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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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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紫霓!?”看清楚眼前的人儿,一股血气从身体里冲上来,兮重诺眼前一阵眩晕,面前的琴上已溅起了一片血红。

  “ 重诺!”祁紫霓连忙跑了过去,搂住兮重诺已气力不支的身体。她抱着他,看到他挂着一丝嫣红的唇角隐现着幸福的笑容。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抚摸她的脸颊。“ 紫霓,你终于回……回来了。”

  “ 你要以一人之力较技金陵所有琴师,此事天下传扬江湖哗然,得知此事我怎能不回来呢?”她的话语里满是怜惜,肝肠寸断,“ 重诺呵,你这是何苦?”

  “ 紫霓,我,无法回归也无所承担了,除了来到金陵,找到那个真正的自己,我别无选择。”他在她怀里气若游丝,“ 我不在乎世人是否把我看成是孤傲狂放到轻鄙天下,因为我现在什么也不再拥有了,荣辱羞耻,功名身价都不再能束缚我。我是个一贫如洗的无赖。”

  祁紫霓搀扶着虚弱的兮重诺从鸦雀无声的天地里慢慢走出去。四周的人们犹自破碎在兮重诺鬼斧神工的琴曲里,目瞪口呆,神飞云外。

  他躺在祁府后院祁紫霓的闺房里,感到生命在疾趋的喘吁里逐渐恢复平缓。“ 那些弦像有着勾魂夺魄的魔力一样,我每抚一曲,都要倾尽全力付诸灵魂,而每次一曲终了,我都要经历一场浴血重生般的痛苦涅 。”

  “ 我心如琴,我命如弦。”他微笑,“ 所以,我注定命薄心坚。”

  祁紫霓看着兮重诺的脸色苍白,单薄如纸,但他微笑依旧,把所有的艰难困苦都摈弃了。那夜下的少年白衣胜月寒,飘逸一笑令天下失色。他乖乖喝尽她煮好的汤药,尽管苦涩的味道在蹂躏着他的味觉器官,但他依然面对她微笑。

  他的生命可能如迎风微火似的脆弱,但他的心是永难泯灭的。祁紫霓转身走出房间,她知道他是在以生命和心魂来抚奏他的乐曲。

  “ 紫霓……”他蓦地叫住她,“ 你……喜欢我么?”

  是夜名列“ 金陵四大琴师”之首的庄溪在自己的书房里自断古琴,吐血而终。他的儿子庄静园在父亲的书桌上发现了父亲的绝笔———天人兮重诺。自此日起七年间,金陵城内的琴师都不再敢轻易动弦,而来往于金陵城内只为聆听兮重诺一曲哀愁的名流雅士达官显贵则络绎不绝。

  金陵城里所有的乐师在听闻我是兮家的传人时,都向我致以最崇敬的礼仪。这是兮重诺不曾完结的传奇。

  苍老的乐师对我谈起当时的情景———那一瞬间他的乐曲如幽澜泉涧,看似狭窄浅显,但却广袤无垠,将所有的怒气都包容化解如百川入海。人们听到的不仅是琴曲,还有他的心跳。他心里的只言片语,让人刻骨铭心。

  “ 他是以他生命的万劫不复来换取他琴艺的惊世骇俗。琴和自己,他早已分不清了。”夷芽说。 

  “ 紫霓……”他蓦地叫住她,“ 你……喜欢我么?”

  她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他独自在屋子里等待啊等待,她还是没有给他答案。

  我不禁亦为我的祖父叹息,这一场相隔了二十年的爱情,对于他,对于祁夫人,要承载下来,需要的都不只是勇气。

  这时,我记起了兮重诺生命中的另一个女子———尤忘年。梁开平元年秋,兮豫长子兮重诺生于长安,娶尤氏女为妻,生子弱水。这个被兮家承认,写进了族谱的女子,最后却没有得到兮重诺的爱和承认。她生长在繁华的庭院里,却过着比烟花还寂寞的生活。

  被兮家的长辈视为“ 野种”的兮重诺自小就身体单薄体弱多病,一位当地的名医在见过兮重诺后,甚至向兮豫断言:“ 这个孩子将活不过二十岁。”

