能安顿朝局,那一切努力就白费了。殿下不可自误,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石大人,我谨受教了!”练钧如终于恢复了平日的镇定表情,心中却涌起了空前强烈的杀机,“既然有人想要看看我的血腥手段,那我不会心软的。石大人煞费苦心,我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
“殿下切勿这么说,石敬为人向来都有私心,这一次也不例外。石家的多年基业,绝不能因为外人而坏了大事。我不在朝堂的这些时日,一切就交给殿下了!”石敬郑而重之地伸出了右手,重重地和练钧如拍了一下,“殿下尽管放手去做!”
第十一卷 乱战天下 第七章 万钧
尽管严修成功收服了王腾以下的三万商军,但许凡彬的压力却从未减轻过。深入商国腹地,他的补给日渐困难,唯有一场接一场的小胜鼓舞着士气,再加上这些兵卒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因此行军的路线和进击的时机都把握得正正好好。
凝望着前方的一处村庄,许凡彬顿时陷入了沉思。一连十几日的急行军,他绕过了诸多城池,并未遇到大规模的阻截,可即便如此,商军的战力也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这决计不符合汤舜允当初的布置。究竟是殷都朝中有人作祟,还是故意引诱自己踏入陷阱?
“报!启禀大人,前方村庄周边似有陷阱,属下怀疑有人埋伏,不敢过于靠近。村庄中人声全无,按照一般情形推断,其中有诈!”一个探马急匆匆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禀报道。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许凡彬微微颔首,冷冷哼了一声,“既然有伏兵就不能轻轻放过,免得那些人趁机断了我方后路。不过,一个最多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小村庄,又能安置多少伏兵?真不知道对方主将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另有定计?”
正当他准备率兵进击时,另一个探马又飞一般地疾驰过来,滚鞍下马的同时,双手呈上了一支利箭:“启禀大人,这是刚才从村庄中射出来的,请大人定夺!”许凡彬不由大讶,取下箭身上那一方绢帛一看,顿时陷入了迷惑之中。绢帛上的话很客气,除了道明他的来历之外,还请他这位主将前往一会,并信誓旦旦地说会有意外收获。他无意识地将那绢帛揉成一团,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冷笑,若他仍是当日的旭阳首徒。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前往赴约,然而,他如今一身肩负着七万将士的性命。又岂能轻易踏入险地?
“我现在就手书一封回文,待会命一个射术最佳的甲士射回去!”许凡彬淡然吩咐了一句便回转大帐,很快拿着一块墨迹未干的绢帛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它缚在一支长箭上,又把长箭交给旁边那个跃跃欲试的甲士。“记住,射出之后在那里等待半个时辰,若是没有动静再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四名黑巾蒙面地黑衣人跟在那个甲士的身后回转了来,在营寨之外被人团团围住。谁也不知道这四人的来历,因此几个校尉带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许凡彬得报后,命人将这四个不明身份的人带到了帅帐前,四周早已齐集了数十名亲卫。
“尔等何人,藏头露尾未免太笨了一些,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许凡彬环视着这四个目露寒光的黑衣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许久。被人簇拥在中央的一个黑衣人拉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疲惫而苍老的脸。“许大人,你我曾经见过,想必你不会忘记了吧?”
许凡彬左思右想,这才忆起曾经在馆清宫中见过这人一面。似乎是商国名士范蒙谦。不过,在如今这个纷乱的时候,这位曾经的馆清名士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因此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下令亲卫退去。“原来是范先生。先头商侯薨逝已久,却并未听闻尔等名士为他殉葬。怪不得外间有人质疑你们的气节。”许凡彬始终不喜欢这种夸夸其谈的名士,因此言语颇不客气,“你这一次前来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范蒙谦在听了前面几句话时便勃然大怒,但最终还是勉强忍住了。“许大人,死有轻若鸿毛,也有重如泰山,若是吾等殉死,又用什么来给先头商侯报仇?”他夷然不惧地回敬了一句,这才摩挲着手中的一方戒指说道,“许大人应该在怀疑为何一路进兵很顺利,不是么?老实告诉你,如今汤舜允这个逆臣贼子病重,朝中众将纷纷哗变,因此要统一指挥谈何容易。只要许大人能够挥师直击殷都,在擒得汤舜允后通告全国,那么,商国之乱就可一举而定!”
