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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知道啊,从那里来的人,为什么不一样。
其实,我很怕老屋,也怕从里面出来的那些人,就像怕医院一样。而可以肯定的是,怕他们的绝对不止我一个,对他们的畏惧已经在时间的洗礼中成了一种顽固的思想,深深的扎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政府并不是想保护那些从老屋来的人,而是限制,监视他们,记录下他们的一切信息,然后加以分类,把他们像图书馆里的书本一样个个分开,剥夺了他们的全部自由,以此来保护这个城市里的人。从老屋来的人们,在政府的所谓保护下,几乎无法踏出自己的住所一步,全都碌碌无为的度过了一生,满心遗憾的离开了世界,死后被孤独的埋葬,被遗忘。
即使这样,大家也依然畏惧他们——以尊敬为掩饰,我也知道,可能真的有一天,摩亚会突然手持利器疯狂的冲向我,冲向医生,冲向薇奥莱塔,冲向任何人,也可能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从老屋来的人,毕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他们永远是有别于我们的另一种生物,他们和我们永远无法成为同类,永远无法共存。
梦中我在走廊里奔跑,不停的奔跑,想冲出黑暗,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消散不去,牢牢的围在我身边,殊不知是因为我的奔跑,还是因为我的恐惧。
我不断的奔跑,渐渐疲惫,可眼前的黑暗却越来越重,身后的黑暗开始沉沉的压上来。我害怕的喊叫起来,却叫不出声。脚下不断踩过粘稠的东西,发出冷酷而刺耳的“啪啪“声。
忽然间,我脚底一滑,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好疼,全身的力气好象被抽干了一样,无法动弹,地上粘稠的东西开始慢慢爬上我的身体,无声的侵犯着我,细线般的天空红的刺眼,满眼都是那狰狞的颜色,越来越近…………
“西利尔,西利尔…………“
焦急的呼唤渐渐响起来,我终于呻吟着清醒过来,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软弱痛苦是由自己口中发出。全身都被冷汗浸透,阵阵寒意伴着房间里的低温向我袭击来,啃噬皮肤,深入骨髓。
摩亚跪在床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泪水,我第1次见到他如此焦急的表情。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见到如此失态的我吧?
我打开灯,抱歉的对他微笑:“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他扑进我的怀里呜咽起来,好象平时那个又冷漠又刻薄的孩子不是他。
面对摩亚如此激烈的情绪,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高兴,如果我再抱着那种恶作剧成功后的心理,就是亵渎了他对我的关心和担忧。
我抬起他的脸,温柔的亲吻他,他没有拒绝,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张开双唇迎接我,脸上泛起美丽的红晕。我一边深入毫无防备的唇齿间,慢慢舔过他的牙齿,柔软的上颚和舌尖,吮下口中的甘甜,一边拉起他半跪在床边的身子。
他顺从的靠向我,搂住我,张开双腿坐到我身上,热烈的回吻我,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热情过。我屈起膝盖让他靠的更近些,把手伸进他衬衫的下摆,抚上瘦弱的背。
怀里孩子轻微的颤栗让我渐渐从寒冷中脱离,温度回到身上的感觉好舒服。
手指沿着纤细的背脊向上延伸,摩亚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难受的挺直了背。
我顺势突然一把抱住他,拉开衬衫的前襟,亲吻他白皙的脖颈和前胸,他昂起脸喘息着,双手在我的肩头摩擦,想推开我。我翻身把他压倒,继续亲吻他,飞快的扯去碍事碍眼的衣物,又拉过毛毯盖住我们的身体,抵御房间的寒冷。
我伸手探向他的膝盖内侧,抬起白嫩的腿。
“……不要……“摩亚羞涩的偏过头,眼中透出盈盈的泪光,言语毫无说服力,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电话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我很满足的体会到了“气疯“的感觉,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身体已经不冷了。
拿起听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医生不同以往的洪亮声音,用一种令我惊讶的气势。
很久以后,每当我回想起这唯一一次充满气势的声音时,就心痛的想一千一万次的杀死自己。
“西利尔!”医生不管接电话的是谁,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精神十足的对我吼,“我知道让摩亚不用定期来医院的方法了!!”