  于是,还在襁褓中的兮重诺与七岁的尤忘年定下婚约。天真无邪的尤忘年就此被拴到了兮家的高墙下,作为兮家的童养媳,把自己的纯真童年交付给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丈夫。一年一年,消耗掉了所有的青春年华。

  终于熬过了十五年,浅谙人世的尤忘年在那个仲夏的凉夜,含着羞引着兮重诺宽衣解带,完成了他们成为夫妻的最后一道程序。在温暖芳香的罗帐里,她尽其所能地给予他快乐和温馨,要拴住他的心,她拼命地发狂地祈祷。

  但是,上苍还是否定了她的命运。

  在程老爷子的寿宴上,兮重诺绝世一曲技扬名天下,不久便频繁往来于“ 仙居客站”。空闺冷榻,尤忘年一生的漫长等待无声无息地降临。

  兮重诺攀上了兮家的高墙,她的哭喊呼唤无力而且空洞。命运,已经把她遗忘了。

  然后呢,然后。尤忘年的故事不再有什么波澜动荡高潮低谷了,她的生活成了一潭死水,风雨吹打,亦波澜不惊。

  她开始等待,从失望又失望再失望到完全绝望。

  兮重诺的名字从遥远的金陵呼啸而起,不久便四海飞声如日中天。在世人的赞叹兮家人的诅咒里她从失望走向绝望。在绝望中她怀上了他的骨肉,十月怀胎后一朝分娩,这个男婴成为她生命中他留给她的惟一信物。

  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给她的儿子取名“ 弱水”。

  在日渐没落的长安兮家大院里,她扯开嗓子叫:“ 兮弱水!兮弱水!”清脆的回应从门院深处传过来,像风铃一样的声音。

  晋天福三年,兮重诺死于金陵。第二年,尤忘年病逝于长安。兮弱水无法把尤忘年的尸骨带到金陵与兮重诺合葬,只能把她孤零零地留在长安的黄土之下。

  她百年孤独,死后只余下一座孤坟。尤忘年,她被所有的人遗忘了,她被所有的人抛弃了。只有古板的兮家族谱的一片残页上还有着她的一段简短记忆。

  在金陵城外漫草连天的旷野上,兮重诺用油脂和柴草围住祁紫霓的身体,然后手持火把看着她在熊熊赤焰里销化成灰。

  他对兮弱水说:“ 弱水,我要和她在一起,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说罢他就扔掉火把走了进去,走进了火焰里,站在祁紫霓的身边。

  “ 夷芽,大荒不在了。因为那些真正快意的英雄都已经死去。”他大声说着奇怪的话语,说给夷芽听的话语。夷芽坐在闵园偏僻阴冷的荒阁里,但他知道,他所说的每句话,她都能真切地听到。

  “ 父亲你彻彻底底地叛离了兮家,一去不返。”兮弱水跪在了地上,面朝青天。

  “ 喂,沾尘。”坐在对面的洛期打断了我的思绪,“ 沾尘,你相信么?这个世界从前真的有一片大荒存在过。”

  “ 我相信。我相信有过那么一片天地。盘古用一柄巨斧开创了它,女娲和伏羲将它完善,然后轩辕和神农带着神的授意降临,蚩尤、应龙、刑天、共工、相繇用各自的传奇将它推向巅峰,推向了传说的极至。当云梦泽的大雾散尽,相繇倒在了禹的脚下,洪水散尽,九州分定。大荒远去了,消失在遥远的传说里,为那些逝去的传奇陪葬。”

  洛期痛快地饮了一口酒。“ 如果,能生长在那片充满传奇的大陆上,的确是一件无比快意的事情。共工,能与这样的人物在云雾之端放手一战,夫复何求!”

