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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柔软的建筑结构和煮熟的蚕豆(西班牙内战预告)》,作于1930年,超现实代表作之一。
在杂乱不安、带有不祥气氛的天空下,是一个人在用不同的器官撕扯自己早已支离破碎的身体。痛苦的表情,柔软地搭在石头上的鲜红的舌头,犹如密密麻麻小虫集合成的指头,散落一地的蚕豆……
达利将自己所有对内战的恐惧与痛苦淋漓尽致地表现在这幅画利。人类至今仍旧沉迷在这种无限的恐怖中,无法自拔。现在这幅画被完整地展现在林乐扬面前。
明亮的混沌,梦魇式的幻想,沉重的震动,有如神迹般的笔触,如果不是整幅画还散发着油墨的气味,只怕就连最资深的鉴赏家都会以为这是达利的真迹。
蓝海右手拿着画笔,左手拿着调色盘,呆呆地看着林乐扬。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直觉命运正在向他展示一种可鄙的嘲弄。他几乎要转身逃走,但是他的双脚就像被钉子钉在乐地上,一动都无法移动。然后,他听到了轻声呼唤,那是他一辈子的恶梦:
“哥哥……”
“哐啷——”
调色板和笔掉在了地上,蓝海在刺耳的回音中有些恍惚,他无法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时,他再一次听到林乐扬对他说:“哥哥……”
蓝海觉得自己又听到了笑声,残忍而疯狂的笑声,把他逼入生命绝境的笑声。
“你是——”他怔怔地看着被他毫无保留地疼爱了几个月的年轻人,声音幽冷得像从地狱里升起来的,“林剑宇和高丹的儿子?”
林乐扬看着蓝海的表情,觉得身体里有一部分身体正在死去——或者已经死去而他刚刚发觉。他艰涩地点头,“是的。不过,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在七年前……”
“林剑宇…死了?”蓝海呆呆地重复,语气似真似幻,不可琢磨,“你是说,林剑宇死了?那个魔鬼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他大笑起来,发疯式的大笑,小得连腰也直不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林乐扬看着他走火入魔般的大笑,只觉这笑比哭更令人难以忍受。
“哥——”
“不要叫我哥哥!”蓝海蓦地尖锐地拒绝,他盯着林乐扬,那冰冷而狠毒的目光让后者打了个冷颤,“林剑宇和高丹的儿子!那两个魔鬼的儿子!”他一步一步地逼进,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你来干什么?林剑宇叫你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林乐扬深深地看着蓝海的脸,他清楚地记得这张脸曾经怎样温柔地为他担忧对他微笑,他记得这张脸的主人是怎样细致的关心他的一切,他记得那刻意被频繁使用的左手温暖的触感以及始终被隐藏的右手——那天才的右手!那永远被淹没在过去时间的右手!
“你杀了我……”
林乐扬跪坐在地上,抬头对蓝海说,声音坚定而义无反顾。
“你杀了我吧。”
2
肖:
你还记得Dr。Walker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吗,“disinterested contemplation”最近我一直在想他的这句话。
肖,我现在要成为怀疑论者了。我每天都在怀疑。怀疑上帝,怀疑世界,怀疑我们人类。我就要被这些怀疑淹没。
不,肖,你千万不要说你能了解,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你不能,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连他,肖,连他也不能!
我们早就被神抛弃了。你知道吗?我们,早就,失去了神。在地球的这个角落,他那么痛苦,心都要碎掉了,永远无法解脱,神却什么也看不到,它看不到!
肖,这个时候,语言是没有用的。伦勃朗用几根光线就创造了所有的空间!
我是不是语无伦次了,肖?
上帝总是喜欢开恶劣的玩笑。它创造了怎样一个奇迹啊!却又是怎样残忍地把它打碎?!不,我不能归罪于上帝,是的,我不能。真正令这完美无暇的杰作毁灭的,是缔造我生命在世界上应该和我最亲密的两个人。
是他们亲手毁灭了一个世界,一项历史,亲手扼杀了缪斯的灵魂。而我,正在见证这个让人疯狂却无可奈何的结果。世界永远不会知道它曾经用有过什么,而现在又已经失去了什么。
我多么希望我的眼睛盲了,耳朵聋了,我愿意用身体上任何的残缺来分担心理哪怕千分之一的痛苦。但是,我还好好地,活着。
他说,我是为了毁灭他而来。
可看他那么痛苦,我却觉得我是为了毁灭自己而来。
在这里,神什么也看不到。
它已经睡着。
一如他渐渐要死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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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天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林乐扬抬手看表,发现已经7点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探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开始穿戴。一只赤裸的手臂从后面神出来,拿起被角,向上扯了扯,林乐扬转身看到蓝海直直地看着他。
“我去上班了,你再休息会吧。”林乐扬轻声对他说。
没有回答的声音。蓝海把眼睛闭上,侧过身子继续睡觉。林乐扬见状苦笑了一下,下了床,回头看到蓝海后颈还露在外面,帮他把被子掖好,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蓝海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坐起来。他抓着被子,那里还里留着他们两个人的体温,这个认识让他像触电一样,唰地一声把被子抛在地上,整个房间立刻弥漫着被弹起的灰尘。
“林乐扬……”他赤裸着身体,闭上眼睛扬起头,喉结上下艰难地移动,“林乐扬……”
上床是他提出来的。当时,他用恨不得立刻动手掐死林乐扬,用所有支持他活到现在的力气,他走近了这个绝望的男孩。然而,当他正要付诸日夜梦想的行动时,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在颤抖,根本不听使唤,悲伤和无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我要你……”他困难地吞着口水,试图把泛满整个口腔里的苦涩一起吞下去,“和我上床。”
把当年林剑宇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还给这个男孩!把所有生命里的苦难全部还给他!
一开始,林乐扬惊讶得说不出话。但三分钟过后,他咬牙做出巨大的决定,扯开了大衣的口子,解开皮带,马上就赤身立在冰冷的空气里,皮肤上每一个毛孔的收缩都可以清晰地瞧见。
而蓝海在面对这年轻的身体的一刻,却退缩了。
这是不对的!
有声音在他身体里炸开。
这个年轻人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能毁了他,你不能像别人毁了你一样地毁了他!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蓝海,你不能,你不能!
他的脸上青白交错,裤角上还沾着调色板掉地时四处飞溅的颜料,呼吸变得沉重而浑浊。他已接受了自己错乱的人生,命运为何依旧不肯放过他?
时间就像荆条,把他的过去和未来束缚在一起,只要轻微地一个触碰,就鲜血淋漓。他不甘于放弃,却不得不放弃。不做天才的结果是连平常人也做不了。
“你的爸爸……”他停顿了一下,为了梳理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怨恨,“毁了我的一生,用他的身体。”
这句话在林乐扬听来不啻于一种暗示。他走上前,面对面地看着蓝海,看到蓝海眼中泛滥着和他心头一样的痛苦。他拉起蓝海的手放在自己微温的胸口上,用冻得发紫的嘴唇说:“我还给你,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多美妙的话。
似乎一切都是云淡风轻,只要一个道歉就可以解决。
命运可以偿还吗?
伤害可以偿还吗?
痛苦可以偿还吗?
偏离了正常轨道的人生可以偿还吗?
蓝海被这样傲慢且自负激怒了,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用一种粗鲁而野蛮的方式占有了这具年轻的身体,之后林乐扬在极度的痛苦中陷入了昏迷。(中间省略500字的细节描写。什么?!你就是要看这部分的细节描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