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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上的形势似乎很不容乐观,有一次我看几个红衣退出了书斋,便端了茶进去。
易扬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一份文书。
我放下茶,走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他轻叹一声,伸手拉住我的手。
我道:“你不说大不了一死吗?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他依然盯着文书:“以前我觉得死无所谓,可我现在不想死。”我顿了顿,他又道:“不管是恨你还是爱你,我都想活下去,只要有你就好。”
我笑了,突然一种莫明的情绪在滋长。
晚上我趁他迷迷瞪瞪的时候含含糊糊地问他:“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没回答。
我以为他睡过去了,又问:“我若走了,你会等我回来吗?”
他模糊地“恩”了一声。
我躺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很久,小声道:“算了,还是不要等我回来了。”
他又是模糊得“恩”了一声。
然后我很安心,在他怀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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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和你在一起
后来天山真的开始很动荡,最明显的一次是,有一次在我和易扬吃饭的时候,一排飞矢直直冲我砸了过来,我还含着一口鸡蛋羹,完全没有反应。还好易扬就坐在身边,打掉了三枝,帮我挡了两枝。
我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除了心疼,还觉得特自豪,觉得这样的伤疤才叫荣誉的勋章。
其实易扬身上旧的伤疤很多,大多来的很屈辱。我从来都不问他,自动忽视掉那些伤痕。
包着包着,我就不笑了,心里突然冒出点沉重来。
“怎么了?”他问。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好像一场梦,我怕什么时候我就醒了。”
他笑了笑,说:“不会的。”
我拉了拉他袖子,抬起眼问他:“真的不会吗?”
他垂下眼去,思忖了片刻,缓缓地说:“其实那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也曾自己问过自己,可话从你嘴里问出来,就都不一样了。”他笑了一下,“我当时可是被你吓傻了,我还真没见过那样的女子。”我脸红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嘴里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睡了,我就有义务要对你负责,所以你后来就没有赶我走了。”他轻笑了一下:“也算吧。你哭了,成了个泪人儿。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哭。说来奇怪,每次你一哭,我能想到的就是赶快做点什么让你别哭了。包括在光道那次,我差点就不想送你走了……”我一扬下巴,眉飞色舞地说:“说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爱上我了!偏偏死鸭子嘴硬!”他一怔,莞尔笑道:“是吗?”
我蹭过去,坐在他腿上,望着他的眼睛,问他:“那你现在还恨吗?”
他伸手揽着我的腰,说:“我不知道,也许还有吧。”
我没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傅清清,也许,和你在一起,我终有一天能放下一切。我说不清对你是爱还是恨,但从现在开始,我只想对你好。这样的回答,你能接受吗?”
我温和地笑了:“这不是要给我答案,这是要给你自己的答案。”说完低下头去,轻轻吻着他的双唇。
我在院子里种了几棵兰草,一点也不名贵的那种,易扬常被我拉着对兰草对吹萧,我很认真地说因为兰草听得懂。他笑笑不语。某天早上,其中一株开了朵小小的白花。我很开心,一个早上都围着那棵草转——易扬总是比我早起,这时恰好出去了。
易扬很晚也没有回来,我从屋子里翻出个古朴的小花盆,小心翼翼地把那棵开了花的兰草移了进去。
我怀抱着兰草在门口等他。
掌灯的时候,他从外慢慢走了回来,一个人,很慢很慢。一身白色有些颓唐,眉头轻轻拧着。他看见我了,停了脚步,一泓鸽子灰的眼睛慢慢平和起来。
我收起心里种种猜测,轻快走上两步,捧起手中那盆小可爱,弯着眼睛:“你看,它是那棵最先听到的。”
他淡淡笑了笑,伸手平了平我的头发。
我说:“你若肯真心吹,它总能听到的。”
易扬看了眼那平凡的兰草,摸了摸它弱弱的叶子,轻轻说:“它很像你。”
我笑了,把兰草递到他手上:“不只是我哦。”
他听着,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鬼精灵。”
晚间,我掐了掐他的腰,皱着眉头说:“怎么又瘦了?”他笑了一下,道:“你倒是胖了不少。”
我不服气:“难道你有在伺候我吗?”
他瞅了瞅我:“我没有吗?”
我笑:“那好,你过来,给大爷我亲一个!”
他一僵。
我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了,乖乖钻到他怀里去。
他轻轻推开我。
我再接再厉,又钻了进去。
他没再推了,任我抱着他,静静的。
许久,我小声说:“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一直觉得你圣洁地像神子一样,肮脏的,只是那些亵渎了你的人。怀抱着过去的阴暗又怎么能看到明天的阳光。我是你的阳光,你知道吗?”
