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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出声打断他,“你说那个年轻人找到了她,那天主教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因为苏沩真的相信她已经死了。”
“不是说没找到尸体吗……”
他苦笑,“当年销金一族出动了是真的,但是销金一族根本就没有遇上圣女。”
“圣女当年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难产了。”
我瞪大了眼睛。
“是我帮她接生的……”
“孩子刚生下来不久就来了一队天主教的人马,我不愿多事就藏了起来。领头那个人只看到休克假死过去的圣女和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没想到的是,销金一族的人这时候也恰好寻来,两队人当下撕杀起来。”
“我就趁乱带走了小梨,可是那孩子却还是落在了那队天主教人马的手里。”
“最后只有女婴被带回天主教,苏沩认定是销金一族的人虏去了圣女的尸身,聚集教众,歼灭了销金一族。活捉了族长一家十八口,严刑逼供圣女尸身的去向,自然什么也没问出来……”
“就算苏沩算尽天筹,也算不出会有个我来吧……”
我疑惑地说:“那个女婴……”
“那个女婴被苏沩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养在天主教天颜殿,一满十八岁就是下任圣女……”
我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谁知道这段前尘往事居然牵扯到这俱身体的身世。
“也就是说,我是……”我艰难地说。
“是啊,丫头,”他看着我,有心疼,有悲悯,还有一种复杂的情愫,“你是华焰圣女的女儿。”
我纷杂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是圣女和谁的女儿?那个浪客?还是苏沩?”
他轻轻叹了一声,并不回答。
两个人坐在梨树下,各自心潮起伏。
半晌,耳边又传来他叙述的声音。
“我在外漂泊了两年,却每时每刻都想着小梨,走路在惦记着她的内伤,吃饭在想她吃的好不好……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晚上去了小梨那时的家。”
“小梨整个人全是惨白的,看到我连笑容都那么苍白。我问她是不是那个人对她不好,她摇头说不是。我一搭她的脉就知道,她是操用《天降大典》太过了,本来身子就不好,现在几乎要油尽灯枯了。我看她那个样子心里很不忍,又跟她说:‘跟我走吧。’她说不,我气的质问小梨那个人有什么好,值得她为他这样吗!她只是摇头,说她对不起他,这是她该赔偿的。我一气之下,又走了。”
“这一走又是两年。”
“两年后,我又去找小梨。她更是虚弱,连象样的衣服都撑不起。我便要她跟我走,她说不。我问她为什么,她不说。我问她是不是那个人不让她走。她也说不是。最后被我逼急了才告诉我,那天她生的女孩就是那个人的,她没本事,孩子都没保护好,一直在天主教,她也没脸回去看自己的孩子……”
“我问小梨那个人知不知道孩子的事,她说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他有过这个孩子。我告诉小梨那不是她的错,她没必要因为孩子而觉得对不起那个人。我还是叫她和我走,她还是不肯。于是……我……我一时被气昏了头,就去找到那个人说了孩子的事,告诉他小梨没有欠过他什么,叫他放我和小梨走。”
“那人听闻孩子的事,震惊万分,来找小梨对质。小梨见瞒不过,便说了实情。小梨当年难产,伤了身子,跟了那人四年也再无所出。那个人听闻他还有个女儿,当下想上天山去接女儿。”
“可他一人之力,哪里可以抗衡天主教?他这一去天山;小梨肯定又会被苏沩接了回去。小梨苦苦哀求他不要去,他都不听,一心一意要上天山去。”
“……最后小梨竟然吃下索命根,以死相逼,要那人立下重誓,不去认女……”
“……那人答应了……”
“……饶我自诩医术当时第一,最后也没能救了小梨性命。不到三个月,小梨就撒手人寰……”
“……我趁那人在丧妻之痛中偷了小梨的尸身,葬在这芷蒲谷内,按照小梨以前的心愿搭了草屋,栽了梨树,就一直在这里住下了……”
梨树林内有虫子在鸣叫,唧唧喳喳的议论着坐在梨树下的两个人,为什么他们坐了那么久?为什么他们都不动?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看呐看呐,那个头发灰白的坐着坐着居然有晶莹的露珠从他眼里流了出来,可是他对面的小姑娘为什么只是苍白着脸,紧抿着嘴唇?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站了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这片梨树磕了三个头。前圣女自然不是我妈,她甚至不能算是这个身体的娘,因为她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义务。但是我相信她是爱她的女儿的。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子女的。她是否经常仰望天山,眺望天山的方向,想象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她曾是天主教的圣女,几乎是这一界权利最大的女人。最后也只是个可怜人。
我磕完头,站了起来。的
“丫头,你可是有怨过你娘?”那人沙哑着声音说。
“华焰圣女自然有她的苦衷,我从未见过她,从未听过她的声音。从何而来的怨?”
“哎,丫头……”
“多谢先生坦言相告,只是先生,”我苦笑,“我现在却很后悔知道了全部。前圣女背地生子;与人私逃;且不说她是否幸福;就说她抛下她的责任;她的义务;她的女儿……她可看到销金一族血流成河?可看到苏沩为天主教殚精竭虑?这样自私的圣女;这样自私的母亲……但是我不怨她。我愿意相信她最后死是幸福的。天主教圣明牌空置十八年……她不让她的夫君上山来找我是否早就想好要让我来完成她未能尽的义务?”