“医生,现在都几点了?你小声点啊……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没错,以后他即使不来医院检查也行了!!!!“医生大有让我耳聋的意图,”你现在马上出来!!!!“
“可是,医生…………“
“马上!!!!!!听到吗????马上!!!!!!!!!!~~~~~~~~~~~~~~“
还没等我回话,电话便被狠狠的挂断了。
我呆呆的听着单调的忙音,摩亚抱着膝盖看着我眨眼睛,刚才医生的话他应该也到了。
即使不去医院也可以?可是…………
我突然明白了医生话里真正的意思。
“摩亚。“
“恩?“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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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寂静的可怕,所有的门都紧紧的关着,里面一片黑暗。
我和摩亚的脚步声在阴森森的建筑之间被放大了许多倍,朦胧的雾气在我们身边飘荡。远处不眠不休的海关大钟直耸入云,庄严肃穆,俯视着我们这唯一的两个行人。沿路的街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光芒,企图驱散寒冷的雾。路灯下微小的尘埃游离在空气中,上下浮动着。在一盏一盏的路灯下,两个影子被拉得瘦长,,又被缩短,再被拉长…………我特意让摩亚穿上了毛皮靴和温暖的绒毛大衣,可他依然冷得瑟瑟发抖,不断呼出稀薄的白气。我知道他还是觉得冷,便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我不是很有力气的人,否则真想抱着他走。可怜的孩子。
穿过几条没有街灯的破旧街道,不远处就是火车站。由于寒冷,城市人口流动得并不频繁,人们很少有外城的亲戚,也没有很多人爱旅行,除了个别时候,火车站经常是冷冷清清的,很萧条的样子,这样布满寒雾的深夜,更显出它的衰落破败。
售票小屋已经有些歪斜,用铁钉连接起来的木板看上去潮潮的,飘出一股霉味。木板上早已沾满污渍,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颜色,有些地方有被虫蛀过的痕迹。铁钉已经全部都生锈了,每一个都变成了暗红色。
售票窗上方挂着一只小小的照明灯,发出冷冷的银白灯光,把人照的惨白,两只飞蛾不知疲倦的飞舞,追逐。我握着摩亚冰冷的手,弯腰往售票窗里看。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伸过来,我连忙后退,不一会儿,窗里亮起了同街灯一样的橘色光芒,那双眼睛依旧冷冷的审视着我,它属于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人,售票处唯一的职员。一个尽忠职守的政府工作人员,一个脾气古怪的长者,一个看过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人。
“要什么?”他把身子微微后仰,陷进椅子里,动作有些不灵便,声音低沉而沙哑。
“两张下一班的车票。”我用眼角瞥着他阴沉的脸色,浑浊的眼球,耷拉下的眼袋,发皱的皮肤,还有粗硬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蠕动着,很刺眼。
递出车票时,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睛飘到摩亚身上,看这售票员一瞬间的退缩眼神,我可以猜到摩亚的脸上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向讨厌别人盯着他看,尤其是这么古怪阴沉的人。
我故意闪身挡住摩亚,问:“下一班车是几点?到什么地方?”
他很不满的把视线重新拉回我身上,傲慢的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我的左侧,然后狠命拉下窗子,灯火在窗后熄灭了,车站陷入了死寂,只有窗框和木头窗台激烈碰撞的“嗡嗡”声还在震动着空气。
我抬头看窗口上方的火车时刻表,无奈细小的字迹正好在照明灯的背面,全部被掩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我又把头转向左侧,刚才被灯光吸引了,我们都没注意到,售票处旁边就是铁路,黑暗中有个庞然大物,轮廓模糊。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渐渐适应后,火车的样子才清晰起来,就像一尾黑色的巨龙,静静的卧在铁轨上。
反正去哪里也是一样的,何必要关心目的地呢。我牵着摩亚的手转过售票处,火车车头的地方透出淡淡的灯光,在静止的车身和一望无际的铁轨间显得特别温馨,召唤着乘客。
车门口身材高大的剪票员接过我们的票,机械的用手里的剪子打上孔,像刚才的售票员一样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他戴着一顶藏青色的宽檐帽,黑漆漆的帽檐盖住眉眼,相同颜色的制服大衣领子竖的高高的,遮住了他的整个脸,从很近的距离望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走进车厢,偌大的空间里只稀疏的坐了十几个乘客,本来就不缓和的地方缺少了人气,显得更加寒冷。每个人都缩在自己笨重的厚衣服和帽子里,低着头,好象在打瞌睡。所有的车窗都被塑料帘子牢牢的遮住了,难怪从外面看起来会是一片漆黑。
我是头一回乘火车,摩亚也是,他一边跟着我走,一边转动小脑袋四下张望,也许是我们好奇的表情太明显,最近的几个乘客抬了抬眼,随即又无精打采的低下头,缩了回去,不再搭理我们。
踩上吱吱作响的薄地板,我寻找着我们的座位,脚边时不时扬起细小的尘土,轻飘飘的翻滚,消失。薇奥莱塔曾经出差,回来后就不停抱怨铁路系统是如何差劲,服务是如何不周到,铁路公司的职员是如何古怪。而反政府的情绪也是从那时起开始积累的。当时我觉得她说话夸张,言过其实,如今亲眼一见,才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错怪了她。
其实像这样冷僻的线路,随便找个座位也无所谓,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守规矩的好,凭那个售票员的身形,要调教几个不乖的乘客,绝对不是问题。
车厢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排灯泡,就像那种破落酒吧里的廉价东西,沾满灰尘,发出灰黄的光,有几盏还坏了,要看清椅背上的数字相当难。我们好容易才找到了正确的座位。
那个看不见脸的剪票员慢吞吞的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
“开车前,请不要动窗帘,车一启动它自然就会拉开的。”
他说话的瓮声瓮气,好象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一样,还没等我们回答,他高大的身形便重新移向车门。
摩亚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听出他是在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坐火车了。“他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一直没有问我什么。
发车铃在窗外毫无征兆的嘶叫起来,这时我才庆幸紧闭的车窗和帘子保护了耳膜,没有让它受到百分之百的摧残。
所有的帘子在同一时刻迅速向上卷,发出“哗“的一声,声音整齐有力,非常悦耳。墙壁上刚才暗着的壁灯也全部亮起,将车厢染成温暖的橘黄|色,黄铜灯柱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线条细腻优美,流畅的凸起在橘黄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透出华丽的感觉。
这些灯比天花板上的破灯泡不知要好多少倍,可是为什么偏要等发车了才开呢?
列车缓缓启动,耳边传来车轮与铁轨接触的“咔嚓“声,售票处慢慢向后移着,滑出了视线。窗外出现了远处森林的黑影,我和摩亚的旅行开始了,或者说,是逃亡。
脚边有热热的东西烘着,越来越暖,墙上温度计的水银柱缓慢上升,一点一点到达15度。这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