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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班长对班上一个典型人物不了解,工作做得很不够的。”古主任不大满意地看了
欣然一眼。
“副班长。欣然小声更正道。
古主任摘下眼镜,不太高兴地又看了欣然一眼:“你们这次语文试卷的作文是(我最喜
欢的一句格言),你写的是什么?”
没等欣然回答,又问:“你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怎么看?”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欣然琢磨着,“我……我也说不清,好像蛮对的,
当然……我说不清。
古主任重新戴上眼镜:”好吧。你先回去吧!
欣然感觉到古主任对她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欣然也不明白平时口齿伶俐的她,今天怎
么变得反应迟钝,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了。想起的便全是好处
晓旭日记
X月X日
陈老师住院去了。人真是奇怪,与你朝夕相处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离开,想起的便全
是她的好处。
陈老师是个好人,但同学们并不喜欢她。若不是她这一病,大家还是管她叫“陈老太。
现在我们喜欢什么样的老师。连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是活泼潇洒?是才华横溢?是能说会
道?是勤勤恳恳?还是……最好是所有的优点统统集中起来,下,不,若真那样,恐怕只能
敬而远之了。
现在的儿童片真没有动儿.我只能用“儿童片”来形容一些包括反映中学生的作品,都
是有儿个好学生,几个坏学生。几个从坏变好的学生,这些仿佛就是小说的架子。情节也是
俗套得不得了。无非是一个学生犯了错误,许多老师都拿他没办法,来了位慈母型的好老
师,接下来就是这位老师一系列的“感化”工作,譬如带病上课,在课堂上在嘴里塞药片;
冒雨去学生家里补课,扔下自己正发烧着的孩子不管;中午学生没有饭吃,把自己的盒饭让
给学生……之后学生大彻大悟,重新做人了。老师用“慈母的温暖感化了他那颗冰凉的心”
(这都是小说的原话)。这类作品太没意思了。
我不明白先进人物的事迹为什么全是那样:‘为了事业”有家不回,年节不过,父母病
危不到床头。孩子出世漠然置之……难道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责任要做个好儿子、好大
夫、好父亲吗?这些人虽然值得赞颂,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的中学生思想复杂着呢。可不是吃顿饭,补节课就能感化过来的。比如萧遥、陈
明、余发、王笑天,这些男孩子可不像书上写的那么单一性;而我、欣然、刘夏。柳清这些
女孩子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
新来的老师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将会怎么样教育我们呢?
外头传来“咦咦咦”的“锯木声”——隔壁家的小贝贝又在练小提琴了,难听极了。都
练了半年了,还是这种锯木头的声音。
第二章 特殊的见面礼
晓旭日记
X月X日
在同学们的种种猜测声中,新老师来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楠,从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学习语文,
江老师并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初次见面必定是,点名认人。江老师讲了一个谜语给我们
做见面礼,
“世界上有一个奇怪的银行,它给每个人都开了个账户,每天都往大家的账户上存入同
样数目的资金,令你当天用完,不准把余额记账。不准预支和超支。如果用不完第二天就自
行报废。请问,这个银行每天给我们存入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这竟是时间H!!江老师还说:“设想一个人的寿命为65年。其中睡觉就占了
20年,其中成长又需10多年,想想人的一生真正拥有的时间有多少?你们最大的资本就是
你们的年龄。珍惜青春!珍惜时间!这是我对你们的全部希望!
这话真叫人激动不已。我对江老师一下子有了好感。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余发赶写上周的日记作业。江老师发现后却让我们以后
不必交了。
他说:“你们交上来的日记大多数是为了应付老师.真话不说,假话连篇,不写还好。
我希望你们自觉记日记。写下自己对生活的真实感受和认识,体验到的欢乐和悲伤。而这些
东西属于个人隐私,我哪有权收来评阅!
这话真说到我心坎上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妈妈面前畅所欲言了,就喜
欢独处,希望无论在家里还是自己的头脑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我总爱一人想许多
事。我是一个爱幻想的女孩,想得多了,便会有记下来的欲望。日本有位作家说”文学是苦
闷的象征”.我觉得有道理。一个作家,有时候他的痛苦也是他的财富。其实,无论我情绪
如何,我都会记日记,就像对一个最最知心的密友交谈。,在这位朋友面前,我毫不羞怯地
敞开心扉,告诉她一个女孩子的迷恫。困惑、快乐和愉悦。高兴时我会一气写下许多.不得
意处就寥寥几笔。当然,这些内容只记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交给老师的那本,只是写写读书
心得什么的。
我妈的观点就和我不一样,别看她是个编辑,还主持个“知心大姐”的栏目.可她却
说。记日记是小女孩常玩的游戏。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写出什么,尽是些没出息的悄悄话,
没什么价值。而且说自己年轻时也写过,现在再看看,只看了十几页就看不下去,全是些无
病呻吟的句子。
妈妈如果听到江老师这番话,作何感想?江老师就是不同于别的老师.我总觉得他像一
个人。一个遥远又亲近的人。看我想到哪儿去了,总之。我对江老师特别有好感。
隔壁家的小贝贝又在拉小提琴了。难听的锯木声还夹杂着她妈妈的斥骂声,“你怎么这
么笨厂”我们为你学琴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再不好好练。看我不打死你!之后就是
小贝贝的哭声。琴声、骂声。哭声已是必然的合奏了。
裴翠咖啡屋
夕阳满怀羞涩地亲吻着大地,将万物染成黄金色。最后一道铃声响过之后,各班学生从
门口一泄而出,涌向各条街头巷尾、各间时髦店屋。“佐丹奴”、“百佳”、“环字”、
“国贸”、“麦当劳“都不乏他们的身影。他们熟捻地挑选着最爱吃的进口零食,购买各种
昂贵的名牌货,一会儿小声嘀咕某歌星来深举办演唱会的消息,一会儿高声评论中英关系。
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咒骂一边该死的课本和没完没了的考试。
他们像一群刚放出来的鸽子,叽叽咕咕闹腾着。
“走,今天我埋单(付钱).上翡翠咖啡屋。余发一边招手一边说。
“什么事,那么开心?”有人逗他。
“日记不用写不用交了,你说这次是不是发达了!
