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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雷斯用敲门板敲响木头大门之后不久,便听见了缓缓而来的脚步声。专用于窥视外面的小活门打开了,里面露出一副苍白的面孔,在硕大的兜帽之下,有一双老眼闪射出怀疑的目光。阿雷斯忽然一声不响地把手伸进小窗口,紧紧卡住老者的咽喉,随即使劲朝坚固的木门上一撞———他的力气之大,使得老者顿时失去知觉而倒下,连天花板上的灰泥也被震下来一些,纷纷扬扬地飘下来落在老者的身上。
在阿雷斯的身后,凡恩将汽车沿着坡道开了上来,车轮的吱嘎声尖厉刺耳地响彻四方。西蒙、蒂洛斯和克鲁尔———此人是不久之前他们安葬了的帕甘的替补队员———跳下车来,与此同时,阿雷斯的右手伸进小窗口,摸到门闩之后便将它使劲推开了。
“感谢上帝。”当阿雷斯有礼貌地为他的三个同伴把门顶住时,他无比快活地轻轻说了一句。接着他一抬腿便跨过躺在地上的修士进入了修道院,同时侧耳倾听。
塔丢斯站在长木桌的上方,桌子周围聚集着全体修士,其中也包括大卫和施特拉。塔丢斯结束了无声的祷告,在自己的胸前划了十字,随即在座位上坐下。当其余的教团兄弟也照他的样子落座时,响起一片移动椅子的声音。而后又是一片寂静。男人们低着头,向下注视着他们那大如圆盆的盘子,盘子里盛着看起来像是涮锅水,闻起来像是肉冻的所谓汤,汤的表面上漂浮着几粒瘦肉丁。他们个个都紧张而满怀期待地斜眼瞟着院长的哪怕是十分微小的一举一动。
大卫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打从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待过以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很可能在最近几百年岁月中,这里什么都没有变。以前在这种罕见的仪式中,他都是最优秀的一个,但是自那时到现在,他已经再也没有参与的兴致了。其原因不仅仅在于,他在玛莉费尔德时,由于有土豆泥拌鱼条和加了西红柿酱的面条吃,故而大大地娇惯了胃口———与圣维图斯这里忍饥挨饿的人们每天晚餐所得到的食物相比较,玛莉费尔德那里真够得上三星级餐厅的水平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此时满腹不安,所以很难在自己的位子上安静地坐着。那块布一直还没有向他们透露其所隐含的秘密,但是因此而考虑放弃却也远不是时候。他首先得搞清楚,父亲到底将长矛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他该返回到圣殿骑士城堡里去……无论如何他得有所行动。他不能闲坐而无所作为,也不能怀着希望,仿佛只要他这么乖乖地待着,亲爱的上帝就会使一切恢复秩序。
昆廷曾劝他保持心态的平静,不要急于冲出去进行毫无意义的冒险。大卫被说服了,答应起码待到明天,等积聚起新的力量,想出了新主意再说,可是其间他的承诺又使他坐立不安了。他急于尽快办完事情。为了能够过上不用担心而又没什么圣人遗产的正常生活,哪怕是多等一分钟,他都觉得太久。
院长伸手去拿他的木勺———就在他把勺子尖头浸入独特的浓汤的同一秒钟里,其他人都像他那样动了起来,开始尽其所能地如风扫残云一般,只顾把这简单的膳食朝自己嘴巴里喂,吃得吧嗒吧嗒,喝得呼噜山响。大卫不知道,这种规矩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说不定是由于吃得越快就越难品尝其味吧。不过即使其中一位修士知道个中奥秘,他却因为有沉默戒条而不能向大卫透露。
大卫把自己的勺子放下,利用左右一片嘈杂声的掩护,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昆廷———而此时施特拉正开始勇敢地进食。
“真他妈的糟糕呀,昆廷,”他悄悄说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硕大的麻布兜帽下射过来不止一双责备的目光。
修士们由于大卫强加于他们的一切烦扰而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使他感到有些痛苦了。他带着一个姑娘出现在修道院里,又不停地讲话,现在还说粗话。虽然大卫其实并不打算长时间打搅这里,但是老先生们还真得再多忍耐一会儿。
“我可不能只顾坐在这儿吃饭。”见昆廷毫无反应,而是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喝他的豌豆洗锅汤,大卫又说了这么一句。
塔丢斯在前面几个小时里,显然是尽量克制自己,但此刻也向大卫投来了谴责的目光。昆廷的脸上露出一副表示道歉似的尴尬相,转脸看了一眼大卫。
“我总得安安静静地思考一分钟嘛。”昆廷神情严肃地说,“嘘。请别吱声。”
大卫失望地叹了一声,还转动眼珠左右扫了一眼。施特拉一边在桌子下面伸出右手捋了一下他的大腿,一边对他露出笑脸表示鼓励。最后大卫还是让了步,重新拿起勺子,勇敢地抗击此刻使他觉得马上就要呕吐的刺激。
餐厅的前门突然间一声巨响被撞开时,身材矮小而粗壮的克里斯托菲尔兄弟———若是修道院里的居民们具有心灵感应的功能,肯定会相互热烈传讲有关他那圆滚滚的身躯的趣闻轶事———已经在这场吃饭比赛中以巨大的优势获胜。全体用餐者的目光顿时万分惊骇地转向门口。当大卫看见西蒙、克鲁尔和蒂洛斯时,他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被心脏从体内撞断了一般。他们几个跟着他的舅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餐厅。昆廷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同时低下脑袋,以致他的面孔看起来只不过是巨大的兜帽掩盖着的一片黑影。大卫、施特拉和其余的修士都像昆廷那样低着头,施特拉还在桌子下面十分害怕地去抓大卫的手。大卫则屏住呼吸伸手去摸那把搁在他双腿之间的———用破抹布包裹着从送货车里带下来的———圣殿骑士之剑。惟有塔丢斯用一种与其说是忐忑不安,还不如说是愤怒已极的目光盯着这几个闯进他修道院的武装人员。
隐修会的女首领(8)
