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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保时捷还是安静地卧在六合塔月轮山脚下,钱塘江的江风刮吹过萧典细碎的刘海,萧典随意拂了一下,朝车子走了过去。
啧,真不知道那些工作人员是吃什么干的,这辆车在这里泊了这么久他妈的竟然没个人来管一下。
细长苍白的手指划过窗膜,继而灵巧地勾起,萧典在上面轻叩了两下:“林灼阳,给我从里面滚出来。”
没人鸟他。
萧典有些愠怒,照理说自己一路打着出租过来找他,还主动和他说话,以自己的暴脾气,这次算是给足了小林公子面子,台阶都给铺好了,小公子竟然还不肯下。操,什么个矫气劲儿。
萧典敲了两下,绅士装不下去了,皱皱眉头,直接用踹的,可是一脚下去,才发现保时捷的车门都没关严实。
这下萧典算是惊愕到了,林灼阳虚掩着车门过了一夜啊,杭州的治安什么时候牛逼到这种程度了?谁借给林灼阳的狗胆,他妈的不怕被劫财,他还不怕突然冲出个大汉把林公子给强/暴了?
萧典越想越眉头拧得越紧,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他猛然打开了车门,往里面望了过去,萧助理这人喜欢做最坏的打算,在这几秒钟内,他已经预备好看到林灼阳横尸车内的惨象了。
可是没有。
估计是傻人有傻福吧,林灼阳像一只小刺猬似的,独自蜷缩在驾驶座上,脚板是光的,没穿上鞋子。单薄的两用衫紧紧裹着身子,两只手臂交叠在一起,脸埋进臂弯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萧典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无语二字来形容。
他侧身钻进了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瞪着自己的前主人。林灼阳一缕黑色的头发垂在手臂肘上,镇得皮肤更加白净。
萧典不知为何没有立刻出声叫醒他,他看着林灼阳缩在座位上睡觉的那副无依无靠可怜巴巴的样子,浅褐色的眼底忽然弥漫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其实林灼阳这个样子,自己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记得林灼阳念高中的时候,他还是一台电脑,那个时候小林公子学习紧张,跟自己玩的时间骤然减少了很多,而且他也注意到林灼阳小圆脸上开心的笑容渐渐淡了起来,更让萧典觉得惊讶的是,林灼阳用他搜索的内容少了GV和漫画,多了名师课程和英语听力训练。
可是现在的孩子真的被逼得太紧,炎黄子孙英语要比美利坚国的孙子强,化学巴不得你配个核秘方,生物除了性/功能那一课其他都得擅长,历史要明白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在哪个旮旯闹洞房,是理科生一门大英帝国鸟蛋语就可以让七尺男儿跪地撞墙,文科生甭管你文科综合多能耐,一门数学就可以把战局全搅黄。
林灼阳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分数那是硬碰硬的东西,他现在更加捉襟见肘了,每天熬到深夜成绩依然和萎了似的硬不起来,愣是碰不过人家。
林威天天指责自己的儿子,小公子有的时候被骂得委屈了,连卧房都不愿意回,一个人缩在书房,坐在电脑桌前掉眼泪。
往往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赤着白白的脚丫子,委委屈屈缩成一小团,将泪痕未干的脸埋进臂弯。
月光照进来,电脑屏幕上刷一层清漆,泛着轻柔的洁白,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无声无息地陪伴着他。
能这样睡着的孩子,内心深处到底是有多孤单,有多自卑呢?
“……灼阳。”萧典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轻轻唤了他一声,语气是让他自己都觉得错愕得温柔。
林灼阳没有醒过来,一动不动的。
萧典微微蹙起眉头,这次不是因为愠怒,而是因为关切,在林灼阳不知道的情况下,萧典最容易露出他关心林灼阳的那一面。
这也许就是人和物的不同,人往往是要在对方清醒的时候,装出一副再关心不过的做派,而物却只是默默地在身后,等着人们发现——原来它们一直都在。
“林灼阳,你醒一醒。”萧典轻轻推了他一下。这一推,林灼阳整个人都绵绵地软倒了去,像橡皮做的似的,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萧典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靠,温度真高,看来是发烧了。
这也难怪,昨天做完之后,自己就和林灼阳闹翻了,虽然戴了套,可是必要的善后工作也没做,保时捷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又低,林灼阳连个毯子都没得裹,对着空调口子吹了一夜人造风,也够他受的了。
“你他妈的傻啊你。”萧典一堆话堵在嗓子眼,蹦出来的偏偏是那么咬牙切齿的一句。他把昏昏沉沉的林灼阳抱到副驾驶座上,又从后座翻出备用的小毛毯,严严实实给林灼阳盖好,自己做到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林灼阳歪歪扭扭地坐不直,又想把自己缩起来,萧典怕他颈椎受不了,说什么也不肯让这呆二继续当小刺猬了,干脆把林灼阳侧着揽了下来,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睡。
小公子迷迷糊糊地眯缝着眼睛,朦胧地看着萧典线条利落的脸庞,小声问了一句:“……萧典?”
