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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越一一指给她看:“这是桃符,挂大门口的;这是杨柳青年画,贴小门上的;这是灶神,贴厨房据说可以防火消灾……”
她啧啧称奇,原来还有这些风俗呢,以前只在书上或是电视上看过。在街口看见一群小孩子围在一块,她问是什么。钟越便说:“那是糖人儿,我小时候这位老大爷就在这儿卖了。”
她见人家小孩儿舔得津津有味,也馋了,摇着他的手说:“钟越,我也想吃这个——”钟越摇头叹气,“那是小孩子吃的,跟糖一样。你多大了?”话虽这么说,却抵不过她嬉皮笑脸再三恳求,只好买了给她。
她放在阳光下观赏,赞叹:“真薄,真好看。”小小的糖人儿透明如镜,有鼻子有眼睛,拿着手里简直舍不得吃。轻轻咬了一口,舌尖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她笑说:“甜丝丝的,你也尝尝。”递到他嘴边。
钟越自然不吃。她挑眉,作凶神恶煞状:“吃不吃?吃不吃?”钟越笑着摇头。她又作可怜状,拉着他袖子说:“吃嘛,吃嘛——”钟越无奈,“你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呢!”她死命缠着他,追在后面不放。他立场再坚定,也只得妥协下来。
她阴谋得逞,拖着一脸无语的他回去。口里犹在说:“甜甜的,多好!”后来他再想起她的话,终于明白,那样甜蜜的味道,便是爱情。只要尝过一次,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第 36 章
中午时分又接到何爸爸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又说去接她。她没法,只好匆匆吃了饭就走,本来还想多住一天的。钟奶奶给她装了一大包吃的,说:“别客气,路上吃——钟越,你送送她。”
俩人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票等车时,她问:“过完年你还来不来上临?”钟越说大概不去。她有点失望,“你可以来给老师同学拜年啊。”钟越便说美溪这边也有老师同学要看望,再说不比以前念书的时候,去了住哪里呢。她闷闷不乐,好半天说:“要不,你来我家住?”钟越骂她胡说。
她也觉得不好,自己家的事都闹不清呢。想了想又说:“你可以住韩张家,他们家房子大,再说韩爸爸韩妈妈都认识你。”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他去,便说:“恐怕没时间去。”见到韩张,多少有些别扭,更不用说住一块儿了。
她垂着肩膀问:“正月你真不来了?”他点头,“恩,不去了。”她叹了口气,“好吧。到时候我们一块回学校。”钟越叮嘱她路上小心,行李别乱放,注意钱包手机等贵重物品。眼看着车子走远,才转身回去。
大巴载着满车的人往上临进发,沿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虽然是冬天,可是路边仍有灰绿色的水草,路过一大片桔林时,枝头犹挂有经冬未凋的橙黄色桔子。她闻不惯车里的味道,头晕晕的,一路昏昏沉沉的。还是人家推着她说:“小姐,到站了!”她才醒过来,拖着箱子袋子磕磕绊绊下了车。天已经黑了,到处是人影,一时迷糊,辩不清方向,呆呆站在原地。
何爸爸早来了,转头见了她,连忙将东西接在手里,说:“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嘛?家里什么没有!”她想了想,是啊,吃的穿的玩的家里都有,说:“不知道,我见别人收拾东西,也跟着收拾。”何爸爸说她傻,知道她没有经验,告诉她:“下回要回家,什么都别带。记得拿手机钱包就行,省的路上受累。”
她点头,问:“妈妈怎么没来?”何爸爸声音一顿,过了会儿说:“妈妈给你做晚饭呢。累了吧,车上睡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司机自提东西上去。何爸爸坐车里,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她转头,招手说:“快点,我饿了。”他想女儿第一天回家,凡事忍耐些。于是一块儿上楼。
何如初掏钥匙开门。何爸爸拦住她,不着痕迹说:“上次听人说有小偷,于是你妈妈换了锁。”何妈妈听见敲门声,心想该是女儿回来了,迎出来见了何爸爸,冷笑说:“今天怎么舍得回来?没被外面的狐狸精绊住脚?”
