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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拉一时之间如哽塞了不能呼吸一般向后倒退,退到昆廷身边才站住。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在他们面前打开的这道门。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到石墙里面竖立着的两根似乎高入云霄的圆柱时,大卫的手突然十分厉害地颤抖起来。他的心跳既快且响,以致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回响着隆隆的雷声。难道就是这里吗?难道在巨大的圆柱后面真是耶稣之墓吗?是圣杯吗?
“是君士坦丁纪念柱!”
大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使昆廷得出了这个他以敬畏的口气所道出的推断。但是这并不重要。在这个如此巨大的地下灵堂里,最初究竟是哪个皇帝的灵柩停放其中,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这灵堂之巨大,使人根本无法揣测其隐没在黑暗之中的另一侧是什么景象,因为自极其久远的古代以来,始终一动不动地滞留其中的阴影,是不会被一支手电筒所发出的可笑的微弱光亮一射就飘散而去的———圣杯就在这里……他感觉到了。
母亲的挚爱(1)
“主的陵墓!”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大卫、昆廷、施特拉同时猛然转身凝视着鲁茨娅———她是刚才跟在他们后面跨进灵堂前厅的———她微笑着站在他们的对面,右手举着一支火炬,身后紧跟着那个阿拉伯屠夫。大卫空着的那只手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摸到挂在身边的宝剑,可是在大卫拔出武器之前,舍里夫已经窜到了施特拉的身后,粗暴地揪住她的头发,使她不得不仰着头。他的大弯刀的刀刃对准了她的喉咙。
大卫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立即松开了剑柄。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惊恐变成了绝望,变成了一种羞愧与痛恨自己的心情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他怎么会如此的幼稚,竟然相信,在发生最后那次战斗的同一座湖边过夜之后,在他最后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以蜗牛般的速度周游列国之后,隐修会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踪迹了?他怎么会如此的愚蠢,竟然没有能够预见到,在他像个最笨的大傻瓜一般,完全公开地宣告了自己的计划之后,鲁茨娅或迟或早都一定会想到这个很容易想到的悄悄跟踪他的主意呢?即使他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很可能也不会有不同的举措。他简直就是给她提供了方便嘛!倘若施特拉被害了,那这并非舍里夫之罪———他只不过是盲从,鲁茨娅让他干啥就干啥———而是他大卫自己的过失,完全该他一个人承担罪责!
“见到你我很愉快,大卫。”鲁茨娅露出笑脸,温和地说道,不过这一次,这套表演———也许真是一个母亲的挚爱,也许只是一个谎言———对大卫干脆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大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只顾凝视着架在施特拉脖子上的那把弯刀。
“把施特拉放开。”大卫拼命控制住自己,咬着牙说道。犹如在大沙漠里行走了很长时间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特别干涸。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只要你把剑放下就行。”他母亲点头说道。
这很可能是一张空头支票。她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交易伙伴。绝对不是。但这对施特拉可是一个机会,大卫不能不利用它。他对她负有责任,而且他爱她!除了他的疯子母亲和一个思想僵硬而又不能公开表示对他的爱的修士之外,施特拉便是他所有的一切。
大卫解开皮带扣子,将皮带和插在皮带上的武器都扔过去。剑从鞘里滑了出来,又在地上丁丁当当地滑了一段距离。鲁茨娅真的心满意足地乐开了花,她示意舍里夫把施特拉放了。阿拉伯人粗暴地将姑娘一把推开,站在一个离得不远的位置上,不仅可以监视施特拉和神父的一举一动,而且还能截断惟一有可能逃掉的出路。
鲁茨娅向大卫伸出空着的左手。
“我的儿呀,你陪我去主的陵墓好吗?”她求他道。
“您现在不是得到了您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吗!”昆廷此时声色俱厉,与其说他是挺身而出,还不如说他是愤激而言,他一边口吐谴责之语一边用食指指着通向灵堂的过道。“您为何要让大卫不得安生!?”