  我突然想笑,放声豪迈地大笑。这一刻洛期怀抱美酒,在月下遥望远方的双眼里豪情万丈。他忽然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长啸,跃出窗外,扔掉怀中的酒坛,在月下借着夜风舞动双拳,虎虎劲风划破寂静天穹。

  “ 枪扫南国,剑镇金陵。”我朗声说道,旋即去旁边拿起洛期的长枪,给他扔了过去。

  洛期握枪在手,无可匹敌的战气从周身迸发而出。夜下灿烂夺目的枪花卷起,顿时尘土飞扬,星月在眼中凌乱。我端着酒杯,看着洛期的枪在风尘里如游龙惊凤盘旋翱翔,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夜鸟被战气惊起,拍打着翅膀在月光下惶恐地飞动。凄怆的鸣叫绵长不绝。草叶和纷絮在月下散乱地飞扬。

  四周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务,全神贯注地看着洛期的枪舞。不时有人鼓掌叫好,赞叹不已。南国第一名将的武功风范淋漓尽显,在场的人无不倾倒。

  “ 人生在世,区区几朝几暮,轰轰烈烈,纵然一死,又有何求!”他电光般凝神回转,用尽一身之力将长枪掷出。“ 沾尘,看好这一招———霸王进酒!”

  我只听得在这豪迈雄浑的话音里一声兽的怒吼爆发出来,像狮子一样咆哮深林而声达巨野,万灵退怯的吼叫,震慑心魄。长枪挟着这声怒吼穿透了夜空月光、古树老藤和酒店的墙壁,直插进酒店旁的一块巨石里。

  在座的宾客,酒店的掌柜跑堂,门口的路人,空中的飞鸟,以及微醉的我,无不被这一枪所震撼。

  生在孱弱颓危小国的秦洛期,他理当为自己不能生在英雄纵横的时代而遗憾。我想,若那天手握巨野之嚎站在云梦泽里面对相繇的,不是夷芽,而是洛期,那么云梦泽里定会诞生一段新的传奇。惊天动地,流传不息。

  我发疯的母亲说:“ 大荒归去,大荒归去。”

  于是,历史也只能感叹可惜呀可惜呀。

  “ 离开的,都不能再回来。”夷芽说,“ 所以,只能回顾缅怀,疼痛感慨,不能幻想不能奢望。

  唐清泰二年,金陵大旱。

  饿殍遍野,尸叠如山。祁紫霓和金陵的许多商号一起施济,但依旧难以救赎饥荒的百姓。上奏给唐王请求开国库之粮救济万民的折子,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转眼秋过冬至,天气日渐转冷,死在长街旷野上的百姓愈见增加。

  秦淮河上的灯红酒绿似也失了从前的色彩。琴弦冰冷寒彻,兮重诺一年间没有抚过琴了。

  皇家内侍在一个吹着北风的午后来到祁家的大宅,他对兮重诺宣读圣旨,说唐王要兮重诺入宫,为王族演奏天下独一的乐曲。

  兮重诺抱着琴跟随内侍进入皇宫。

  他跪在殿中央,看着香炉里缭绕升起的香气,不动琴弦。

  “ 重诺琴师,你为什么不演奏呢?”李王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回道。

  “ 因为弦太冷了。”他淡淡地说,“ 天下寒甚,故弦生冷,冷弦不能与我心通,纵使抚弹,也奏不出惊绝天下的声乐。”

  “ 那么,怎样才能让你的弦温暖起来呢?”李王景面有愠色。

  兮重诺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跪下,向殿上的唐王连连磕头。“ 王,只要你让天下温暖了,重诺的弦也自然会温暖了。

  “ 温暖天下?”李王景笑着说,“兮重诺,你难道连孤王也敢戏耍?”

  “ 不,王。”兮重诺抬起头,磕破的脑门上的血液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只要您发放官粮让百姓可以继续生存,那么,天下就会温暖了。民为国之根本,没有了民众,国家就没有了根基,天下怎能敢不冷呢?王。”

  李王景蓦地站起。“ 兮重诺,你不过是一个琴师,也想干涉朝政么?”

  “ 重诺不敢。但是,王,民生是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怎么能以区区‘朝政’两个字来概论呢?救民于水火,亦是在救您自己的国家啊!王,家国天下!家国天下!”

  “ 好吧!兮重诺,传闻你的琴技曾让金陵众生动容。”李王景缓缓坐回龙椅。“ 兮重诺,孤今日不要你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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