“行,我们都去,不吃白不吃!王笑大说。
萧遥问陈明:“你去吗?”
“不,我有点事,不去了。瘦高个拽了拽书包。朝另一方向走去。
“哼。窜得他!余发冲着陈明背后撇撇嘴。广东人用“窜”来形容一个人的高傲和神
气。余发和不少学生一样,瞧不起成绩特别好的学生,认为他们只是背书匠。
翡翠咖啡屋不大但很幽雅。灰白色调,是近年来的流行色。柚木地板泛着光亮,映得出
人影来。看得出来老板在装修上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他用一面十分大的镜子弥补了空间的窄
小。
余发他们找了一个靠墙地方个下,尽管他们知道老师是绝对不会上这地方来的,但是因
为带着书包,中学生的标志简直等于刻在额卜.他们觉得还是不要大张扬为好。
刘夏专注地欣赏着枝形吊灯,上头的水晶石实在太漂亮了,折射出的色彩真是难描难
绘。“这一定是正宗奥地利水晶。刘夏估摸着。她觉得坐在这种地方就是一种享受。一种满
足。
突然镜子里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爸爸。”刘夏险些叫了出来。爸爸携着个女人往雅
座那边走去,那人不是妈妈,是任娜。刘夏有点害怕了。爸爸昨天说今天有应酬。应酬到这
来了。
刘夏的爸爸是个音乐指挥,刘夏的名字就是爸爸起的。念小学的时候,经常有同学对着
她喊“刘夏(留下)夏刘(下流)”。刘夏就哭着跑回去告诉爸爸。爸爸说,这个名字多艺
术,刘是爸爸的姓,夏是妈妈的姓,留下美好的回忆,多好的名字,过耳不忘。
曾几何时,爸爸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刘夏隐隐约约觉察到形势不妙。来深圳不久。父
母的矛盾越来越大。妈妈说爸爸是“经不起‘糖衣炮弹’袭击,腐化了”。刘夏念初中的时
候。爸爸就打算离婚。刘夏给姑姑写了一封信,声称:父母如果离婚,她就跳楼。这以后家
里倒是平静了很长时间。再后来爸爸出名了,又被另一家剧团聘去当兼职指挥。爸爸在家的
时间越来越少,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去一次。妈妈很紧张。叫刘夏到剧团看看。爸爸究竟在干
些什么;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
刘夏敏感地预料到什么,带着一种使命感去了剧团。看见爸爸和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
在一起。婚外恋对刘夏这代孩子来说已不再陌生,只是刘夏印象中的第三者都是浓妆艳抹血
红大口叼支烟的性感女人,可这个女人不是。爸爸看见她,很不自然:“刘夏,你坐会
儿.我去给你们买点饮料。
爸爸走了。剩下那女人和刘夏。
“刘夏,上初三了吧,马上要考高中了,功课一定很紧吧!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中央情报局的。我还知道刘夏拉一手好小提琴,刘夏将来想当艺术家。”
“知道得够多了,可我不认识你呀!”
“现在咱们不就认识了。我和你爸爸是一个单位的,是舞蹈演员,叫任娜,你就叫我任
姨吧。”
“哪有这么年青的阿姨。上次。有个小孩管我妈叫奶奶。我妈不知多不高兴,你却愿意
老,真逗。
两个人都笑了。
“我想你还是叫我任姨。我听了顺耳。”
“成。任姨。刘夏甜甜地叫了声。她觉得任娜不错。活泼、热情、有个性,和妈妈一点
也不一样。任娜衣服穿得也好,简单而大方,不俗不艳;头发只是随便用丝带一束,全身散
发出青春的活力。”
“我走了。”
“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有,现在没有了。”刘夏说,“我挺喜欢你的。”
“真的?”
“真的。”
回家什么也没说。妈妈问她:“你爸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没有。当刘夏回答“没有”时并不是有意替爸爸打掩护,只是她没有将任娜归到“别
的女人”的行列。她反怪妈妈多心。”
妈妈不相信,终于,在一个地方堵截到了爸爸和任娜。以后,家里就像埋了地雷,一不
小心就踩爆。妈妈还叫舅舅教训了爸爸一顿。尽管这样,爸爸妈妈谁也不敢提“离婚”二
字。
同学们已经从新老师的到来谈到香港新机场的兴建。
“刘夏。上去唱一首。”有人提