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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它不是月亮,又不是太阳,那是什么昵?”
谁也回答不上来。大家继续做着各种猜测,接着又推翻了这些猜测;后来吃完早饭就上路了。温度表上升到零上八度,时而浓雾迷漫,时而若有似无,雾浓时遮住了红色的阳光,可圆盘总是悬挂在天顶,停在原处一动不动。道路还象先前一样顺着冰坡往下,旁边是一条大河的河岸,坡度似乎更平缓了。
狗欢快地奔跑着,探险家门坐在雪橇上,有时跳下来整理整理挽具,有时跳下来搭个小小的桥越过深沟。
只要太阳从一团团的乌云背后露面,大家就抬头仰望着这个奇怪的发光体,观察着它那非同寻常的位置。
象往常一样在吃午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这说的是手表上的时间,太阳仍然高悬在天顶,似乎根本不想改变自己的位置。
“真是愈来愈费解啦!”鲍罗沃依唠叨着说。“北纬八十度的太阳也应该在天空移动,怎么老停在一个地方!地球在转呀!”
休息时,他测了太阳的高度,正是纬度九十度。
“可以认为,我们正处于夏至或是赤道二分点时的回归线下!”鲍罗沃依观察了一番以后说。“让我写下什么纬度呢?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弄不懂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脑子搞胡涂了,一切都象是一场恶梦。”
实际上大家都和鲍罗沃依有同感,对于这些新发现的现象,根本无法解释,最莫名其妙的是:仪表上互相矛盾的读数、总是从一个方向刮过来的风、黑黑的云、不正常的热、淡红色的光线以及比地球上已知的任何盆地都深得多的特大凹地。
在吃饭和休息的时候,大家从各方面猜想,自从乘北极星号到达南森地跟其他地方失去一切联系之后,这期间地球上可能发生了什么灾难。
极地冻土带
傍晚、冰原变成了冰岗,空气中飘浮着的薄雾几乎遮不住高悬天顶的淡红色的太阳。它似乎在嘲笑这些探险家,笑他们惊奇地注视着它的目光。
快到宿营的时间了,可是在冰脊上扎营不很方便:尽管有足够的地方,但水又远在冰脊的脚下,要沿着滑溜溜的斜坡下去取水可不行。因此,他们继续住前走,希望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宿营地。更何况他们透过薄雾看到前面有一片黑黑的平原。
傍晚七点钟左右,冰谷向下延展,平滑的雪白的冰舌,好象一个个硕大的锯齿,镶嵌着黑色的平原。浅浅的河道纵横其间,河水远远流向平坦的沼泽地。从冰原上奔驰而来的几个雪橇,一下子停在光秃秃的土地上,狗伸着舌头,再也不跑了。大家从雪橇上跳下来,在最后一公里的行程中他们已经知道这片稀奇古怪的南森地上的无雪平原会有什么不寻常的新鲜事儿来迎接他们。
大家不约而同地蹲下来,仔仔细细地察看着,用手抚摸着这块盼望已久的土地。这是在冰天雪地中饱尝艰辛之后啊!土是黑褐色的,水分充足、湿乎乎的,绝对不是一片不毛之地,上面长满了蜿蜒匐匍的发黄的小草和蔓生的矮小的无叶灌木。脚踩进泥里约四厘米,脚底下就有黄色的水象小溪和小小的喷泉涌出来。
“你们看这个地方多么叫人喜欢,”卡什坦诺夫嘟嚷着说。
“北纬八十一度,没有冰雪,太阳当顶,温暖如春,却不见植物。”
“难道要在这块沼泽地上搭帐篷吗?”帕波奇金闷闷不乐地问。
“这不是沼泽地,这是极地冻土带,”马克舍耶夫解释道。
“冻土带也好不了多少,”鲍罗沃依说,“狗不愿再拉雪橇了,在这烂泥地上扎营过夜可也真不是滋味,最好是回到冰上去吧!”
大家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一小块比较干燥的地方。
“瞧,我想那里一定不错!”格罗麦科手指着前方喊了起来。
在离开大片冰舌的尽头约一公里的地方,在黑褐色的平原上,有一座平坦的山岗。
“怎么才能把我们拖到那儿去呢?”
“没什么,狗会把我们拉过去的,来帮它们一下。”
“绑上滑雪板试试,可能不至于陷得太深吧。”
绑上滑雪板果然好走多了。大家跟在雪橇后面,用滑雪杖推着。狗默默地拉着这减轻分量的雪橇。半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小小的山岗。这里土地干燥,适于宿营,山岗高出平原大约有八米。山岗上,在发黄的陈年杂草间,新鲜的嫩芽破土而出,矮小结实的灌木也抽出了新叶。
帐篷支在山顶上,让雪橇和狗留在山坡下面。后面,在北边,平坦高耸的冰墙朝两边向地平线退去;前面,黑褐色的平原已经略微有些发绿了。
离山岗五十来步的地方,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无声无息地、缓缓地流动在沼泽地两岸之间,薄雾在平原上飘荡。
尽管时钟已经说明是晚间八点半了,但是时隐时现的深红的太阳高悬天顶。这一天走了五十公里。
在鲍罗沃依烧开水时,大家纷纷猜测,在走过了这段长长的下坡路以后,水的沸点究竟是多少度。
有人说是一百二十五度,有人说是一百一十五度,马克舍耶夫和帕波奇金甚至打起赌来。
“你们谁都没赢!”气象学家观察完了说。“温度表上只有一百一十度。”
“不管怎么说,我猜的更接近事实,”马克舍耶夫说。“我猜的是一百一十五度呀。”
“你们怎么没把这些无用的仪器全砸碎?”鲍罗沃依大动肝火了。
“你啊,对这变化无常的气压看得也太认真了,”卡什坦诺夫安慰他说,“好象这一切都要你负责似的。”
“这倒不是,主要是因为这个仪器毫无用处,何必背着它呢!”