“晚上好!”阿雷斯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大步走到长餐桌的下端,向用餐的人们露出一付难看的狡诈笑容。
看见佩剑大师正徒劳地在这些深深地低着头的修士们的兜帽下面搜寻什么,大卫便将包裹宝剑的破抹布解开了。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说隐修会发现他躲在这里了?!他竟然相信,可以躲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而不会被他们发现———这是多么的愚蠢啊!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
他的舅舅正好把手指修长的手伸向一个木盆。
“瞧瞧,看起来很不错嘛。很可惜,我们却不能留下来吃饭。”阿雷斯一边讥讽地说着,一边从一个修士的鼻子前面将汤盆抢了出来,接着便将盆里的汤朝他劈头盖脸浇了下去。此人吃了一惊,但他随即镇定下来,并不朝折磨他的人看,而是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起来。阿雷斯脸上的狞笑消失了,他以威胁的目光打量着塔丢斯和其余的人。
“那些乘坐停在大门外的送货车到这里来的人在哪里?”他问得十分粗暴。
没有人开口回答。当然不会有人搭腔。除了塔丢斯之外,没有一个人朝佩剑大师看一眼。大多数人似乎都是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的汤面上漂浮的一片难以说清是什么东西的食物碎片,同时很可能发现,自己面临着每天坐在这里,其实到底是要吃掉哪一片食物还是要喝下什么汤的难题。
大卫的兴趣却有些不同。他必须跑掉,将施特拉带到安全的地方。他尽力压制自己心里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表现出来的冲动———他恨不得跳起来拉着姑娘的手便跑,尽快地跑掉。还有另外一个出口,穿过厨房和储藏室便能跑到外面去。其实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那道狭窄的小门只有两三步远,可是鉴于眼下的形势,这点距离仿佛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他们微微一动,暴露了他们想跑的心思,追踪者就能在同一时刻跟着他们。除了他以外,别人都没有武器。大卫相信,自己能够同时对付西蒙、克鲁尔和帕甘。万不得已时,也不至于被阿雷斯所吓倒。可是要将这四个家伙同时打垮或者至少甩掉……看起来他可是走投无路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紧得痛了起来,与此同时,在他滚烫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凝结成无数细小的水珠。
塔丢斯缓缓起身离座,从他那玛土撒拉*式的布满皱纹的脸上,射出两股严厉的目光,打量着阿雷斯。他的右手向前伸出,做出一个压倒一切的权威手势。一声不吭地用食指指着出口。
阿雷斯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而后他轻蔑地做出一副奸佞的笑脸。
“你这个老可怜虫真滑稽。”他讽刺道。
阿雷斯沿着长餐桌慢步走过,同时用他武器的刃口拍了几下自己的左手掌。
大卫与施特拉匆匆交换了一下目光,而后他几乎没有被人发现地朝厨房门方向点了一下头。施特拉的神情表明,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背包从桌子下面拿起来放在怀中,等着他发出信号。
“哎哟,我的缄口不语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是发过誓的,尽是些胡扯淡的鬼话,但是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佩剑大师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兜帽下面的一个个面影。“所以,我们就来玩一个游戏,这游戏就是……”说着他便举起长剑嗖的一声在空中砍了一下,而剑锋停止之处,离梯莫修斯兄弟的脖梗儿只有大概一手掌宽的距离。而他刚好坐在离大卫最近的位子上。“在我听到我想听到的回答之前,必须有几颗人头落地?”这巨人盛气凌人地说道。
当阿雷斯二话不说重新挥剑打算将梯莫修斯的头砍下来时,梯莫修斯闭住双眼抿紧双唇。就在这一瞬间,塔丢斯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关节炎,抄起一把椅子,举起来扔向佩剑大师。仿佛这院长一辈子都在练习把家具扔向目标而别的什么都没有干似的,这一扔竟然命中了,阿雷斯手上的武器应声落地。
紧接着下一秒钟,餐厅里迅即打得个天翻地覆。只见椅子、碗缽及杯盘四处横飞,同时修士们拿出拼命的勇气扑向佩剑大师和其他几个隐修会骑士。阿雷斯弯腰去拾自己的剑,却被撞倒在地上,不过他立刻又爬了起来。当大卫跳起来向后门转身的这一刹那间,他的目光与舅舅的目光极其短暂地越过乱纷纷打斗的场面而相遇了。
大卫所看见的,令他万分震惊。他的舅舅打算从他手里夺去的,再也不仅仅是圣人遗留下来的什么象征性物品了。舅舅所要的,是大卫的性命。舅舅的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赤裸裸的砍头杀人的凶光。
“跑!”大卫吼道,同时推了昆廷一把,使他朝厨房门口趔趄了两步远。阿雷斯在他后面发出愤怒的咆哮。此时从修士们的嘴里也发出了零星的痛苦叫喊,但是大卫根本不转身,而是抓住施特拉的手腕,尽自己的双脚之所能飞快地跑。
阿雷斯狂怒地大吼一声,一个有力的动作便将三个围攻自己的白发老人打倒在地上,得以解脱。不料几个老人虽然费力却是很快地又挣扎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看见阿雷斯用剑威胁着两个站在那里的修士时,他们只得放弃了再次向他扑过来的打算。蒂洛斯同样是狂呼大叫着挥动武器乱砍,冲破了另一伙教友的包围圈,与此同时,西蒙和克鲁尔已将赤手空拳向他们扑过来的人逼到了墙边,用刀剑指着,使他们无法动弹。蒂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