萧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林灼阳柔软的黑发散乱在萧典精良的衣料上,碎发之下,他圆圆的眼睛虚弱地眯着,眼泪又不争气地弥漫了上来,他哑着嗓子,哽咽不清地低语道:“……萧典……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明明不喜欢我,却还是要靠近我,还要给我一点点希望……我知道我很傻……也不像,不像施小美那样会表达自己……可是我也会难受啊……我也会难受的,也会伤心,也有自尊的……你们为什么都要把我踩在脚下才开心……为什么一定要我难过你们才会笑……”
最后林灼阳的声音已经完全破碎不堪,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滚落,洇湿了萧典的衣料,他弓起身子,沙哑不清地恸哭着,喉咙里堵着酸涩让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他只是不断地喃喃地:“……为什么我这么笨……萧典……为什么我这么笨……你告诉我好不好,啊?……为什么我这么笨……笨得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萧典怔怔看着林灼阳趴在自己腿上泣不成声,第一次感受到眼眶有种酸涩潮湿的滋味,他望着林灼阳伤心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胸腔里的某个器官也被狠狠地揪住,钝痛钝痛。
为什么一定要我难过你们才会笑……
看着他在哭,哭得那么伤心,萧典犹豫一下,终于把手抬起来,轻轻覆盖到林灼阳柔软的黑发上。
他想说,你错了,我是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你难过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笑。
可是话在嗓子眼里堵了堵,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又咽了下去,只剩一句不咸不淡的:“好了……别哭了。”
跟林威打过招呼后,萧典直接开车把林灼阳送到了医院,三十九度的高烧,不挂水那叫有鬼,医生二话不说给小林公子刷刷开了一堆药,萧典付了钱,带林灼阳去注射区戳点滴。
林灼阳也真够跌份儿的,挂个盐水和小孩子似的,竟然还怕痛,脸别到一边,五官皱成一团。小护士看着他委实觉得好笑,拽过他僵硬的手背,拍了拍:“放松放松。”
萧典在旁边站着,林灼阳想抓住他的手掌借点力量,可又想起自己昨天和萧典闹翻的狼狈局面,说什么也没好意思下手,只得自己咬着自己嘴唇。
等了几秒钟,没见针管落下。
林灼阳紧张地嘴唇都要被自己咬破了,这时候突然有一个温暖的大手垫在他的脑后,把他揽了过来,林灼阳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面颊正贴着萧典的腰际,萧典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充斥了鼻腔。
“乖啊。”萧典挑起眉头,那语调简直就只能用阴阳怪气来形容,“小朋友,不痛的,叫护士姐姐给你戳轻点儿。”
这话要是从一个怪蜀黍嘴里说出来,保准博得一片卫生眼攻击,可是说话的是个有款有型的标准帅哥,旁边围着的小姑娘中年妇女都咯咯得傻笑起来,护士小姐也眯起了弯弯的眼睛。
林灼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头埋在萧典腰处,萧典低头看着他红的发亮的耳根,嘴角不知不觉带上一丝微笑。
护士对着林灼阳的手背琢磨了半天,下了个结论,血管太细了。干脆给扎在了腕子上。
萧典举着盐水袋子,带着仍然涨红着脸的林灼阳穿过人群,找了个比较偏的角落坐下。林灼阳低着头不说话。
萧典托着腮问他:“怎么着?还生我气呢?”
“……”林灼阳撇撇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车门怎么不锁啊?”萧典拧着眉头,说道,“人家锁了车门的都有砸车的,你倒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你还真把杭州当天堂处理了是吧?缺心眼儿不?”
“我就缺心眼儿了怎么地。”林灼阳拿脚踢着地板上一小孩儿扔的牛奶罐子,“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发烧就发烧,反正我脑筋本来就不好使,烧坏了脑子也没区别……”
萧典虎着脸:“你别不识相啊我告诉你。少那么多废话,老实给我坐着挂水。”
林灼阳吸了吸鼻子。
萧典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气也不太好,稍稍缓和了一些,掠了掠林灼阳额前的碎发,问道:“……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这回终于有动静了,林灼阳小声说:“……我想吃牛肉面……”
也可怜这孩子,这都快十一点的功夫了,啥都还没吃过,吐倒是吐了几次,胃里真没货了,照这样下去得把孩子给饿死。
萧典皱起眉头:“不成,不容易消化。”
林灼阳有气无力地望着萧典。
萧典站起来,说道:“你别瞪我,瞪我也没用,不会给你买的。你在这里坐着等,我去马路对面的小吃店看一看,给你带一些粥回来。”
“……”林灼阳张了张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萧典没听清楚,问道:“你声音响一点不成么?”
林灼阳眼神躲躲闪闪的,半晌才慢慢道:“……你不是说咱们一刀两断了……你不稀罕我了吗……”
萧典瞪着他,瞪了好久,林灼阳垂着眼睫,没勇气看他一下。
“……什么眼力劲儿。”萧典大步走回林灼阳身边,手掌照着林灼阳那总不开化的脑门就拍了下去,“我和你在一起迟早被你这脑残给气死,我不稀罕你大老远来找你干什么?带你来医院干什么?给你买吃的干什么?笨死你算了。操,真不招人待见。”
林灼阳颤巍巍地抬起脸注视着萧典别扭的脸,想笑,可是嘴唇动了动,咬紧了,却又开始掉眼泪。
萧典这下是真的想吐血了,大哥,求您别哭了,我防御再高也经不起您老人家隔三差五就抹眼泪哭鼻子啊。
“……”林灼阳用没挂点滴的手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着萧典,“……那好,你去买吧。”
“想吃什么?”
“……牛肉面。”
“牛肉不消化!不成!”
“…那就…牛肉粥……”
萧典僵了几秒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草根爆发户
林灼阳不喜欢在挂水的时候孤零零地等着别人,这孩子打小心里就有阴影,十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老爷子陪他来打点滴,结果中途单位里有事,老爷子就让小林公子自个儿先坐着,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来。
可是那次的事情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