“现在没用,可能因为我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再往前走,一定会用得着的。”
晚饭后,大家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如果无雪冻土带继续向北,看来是无疑的了,那么大部分装备不仅毫无用处,反而成了累赘,妨碍我们全速前进。比方说:滑雪板、雪橇、狗以及这些供狗食用的储备,多余的厚衣服,大量的酒精,甚至连帐篷本身也成了负担。象目前出现这种暖和的天气,有我们带来的轻便帐篷也就行了。燃料只好在冻土带就地取材了。
于是他们决定在山岗上休息一天,派出两个轻装小分队到各处去察看地形,了解继续前进的条件。弄清情况之后,便可把多余的物品留在山岗的仓库里,等归途中越过冰原时再使用。
飘移不定的山岗
第二天,伊戈尔金和鲍罗沃依留在帐篷里,伊戈尔金要看管那些狗,鲍罗沃依要观察气象。其余的四个人分成两个侦察组。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向东南,马克舍耶夫和格罗麦科向西南。
他们都穿上了滑雪板,如果地上相当干燥的话,他们真想把这些东西留下。
每个侦察员都带了枪,不可想象在这冻土带上也会象在冰原上一样,一只野兽也碰不上。昨天夜里,狗显得很不安宁。这使人们想到可能会遇到什么野兽。不但人很需要新鲜的肉类,就是狗也是很需要的。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很快就碰到了一条宽宽的小河,河那边是大片冻土带。
冻土带已经干得再也无法穿着滑雪板行进了。他们把两个滑雪板支起来成一个圆锥形;顶端用绳子缚住,这样回来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现。
干燥的冻土带上小草已经发绿,匐匍在地上的矮小的灌木,绿叶满枝,小花盛开。平原上团团迷雾在翻腾,有些地方细雨濛濛。淡红的太阳,间或放射着火红的光芒,暖洋洋的。然而太阳圆圆的轮廓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他们在离宿营地十公里左右,发现前面有几个侧面陡峭的黑色山岗。漫天大雾,山岗的轮廓看不清楚。
“要是雾小一点儿,这里可是太好了,附近的地方都能看得见!”帕波奇金大声地说。“站在这平原的山顶上,一定是看得远的。”
“如果我们能找到原生岩石①那就更有趣了,“卡什坦诺夫刺了他一下。“到目前为止,地质方面的收获太少了。”
“动物方面的收获更是少得可怜!”
“不过冻土带现在就要来犒赏颐橇恕4诱庑┣鹆甑男巫春脱丈纯矗赡苁切溲一蚴潜鸬幕鹕窖摇!?
这两位探险家几乎是向着雾气笼罩着的时隐时现的目标跑过去。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跑了一刻多钟,可是这些深色的山岗
①在原地生成后未经变动的岩石。——译注
好象还是和先前那么远。
“该死的雾,根本无法正确地估算距离!”动物学家站住稍微歇了一会儿说。“满以为山岗离我们不远,可是,跑了又跑,就是跑不到。我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啊……,休息一会儿吧!”卡什坦诺夫表示同意。“反正这些山岗也跑不了。”
他们两个人倚着枪站住了。往山岗方向看着的帕波奇金突然大叫道:“真怪,不是我的眼花了吧,我看咱们这些山岗正在动哩。”
“这是雾在动,所以你看成山岗在动!”卡什坦诺夫一边抽着烟,一边安祥地说。
“不,现在我看清楚了,山岗都在动!看,快来看!”
现在他俩清楚地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四个黑乎乎的很大的东西在冻土带上缓慢地移动着。
“玄武岩丘陵或是其它火山岩总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呀!”
帕波奇金挖苦说。“不过,在这种地方到处是莫名其妙的事儿,也许这些山岗就是来回移动的!多可惜啊,鲍罗沃依没和我们在一起。”
这时卡什坦诺夫取出望远镜,朝移动的山岗望去。
“你知道,谢苗·谢苗诺维奇,”他激动得声音发抖了,“这几座山岗可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这是几只很大很大的动物,好象是几只大象似的——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长鼻子了。”
他俩又向前跑去,雾消散时才停住脚步,此刻,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已近在咫尺了。
“卧倒,”动物学家说,“要叫他们看见,可就全跑了。”
他俩卧倒在冻土带上。帕波奇金紧紧地看着望远镜,在等待时机,大雾终于散开了,四百到四百五十步外,清清楚楚地看见四只动物,样子跟象似的。正嚼断蔓生的灌木枝条,很文雅地卷起长鼻子,把枝条送入口中。三只大的,一只小的。
“它们露在嘴外的两颗牙真大,”帕波奇金说,“而且很弯。身上的毛是红褐色的,快活地把短短的尾巴甩来甩去。如果不知道猛犸早已在地球上绝灭了,那么我就要说,这不是象而是猛犸哩。”
“不过在这块不同寻常的土地上,猛犸可能幸存下来!”
这时卡什坦诺夫给自己的远射程猎枪装上爆炸弹,瞄准了最近的那头野兽,它的左侧已转向猎手。
枪声响了,那头野兽甩了一下它的长鼻子,前腿跪在地上,接着又跳了起来,向前冲了几步,便重重地倒在地上了。
其余几头,惊恐万状,四散奔逃,长长的鼻子伸向上方,吼叫着,象是公牛的拖得长长的嗥叫声,甩动着沉重的步伐,在冻土带上迅跑,消失在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