何如初一回家就见是这种火药场面,心里的那一点期待全化为泡沫,来不及褪去的笑意僵在脸上,好半天叫了声“妈妈”,心里堵堵的,很难受。
何爸爸便说:“素菲,初初今天第一天回来,咱们能不能不吵?”妻子大概是所受刺激过大,神经变得歇斯底里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他早已疲倦不堪,只是顾着女儿的感受,从没提过离婚一事。
何妈妈见到久违的女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口里犹说:“你要是怕吵,就别做出这等丑事!”何爸爸厉声喝道:“素菲,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何如初将书包往地上重重一扔,转头上楼。何妈妈这才噤声,扬声说:“初初,妈妈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她答应一声,“我换件衣服就下来。”面对这种情况,她早已无力地说不出话来。
房间还是以前的房间,一模一样,连陈设都没变。可是家却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气沉闷压抑,像一潭死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高考完那些天,常常听见母亲躲在卧室低低哭泣的声音,整夜整夜。她心揪成一团,恨死爸爸了,发誓不再理他。可是爸爸还是一样疼她,那样低声下气跟她说话,比妈妈还关心她。她怔怔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为什么不能回到小时候呢?一家人亲密地说说笑笑,她被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任意哭闹。可是她明白,就算父母还在一块,也回不到重前了!以前上物理课,讲到原子分子时,高老头曾说过:分子间的距离太大了,排斥力远远大于吸引力,破镜其实是不能重圆的。
她换好衣服下楼,何爸爸已经走了。何妈妈刚才和何爸爸大吵大闹,这会儿见他走了,却独自倒在沙发上垂泪,神情凄凉。见到女儿,忙用手背擦去了,点头说:“菜在桌上,喜欢什么自己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哭泣的样子她已见得太多。盛了两碗饭出来,说:“妈妈,你也吃点。”何妈妈摇头,“你先吃,妈妈还不饿。”她夹了菜端到妈妈跟前。何妈妈不得不接在手里,红着眼睛说:“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她点头,好半天说:“妈妈,你身体不好,多吃点。”
何妈妈点头,移过来坐到桌前,给她盛汤,“你也多吃点,一个人在外面,瘦了。在北京,还习惯吗?”她往嘴里塞了几粒米饭,刚才明明饿得不行,此刻却食不下咽,“恩,学校挺好的。”一大桌的菜,却味同嚼蜡。
默默喝了小半碗汤,她便说饱了,不敢提起爸爸。何妈妈让她去洗澡,早点睡。她站起来,半晌说:“妈妈,我陪你说说话。”何妈妈怕女儿见她伤心的样子,忙说:“不用。你坐车累了,回房歇着。我也要睡去了。”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后腰慢慢站起来,已显老态。
她眼角突然流下泪来。去年还有人开玩笑说妈妈跟自己是何家一对姐妹花,现在竟老的这样快!闷闷躺在床上,不知道眼前阴霾的天气何年何月才能过去。一切都变了,过去的再也回不来。唯有默默忍受,等时间来终结一切。她傻傻地想,再过段时间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家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愁云惨雾的,待不住,于是出来找韩张林丹云说话。林丹云更漂亮了,头发长长了,下面松松地烫巻,披在肩头,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情。见到她,大吃一惊,“何如初,你什么时候剪了一个这样的发型?”
她说剪好久了,又问:“怎么,不好看吗?”林丹云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说:“也不是不好看,只不过现在都流行卷发,你这个发型还蛮——特别的。”意思其实是落伍。又建议说:“你脸小,烫巻一定好看。”她摇头,“算了,就这样吧。”她本不是一个新潮的人,什么适合自己就什么吧,懒得多做尝试。就像人,认定了一个,那就这个吧,不做多想。
俩人邀着同往韩张家里来,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方便玩闹,韩爸爸韩妈妈出差还没回来。林丹云进门就嚷嚷:“好吃的快呈上来。”韩张没好气说:“要吃不会自己拿!脸都吃圆了,胖死你!”林丹云以前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倒,现在丰满不少,脸也圆润了些,更有韵味了。
她骂:“嘴巴还是那么贱,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呢,活该没人要!”韩张瞪她,“不干不净说什么呢!”听声音竟有几分怒气。何如初诧异,“怎么回事你们俩?一见面就吵。”以前是她和韩张一见面就抬杠,现在倒反过来了。
俩人互相“切”一声,各自坐下。韩张端了瓜子水果饮料过来,“你们随便,我进去了。”何如初喊住他,“韩张,怎么我来了你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都没正眼瞧过我一眼。我哪得罪你了?”忽又想起来,拍手说:“对了,你还在为火车站的事儿生我气是不是?说了请你去‘明珠’,一定会去的!”
韩张翻了翻白眼,“谁没去‘明珠’吃过饭啊!说的我稀罕似的。我家你没来过啊?门槛都踏烂了,还真拿自己当客人了!”甩了甩手进书房了。
这里何如初吐了吐舌头,说:“韩张今天怎么了?说起话来跟机关枪有的比,啪啪啪啪啪地响。”林丹云摇头,“鬼知道!难道他也内分泌失调?”俩人对看一眼,捧腹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担心《初情似情》是悲剧,李李在此明确告诉大家,李李是以伤感的笔调,追忆的情怀,完美的结局来抒写自己逝去的青葱岁月的。
这是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一句话概括就是“执著于水到渠成的爱情”,就像文中所说的,等待是幸福的一种仪式。
有些感情,你我不曾经历过,但是请不要怀疑它的存在。
第 37 章
俩人嗑瓜子聊天儿。林丹云突然问:“听说你跟钟越在一块儿了?”她还是有些害羞,低了头问:“你听谁说的?”林丹云笑,挤眉弄眼说:“说的人多了去了,你别管。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好半天,她才点了点头。
林丹云连声感叹,“没想到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啊!”又问:“他怎么追你的?以前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何如初红了脸,只搪塞说:“什么呀!”林丹云露出嫉妒的表情,叹气说:“我以前倒追他,他还不要呢,真是高傲!”掐着她脖子说:“快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不然,大刑伺候!”她很想知道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钟越怎么放下身段去追人的。
何如初倒在沙发上,连声讨饶,“林丹云,你再掐我要咽气了!”林丹云加大手劲儿,口里说:“掐死你算了!不知道我嫉妒你啊。”她被林丹云说害臊了,干脆翻了翻白眼,一动不动倒在沙发上,装晕过去。
林丹云扯她起来,“大过年的,装什么死啊!你晦不晦气。”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起来,一手拿电视遥控器,一手拿苹果,转身不理她。林丹云哪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