“哦,有那么容易么?”许凡彬眉头一皱,但心中却早有所动。
“不错,汤舜允心腹六将中,郭涛已死,王腾已降,剩下四人中,邓坚执掌禁卫不能出击,其他三人认为邓坚遥辰甥舅暗害汤舜允,都有拥兵自立的意思。如此一来,原先的团结和铁板一块早就无影无踪了。大人,吾等文士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身在殷都已久,还是积蓄了一点实力,能够在夜间打开城门让大人进入。如何,许大人能够相信我们这一次?”燕索谦不管不顾地侃侃而谈,全然不见许凡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事已至此,许凡彬也来不及后悔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谈论这种要事,一连下了多道指令,大军很快就起营前行,那些听到范蒙谦话语的人全部被暂时看管了起来。由于还不能完全证实范蒙谦所言的可靠性,他又派出了军中两位飞骑将上天巡查,得到的结论却是周边全无驻防军队,这种能够长驱直入地架势顿时让他更加谨慎。在送信给严修说明事情经过之后,许凡彬留下五万人马让心腹副将徐徐进军,自己亲率二万精兵,挥师直扑殷都。中州华偃王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在一群以往的馆清宫名士帮助下,殷都东门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人。趁着浓浓夜色,许凡彬的两万军马很快进了城池,一时之间,震天的喊杀声让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出自于那些失势的名士之手。
一切仿佛都重蹈着当初汤舜允夺权地一幕,血腥的屠杀在每一条街道都发生着,所有的百姓都瑟缩着躲在家中,所有民宅都门窗紧闭,恨不得不留一丝缝隙。尽管禁卫有邓坚这样的名将指挥,但谁也无法抵挡许凡彬那雷霆万钧的攻势,更何况这两万精兵都在事先背熟了殷都地形。
许凡彬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浓稠地血液早已将他的一身银甲溅得污迹斑斑,就连手中地雪亮长剑也砍崩了几个缺口,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掣起了鲜少使用的天子赐剑。由于事先早有准备,因此面对成群的禁卫时,王军也能够沉着应对,以一个个小集团联合抗敌,久而久之便占据了优势。
商宫之中,邓坚一次次地听着奏报,心头涌起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敌军进城的奥秘,若是没有足够多人的掩饰,一支如此大规模的王军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来到这里?不用细想,他的脑中就钻出了两个字叛徒。究竟是朝臣中有人反叛,还是又出了王腾这样的叛将?吩咐下属将领各自迎敌之后,他转身步入了汤舜允的寝宫,倘若这位商侯不是这样整日昏迷不醒,局势就绝不可能落到这样的地步!
病榻前只有银姬一人,这位陪伴汤舜允时间最长的侧妃甚至没有看邓坚一眼,只是淡然地询问道:“邓将军,外头喊杀震天,是不是有人攻进来了?”
“没错,而且禁卫撑不了多久,恐怕……”邓坚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躬身一礼道,“如今之计,便只有请银夫人陪伴主上离开了!以殷鹤一日千里的速度,足可摆脱所有追兵,到时还可卷土重来。”
“邓将军认为这可能么?”银姬突然转过了身子,目光集中到了殿门处,“令舅已经来了,他应该不会轻易放主上离开才对,况且,我也无意离开!”
邓坚惊愕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遥辰赫然站在大门处,身后还有几个面无表情的护卫。“邓坚,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你就不要再想着尽那一点愚忠了!汤舜允间接害死了先头商侯,僭称诸侯的经过谁都知道,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恐怕遭害的反而是自己!罢手吧,中州司马许大人已经离这里很近了!”
邓坚不可思议地看着舅父,心中浮现出了一缕深深的恐惧和陌生,就在他身后,银姬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坦陈道:“妾身奉上命陪伴主上多年,如今也到了解脱的时日。邓将军大好前途,还请自重!”
邓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荒谬的事情,舅父遥辰分明是舍弃了汤秉赋,而后又得到了汤舜允的重用,他为什么要突然改变态度?银姬很可能坐上正妃之位,又为什么要因为出身而背叛?这所有的变故都让他陷入了极度的迷惑和恐慌之中。
“不,主上待我恩重,我不能像你们这样背叛他!”邓坚撕心裂肺地大吼道,突然抽出了腰间佩剑。
剑拔弩张之时,病榻上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想不到还有人心向寡人,世事还真是难料!”
谁也没有料到,一直陷于昏迷之中的商侯汤舜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清醒了过来。
第十一卷 乱战天下 第八章 借势
汤舜允的苏醒让大殿中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然而,与邓坚的欣喜若狂相比,遥辰的神情便显得沉着许多,稍稍一怔便恍过神来。“主上,非是臣有意叛离,王军大举压境,主上又昏迷不醒,那些为人所惑的将领皆以为臣甥舅把持朝政,如今已成了不死不休的乱局!”他看也不看一旁脸色难看的邓坚,深深一揖道,“臣可以做主放主上离开,将来也许还可望卷土重来!”
“遥辰啊遥辰,寡人还真的小觑了你!”病榻上的汤舜允突然大笑了几声,声音中尽显英雄末路的悲凉,“你以为寡人不知道你为何会叛么?若不是寒冰崖那些自视太高的女子,你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下了决断。原来,寡人一直在他人的手心中跳舞而已!”他突然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疲惫地对遥辰挥了挥手,“寡人有话要对你那位外甥交待,遥辰,你不会连最后一点时间也不留给寡人吧?”
遥辰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对身后二人吩咐了几句,随即退出了商侯寝宫,甚至还掩上了大门。邓坚强忍心头惊惧,在病榻前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问道:“主上有何吩咐,末将必定全力以赴!哪怕是主上让末将刺杀天子……”
“别说傻话了!”汤舜允苦笑着打断了邓坚的陈词,眸子中突然大放光华,“寡人这一次遇刺原本就来得蹊跷,再加上昏迷不醒这么多天,决计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正如寡人适才所说,始作俑者一定是寒冰崖那些女子,所以,寡人只有一个要求!”他奋力抓住邓坚的衣领,目光炯炯地吩咐道,“记住,只要你能够活着。就一定要设法让寒冰崖那些无知的贱人付出代价,一定不能让她们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
邓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主上放心。即便您不说,末将也会照此行事!只是,中州朝堂那些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