鲁茨娅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她转身面向神父之时,满脸洋溢着一副高傲与尊贵受到了伤害的表情。
“谁给了你与我对话的权力,你个破修士!?”她以训斥的口吻质问昆廷。“闭上你的臭嘴!”她一边说一边又转身对着大卫,随即拉着他的手。“我们走吧。”她笑吟吟地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大卫的喉咙里似乎有一团又干又硬的东西,他使劲把它咽了下去,同时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到达了一个转折点,从这点出发,显然是可以踏上通向顺从的惟一路径的。他斗争过,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凡是他能够做的事情他都做完了,但是他却不会把施特拉也献出去,不会为了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将她拱手相送,绝不会为了圣杯而将她出卖。
他和母亲并肩走进灵堂的洞口。当鲁茨娅将火炬递给他,而后对他点头示意,要大卫将固定在圆柱旁边的其他火炬都点燃时,眼睛里闪烁出疯狂的光芒。看起来,似乎不可能按照她的要求做到的事情,事实上他却毫不费力地做到了。这灵堂里面既潮湿而又霉味刺鼻,但是这些燃烧的火炬犹如只是为了这一时刻而燃烧———这个时刻终于来临,它们得以用跳动不已的火光照亮了围在四周的宝物。大卫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对宝物本身无所谓,同样,对可恨的圣杯无所谓,即使他明知自己失败了,明知鲁茨娅马上就会得到隐修会怀着权力欲望想了数百年之久的、圣殿骑士迄至今日为止成功地保护着的东西,他也无所谓。
至少在他将目光从最后一支火炬上转回来,并且亲眼看见自己根本不想看见的景象之前,是这样认为的。
他先前也曾预料,这座灵堂的规模一定十分宏大,可是他却远远想像不到实际上展现在他周围的这种规模。单是他脚下的黄金装饰的玛赛克的面积就相当于一套小型住宅。尽管如此,这件绘制有罗马皇帝弗拉维乌斯?瓦列利乌斯?君士坦丁*的肖像并且配有拉丁文诗句作铭文的艺术品,夹在———围绕着这座穹顶大厅中央区域的———巨型圆柱之间,却显出一副十足失落而沮丧的模样。而在跳动的火光照射不到的大厅天花板所在的上方,宽阔的石梯旁配有诸多装饰的石头栏杆,环绕而上直达一座供奉世界上所有皇帝的楼台,楼台上又有一幅超大尺寸的君士坦丁的大理石肖像,无比威严地俯视着宽阔的楼台和下面的大厅。这灵堂里的一切都是大型的。大卫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
严格地说,他也确实是这样渺小而微不足道。鲁茨娅为何要强加于他?为何要折磨他,逼他陪她到这里面来?难道这就是她享受胜利喜悦的方式么?他是她的儿子,真倒霉!尽管权迷心窍,她却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她怎么会如此残酷无情?他的屈从似乎在渐渐消失,他全心全意地抗拒着与她并肩踏上大理石阶梯而登上楼台的要求。
他还是照办了。只要舍里夫以暴力控制住施特拉,他除了盲目听从鲁茨娅———无论她要他干什么———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楼台上的巨大肖像脚下,有一个无比豪华的皇帝灵柩,但鲁茨娅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目标明确地向一个风化了的木箱走去,只见箱子的一半被一件白色的斗篷遮盖着,斗篷上一个红色的兽爪十字符号十分醒目。这是一件圣殿骑士的披风,大卫无比敬畏地认出来,这是雷纳?冯?安茹的斗篷。
母亲的挚爱(2)
郇山隐修会女首领一伸手就将斗篷掀开,完全没有一点对圣人的敬意。
“这就是它…… ”鲁茨娅喃喃说道。每个音节都透露出纯粹的迷醉的声调。“主的陵墓……圣杯啊。”
大卫有些疑惑。他觉得她是对的,因为他感受到面对裹尸布和矛尖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心情。这是无比敬畏之情,这种心情使他的背上忽热忽冷地掠过阵阵强烈的战栗。这使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与力图使他下跪的强制力的程度相同。走近了,越来越近了,他离这个箱子———从箱子上的缝隙和裂纹闪现出危险而又具有吸引力的金属光泽———越来越近,但是……
他曾经寻找一座坟墓。但这箱子,连将它称作幼儿棺材都嫌小了!
他的理智早已不想知道,这小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鲁茨娅把它打开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使迄今所发生的一切忽然间被阻止了而没有发生,即使他在此处毫无思想准备也毫无预料地从这一秒钟到下一秒钟重新找回了自己,那他母亲的眼睛里狂放不羁地熊熊燃烧的贪欲之火,以及他的双手和上下嘴唇难以控制的颤抖,都会是对他的一个明明白白的警告。无论在这箱子里安息的究竟是谁,一旦他亲眼看见了,都可能会惊得失掉理智的。鲁茨娅已经快发疯了。
“把它给我打开!”鲁茨娅突如其来而且特别粗鲁地要求大卫。
大卫极其恼怒地瞪着她。只见她的胸部正快节奏地上下起伏着。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颗又一颗大汗珠子。情绪的激动使她的眼睛里的一些毛细血管破裂,她的眼球表面布满了殷红的血丝。贪欲吞噬了她的美丽。她显得老了许多,比几分钟之前显然疲惫多了。
“不!”大卫脱口而出,但是对那小箱子里可能会伺机袭击他的软弱的灵魂的恐惧,因施特拉在灵堂外面始终还处于屠夫的威胁之下而感到的害怕,对与鲁茨娅有关的事件的害怕,使他的一声叫喊略微有些乏力。
“大卫呀!”
此时鲁茨娅的眼睛里原有的疯狂神色又添上了一些乞求的以及不算很淡薄的恐惧色彩。大卫明白,她是真爱自己。她彻底疯了,她因梦想获得永生而丧失了灵魂,但她确实是想和他一同分享这美梦。
“现在它属于我们了,”她悄悄说道,“属于你和我……”
“太妙啦。结合成一个完整的亲爱的家啦。”
鲁茨娅像听见了惊雷之声而万分惊骇地猛然转身。大卫的目光也迅速转向了这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他本来以为阿雷斯已经死了———但他还活着,他已走到楼台脚下而没有被他们发觉,他此刻已迈步登上宽阔的阶梯走了几步。他手里似乎是若无其事却又不无威胁性地拿着一把剑,刀刃上正在滴血。然而不管是他用自己的武器杀了谁:他还是远远没有满足。
大卫无比惊恐地越过巨人朝门外的过道看,他希望能够在那里看见那个苗条的身影,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心海里发生了爆炸。难道这是施特拉的鲜血?难道粘附在阿雷斯的刀刃上的,竟然是她的生命,是她的生命之血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大卫曾经相信,在一个人的脸上,在一个人的双眼里,不可能有比他的母亲决定一切的无限贪欲还要更加没有人性的表情了。但是他想错了。在阿雷斯的贪欲表情里,还包含着嗜杀成性的残忍。大卫一下子想到,他杀死了施特拉,并且很可能在他的诛杀黑名单里,下面两个就是大卫和鲁茨娅了。还值得去拼搏吗?
“你总是要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