他垂下了头,没有说话,只看见晶莹的线断断续续的从他脸上延伸下来。
我站了很久;默默无言。那个华焰圣女早就想好了的;想让自己的女儿来弥补自己欠天主教的。
许久;我慢慢转过身子。突然有块石头砸到脚边。
“这是你们刚来时,我问那小子收诊金买酒,他从脖子上取下来的。看他舍不得那样儿,应该是重要的人所赠。你寻个机会帮我还了他吧。”身后的人说。
我俯身拾起来。的
是一块雕成锁状的墨玉。触手生温,圆滑润泽。锁的形状雕的很精致,连锁眼似乎都有细雕。
“谢谢先生。”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表急;表急着下定论;剧情才刚刚开始。。。。
第 20 章
我和乌宗珉沿原路出谷。两个人都有些惆怅。虽然是在惆怅不同的东西。
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片月下的梨树林,那人灰白的头发,苍老的眼神。
其实只是未老先衰,哀愁催人老。人未亡,心成灰。常盼梦里故人来,买酒醉,心惆怅。早添华发,只为心伤。
还有他送我们出谷时的身影,一个孤零零的人立在芷蒲谷的入口,以前是一个人,以后也是一个人,一个人陪着那片梨树林,然后一个人老去,一个人死去……
“可是腿不舒服?”前面的人看我速度慢了下来,回过头来问我。
“没事,没事。”我说道。抬头看了乌宗珉的脸,还是错愕了好一翻。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走。”
我忙把视线转开,快步跟上他。
芷蒲谷那人的易容术真和他医术有得一拼。看他调了些面粉明胶,又佐了些奇怪的东西,往我和乌宗珉脸上随意一糊弄,两个人立刻大变样。
现在乌宗珉是个面色蜡黄,眼眶深陷的中年模样。
谷中没有镜子,我在水中看到的自己已然是个鼻宽耳大,满脸雀斑的黑妹子。我问乌宗珉:“我看起来怎么样?”的
他两眼一翻,“原本还是可以看的,现在完全看不得了。”
从芷蒲谷出来才走半日就遥遥可见宝瓶口了。
我和乌宗珉站在高地眺望。
宝瓶口果然是天险。那连着的山脊像在那里被利剑劈开来一样,只在那里露出一线天。一条河流奔腾着钻进了那条山缝,想必就是那日我们跳入的溪涧汇集而成的。
乌宗珉沉默地看着宝瓶口。
“看到什么了?”我问他,习武之人的眼力肯定比我好。
“好象宝瓶口有人把守。”
我心里一沉,果然!
就算暗门的人这大半个月找不到我肯定也不会放弃的。只要天主教一天没传出关于圣女的消息,暗门就会一直找下去。
半个月来,这山不知道被搜了多少次。
现在搜山是缓了下来,但是作为通往天主教的要道之一——宝瓶口——肯定是有人堵截的。
乌宗珉好看的眉又皱在一起:“都大半个月了,应该不会是暗门的人了,那守在宝瓶口的难道是天主教?天主教?看服饰也不像啊!不会是阮家的人吧……”他猜来猜去摸不到门路。
我在心里摇头轻叹。
“保险起见,不如我们分开走,这样不容易被发现。”我沉着地说。
他白我一眼,我发觉他最近尤其喜欢翻我白眼,“就算是暗门的人也不见得肯定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两个人一起走反而不打眼,起码可以假扮个夫妻啊什么的。”
“分开走也是一样的,你可以扮个猎户,我可以装个村姑。”
“你也说了,反正是一样的,还是一起走吧。反正现在没人看的出我来,我就委屈一下,假装你相公好了。”
我促狭的眨了下眼睛,“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打算好了?”
一个爆栗炸开在我额头,“现在样子这么丑,就不要再装怪了!”
我坐在破旧的柴车上,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乌宗珉推着柴车粗声粗气的训我道:“臭婆娘,还嚷什么嚷!没看见老子已经在小跑了吗!这回要还是个女娃你看老子打不死你……”
“你个挨千刀的!老娘我拼死拼活我容易吗我……哎呦,快点!疼!”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的。
守在宝瓶口的人看到过来个推车的人,便迎了上来,走近一看,柴车上居然还有个女人。
“干什么的!”出声喝问的是个魁梧的大汉,少说也有九尺高。
“操你大爷!好狗不挡道!没看到老子急着赶道吗!这宝瓶口又他妈不是你开的,你个鸟人守在这里想当开山大王也不先来问问老子……”乌宗珉边说边有唾沫飞溅,十足的地痞样。
“说什么!”那人声音一硬,雷鸣乍响。
乌宗珉当下不做声了。
我撕着嗓子,尖锐的说道:“我操你大爷!你个王八蛋怎么还不走!你是想痛死老娘还是想要你的小王八蛋死在路上!”
拦路的人看着我,我忙扭曲的脸做疼痛装,双手捂着用死了的小兽和树叶撑起来的大肚子。
乌宗珉立马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下贱蹄子!还说那么不吉利的干什么!前两胎就是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才都是女娃!我他妈倒了八辈子大霉才娶了你这个赔钱的货色!”
“你们两都够了没有!说,干什么要过宝瓶口!”那人牛眼一瞪,浑身一紧,隔着衣服也看的出盘根纠错的肌肉来,一股强势散发开来。
乌宗珉态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