他静了片刻,慢慢伸出手,与我十指交叠。
罗帐香衾,杏花春雨,一帘珠壁遮,锦绣鸳鸯……
我掐了掐他的腰,故意很夸张地叹气。
他牵过我的手,说:“最近事情比较多……”
“能放一放的,就不要老是勉强自己了。”我有些心疼。
他闭着眼:“我想多点时间陪你……”
我怔怔看着他的面容,他轻阖的眼,长长的睫毛,忽而落下泪来。
我一埋头,把眼泪蹭到被子上,趴在他怀里昏昏地睡过去。朦胧中,轻轻的吻落在额头上,如天使的羽毛……
一个半月,在时间的长河里,何其之短,犹如烛火一瞬。
当时间流逝,我却刻意地忘记了……
后天,是千湄登冕的日子,易扬力排众议,顶着巨大压力扶千湄上位。无论从准备,排场,用度,千湄的登冕仪式远远不能与我的那次相比。但易扬为此操持了近半的月,为此心身俱悴。
我背着易扬,偷偷跑去见了千湄,其实易扬的暗卫肯定会通报他,我也不算是“背着”吧。
千湄正要休息,散了头发正在梳理。
我拿过了浮云手里的梳子,示意她下去,浮云看了眼千湄,千湄依然无动于衷,就和我刚进来时一样。
“……可是……”浮云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下去吧。”千湄突然说,“叫天师过来。”
我有些愕然。
浮云应了一声,阖门而去。
“……千湄”
“我叫朝和,”她打断我,“圣女,朝和。”
我不说话了,拿起那个银篦子,梳着她乌黑的长发。铜镜中的千湄漠然地睁着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
“朱颜……你知道吗,我嫉妒了。”
我的手没有停顿,答:“我知道。”
“为什么你什么都可以得到,我却什么也没剩下?”
我轻柔地梳着她的长发:“我也失去了很多。”
她道:“我只看见你得到,你得到了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嫂嫂!”
我沉默。
她亦然。只余银篦子与发丝的摩挲之声。
不一会儿,丫头扣门:“圣女,天师到了。”
“你随天师回去吧。”朝和说,“我不想看到你。”
我说:“圣女,后天是你登冕的日子,我身份不便,无法旁观。想送你个东西以表祝贺。”
“我不——”朝和才说到一半,却呆住了:她从铜镜里看到我拿出的玉锁。
门被推开。
我轻轻把玉锁挂在朝和脖子上:“希望你能幸福。”我轻声说。
转头,易扬在静静看着。我走过去,挽起他的胳膊,道:“走吧。”
跨出门的时候,我扭过头,朝和正对着玉琐发呆。
“千湄——!”我叫她,她条件反射抬起头来,我便笑了:“记得——当个好圣女——!”
回到西偏殿,易扬问我,什么是好圣女。
我答那是能使世间无战乱,无贫困,无淫邪的人。
易扬笑笑说:“这些不是圣女可以左右的。你所说的也不是绝对的,有战乱才有统一,有贫困才有奋斗。”
我想了想说:“战争连年,烧的都老百姓的粮食,牺牲无数人成全某个人的伟大不是真的伟大。真的伟大是牺牲一的人成全无数人的安宁。”
他说:“门派分锯,商道税重,东面盐贵,西边纸金。边界互殴,百姓迁徙。片刻的安稳不代表长远。”
我笑:“谁不知道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你手上?”
他也笑:“是吗?那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我拍拍他的肩,眨了眨眼睛:“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此九德。”
他愣了一下,叹道:“胸纳苍穹几万里,可惜身为女儿身。”
我笑了几声,道:“我若来世是男儿,你一定要投女儿胎啊!”他愕然地看着我,我依旧笑道:“这才叫‘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他看着我,眼睛弯起来,他说:“好。”
夜里,我模糊一摸,却觉身边是空的,陡然惊醒坐起。披了件衣服跑出去。
易扬站在模糊的月光中,天边的月亮像一把镰刀,亮锃锃的。
我舒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想什么呢?怎么不睡?”
他说:“我在想你。”
我嗔道:“不躺我旁边好好想我,跑到这里来想。”
“傅清清,”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被不大不小吓了一跳。“我父在上,我发誓,永生永世,定不负你。”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忙病了……”
他握住我的手,凝目看着我。
我突然恍然明白了,是因为那玉锁的关系。
我笑:“你终于肯相信我和邺飞白是清白的了?”
“我当然相信,”他眼里转动的光,是我沉迷的景色,“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我抛下你了,你又如何?”
我一呆:“你会吗?”
他微微含笑:“所以,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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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归去来兮
繁忙的白日中,易扬处理着所有在任何人看来都要崩溃掉的事情,至到夜深。我掌着豆灯一直等到他回来。
他很快睡去,我睁开假寐的眼,不敢动,只能痴痴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默描摹他的样子。
他睡的时间不长,天还没亮就又起来,洗漱穿戴。
易扬站在落地的铜镜前,穿着降红色的礼服,上面有简约大气的花纹,衬地他唇红齿白,眉目风流。
我装做懒懒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呦,这打扮可以去拜堂了。”我走下床,一把抱着他道:“新郎官今儿个好生俊俏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一大早上怎么胡言乱语的。”
我笑了笑,道:“因为我吃醋啊,谁叫你的红袍不是为我加身呢?”
他笑道:“我看你是没睡醒。”
他收拾妥当,要出门去,我拦着他道:“给个goodbye kiss吧。”
“什么?”
“就是道别吻。”
黑线。
我哈哈一笑,把他推了出去:“快走吧,我要回去补个回笼觉……”
一转身,自己却泪如珠落,不要你看见我落泪,你说过,你最见不得我哭……我爱的人……我的幸福……
他似乎没走,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